第二百四十五章 五行異端(1)

變故陡生,出人意料,場中的賭客各個臉色異樣,全都難以置信!

如此一來,金翅將軍必敗無疑!

不知為何,我突然想到酉字號賭房中鬥雞的那一幕,難道又是之前的故事重演?

看似不起眼、毫無勝算的蟋蟀,反倒要贏了賭賽?

隻聽那羅經匯喃喃說道:“這,這怎麽可能?”

牙官得意洋洋道:“到底是擂主的寶貝,就算是沒有主人在場,也一樣穩操勝券啊,羅先生,你——”

牙官的話突然戛然而止!

羅經匯的臉色則由白驟然轉紅,猛地大喜,狂叫道:“我贏了!是我贏了!”

我吃了一驚,定睛看時,卻見金翅將軍的兩顆黃牙,正咬著“幽冥”的腦袋,而“幽冥”的腦袋已成碎屑!

牙官麵如死灰,這次是他喃喃說道:“這,這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

我愕然不已,剛才明明是金翅將軍斷了一隻“鐮刀”,怎麽突然間,勝負易主,金翅將軍竟把“幽冥”給咬死了?!

它是怎麽做到的,我根本就沒有看清楚!

不但是我,幾乎所有的賭客都沒反應過來。

場中靜得可怕!

隻有羅經匯狀若瘋癲,歇斯底裏的大聲叫喊道:“我贏了!三十二場!連勝!無一敗績!請賭城兌現承諾!”

“贏了!”

全場的賭客這才反應過來,這才歡呼起來:

“金翅將軍贏了!金翅將軍贏了!”

“我押中了,我押中了!”

“你看見了麽?哈哈!反敗為勝!”

“我早就說那小東西贏不了嘛!”

“幽冥,呸!盡它娘的唬人!這下真它娘的下幽冥去見它主人去了!”

“三十二場啊!終於有人連贏三十二場了!”

“……”

幾乎每個賭徒都是臉泛紅光,好似喝醉了酒,倒比自己贏了還高興!

很快,歡呼聲匯聚在一起,形成一道聲音:“請賭城兌現承諾!”

“請賭城兌現承諾!”

“請賭城兌現承諾!”

“……”

呐喊者過眾,這聲音不但在秋房內震耳欲聾,甚至還傳了出去,驚動了別的賭房中的賭客,霎時間,不明就裏,來看熱鬧的賭客,從賭房門口紛紛湧進,待問清楚是怎麽回事以後,也都加入了狂歡般的呐喊聲中。

那牙官狀若癡呆,愣愣的看著鬥池內的“幽冥”屍體,以及瘸著一條腿,卻仍舊耀武揚威“嘟嘟”而鳴的金翅將軍,泥塑木雕一般,對呐喊聲恍若未聞。

我一時半會兒也沒反應過來,直到此時才忽然想到,是羅經匯贏了!那麽,今晚接頭的人,就是他?

可他分明不像是賭城的人……

隻見羅經匯拍了一下牙官,那牙官怔怔的看向他,羅經匯道:“我贏了,該帶我去領彩頭了吧?”

牙官呆呆的點點頭,道:“好,羅先生隨我來吧。”

羅經匯把竹筒絲籠放下,正準備把金翅將軍收入籠中,卻不料那金翅將軍“嗖”的竟從鬥池中跳了出來,雙翅一震,又躍出許遠的距離,然後跌進人群中,再不見出來。

賭客們紛紛退避,在地上尋看,卻哪裏有金翅將軍的影子?

羅經匯呆了片刻,然後搖了搖頭,道:“算了,大功告成,留著也是無用,它既然想走,就讓它走吧。”

牙官當先往外走去,羅經匯尾隨在後,我拉著娘也連忙跟上,眾賭客則被引官們分流出去,不與我們同路。

走了幾步,我看見老爹、叔父、馬人圭也都跟了上來,而後又有六爺爺、三叔、五叔、七叔四人也聚攏過來,雖然是各式各樣的打扮,但互相熟知,眼神彼此略一交換,就都認得出來。

隻沒瞧見假明瑤和那小錦跟上。這倒是怪事一樁,比較羅經匯與他們的關係非同一般……

明瑤也不見露麵,我心中稍有不安,但想到她素來精明古怪,花樣百出,料也無事,誰知是不是要在別處出什麽幺蛾子,等會兒必定還會現身的。

老爹看見娘,稍稍一怔,也無話說,而是朝三叔使了個眼色,三叔會意點頭。

那牙官懵然無知一般,隻顧著往前走,羅經匯興奮難持,隻回頭瞥過我們一次,但我們的模樣都是裝扮過的,他隻以為是簽官、引官、賭客之流,也不提防。

牙官引著,我們一幹人走出第三層,複又往下,我心中頓覺稍稍不安,因為我知道這第四層乃是賭城賭命的地方,叔父他來這地方,也不知道對他好不好……

想到這裏,我便有些忍不住,見台階已經下了一半,就連忙趕上前去,伸手攔住牙官和羅經匯。

牙官和羅經匯都怔住,羅經匯盯著我道:“你做什麽?”

三叔已從旁邊匆匆過來,道:“兩位稍等,我們找羅先生有要事相談。”

羅經匯警惕道:“我可不認識你!”

牙官也皺眉道:“敢問這位客人是?”

三叔道:“我們不是賭城的客人,我們隻是要在十一月十二日夜趕到這裏,為找一個鬥蟋蟀不會輸的人。”

牙官臉色稍變,羅經匯卻仍舊茫然,道:“你找我做什麽?”

隻這一個反應,我便立時明白,羅經匯必定不是接頭的人!

三叔自然也深明其意,又看牙官,道:“那你知道我們為什麽找他麽?”

那牙官未及說話,突然傳來“叮叮”兩聲脆響,雖在寂靜之中,也顯得並不清晰,而且聲音飄飄忽忽,仿佛隨時都會消失一般。

我循聲看去,立時瞥見兩個身披白色鬥篷的人無聲無息的晃到前麵,一人手持銅鈴,一人拿著蛇皮袋,正是先前在酉字號賭房中所見過的收魂使。

我不禁暗自詫異:這時候這地方又沒有死人,他們來是幹什麽?

那手持銅鈴的人忽把銅鈴搖動,鈴聲的節奏猛的一變,脆音消去,隻做“當當”亂響,焦躁中,隱隱有殺伐征戰之意!

“不好!”

老爹突然出聲示警,我急忙護住身邊的娘,卻見燈下黑處一道影子“嗖”的跳起,瞬間掠至那牙官的咽喉處!

“嗤!”

一股血霧彌散開來。

“啪。”

那影子落在台階之上。

“砰!”

那牙官瞪大了眼睛,直挺挺的仰麵倒下,死。

“這……”羅經匯愕然不知所措。

我也驚住了。

剛才跳起來的那影子,是金翅將軍!

它明明從鬥池中逃走,不知所蹤,可我萬萬沒有想到,它竟然預先埋伏在此處,殺了牙官!

“抓住他!”

一群守衛忽然從黑暗之中湧了出來,將羅經匯團團圍住!

羅經匯麵色大變,道:“你們這是何意?!”

“何意?”手持銅鈴的收魂使冷冷笑道:“羅先生,我們還想問你呢,你贏便贏了,為什麽要殺了引官?”

手拎蛇皮袋的收魂使道:“莫非是你這場賭賽之中,暗藏玄機?所以要殺人滅口?”

羅經匯驚怒道:“我什麽時候殺他了!?”

銅鈴收魂使指著地上的金翅將軍,道:“這蟋蟀是你的吧?”

羅經匯瞥了金翅將軍一眼,眼珠子轉動,剛想說話,銅鈴收魂使搶先說道:“如果它不是你的,你這場賭賽又是誰幫你贏的?”

羅經匯臉頰上的肌肉一抽,道:“是我的寶貝。”

蛇皮袋收魂使道:“那它是否隻聽你的號令?”

羅經匯一怔,嘴唇嚅囁,似乎是想要否認,那銅鈴收魂使又搶先說道:“如果它不聽你的號令,或者不隻聽你一人的號令,那麽贏家便不是你,或者不是你一人,那彩頭自然也不能歸你所有。”

羅經匯恨恨點頭,道:“它是我養的,它隻聽我的號令!”

“那就對了。”蛇皮袋收魂使道:“剛才,這裏所有的人都瞧見了,你的寶貝殺了牙官,而你的寶貝,又隻聽你的號令。所以,請問,你為什麽要指使你的寶貝殺了牙官?”

羅經匯略一沉默,道:“剛才賭賽的時候,是我在號令它,可是它在賭賽結束之後,就自行逃了,剛才它突然出現,殺死牙官,不是我的授意!”

銅鈴收魂使道:“既然你自己都說了,它隻聽你的號令,那麽,不經你允許,它怎麽會逃走?怎麽會突然出現?又怎麽會突然行凶?”

羅經匯額頭上的汗水涔涔而下,兩個收魂使和一幹守衛都冷冷的盯著他看,麻衣陳家諸人和我一時不明其中微妙,也都隻是看著。

“這不是我的金翅將軍!”羅經匯突然叫道:“剛才賭賽的那隻,是我的金翅將軍,這一隻不是!這隻是假冒的!”

“哦?”蛇皮袋收魂使饒有興致,道:“蟋蟀還能假冒?”

羅經匯道:“我的那隻金翅將軍,是我用禦靈術操縱的,可是這隻蟋蟀,它,它——”

“它怎麽了?”

“我剛才暗中施了數次禦靈術,授意它聽我號令,可是你們都看見了,它就伏在台階上,一動不動!”

“哦?”銅鈴收魂使者道:“那怎樣證明,你剛才對它使了禦靈術而它不聽呢?”

“這……”羅經匯愕然片刻,猛地大聲道:“這本來就是沒有辦法證明的事情,你強人所難!”

蛇皮袋收魂使搖頭歎息,道:“沒法證明,可就糟糕了啊。”

羅經匯道:“你們想要怎麽樣?!”

銅鈴收魂使道:“你殺了牙官,便隻有兩條路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