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東京賭城(8)

我已經很焦急了,這麽大的動靜,明瑤是術界中人,本事不低,就算睡得再死,也該聽到,怎麽到現在還不出來?

難不成是還不想見我?

既然如此,就叫阿羅請她出來。

不料阿羅卻道:“明瑤已經睡了,你先回去吧,等她醒了,我會告訴她的。”

我有些發惱,道:“我有急事!你能不能把她叫醒?”

這時候,屋中突然傳出一聲嬰兒啼哭,封從龍收劍入鞘,一句話也沒說,轉身就往屋裏去了。

我愣了愣,然後忍不住道:“剛才那哭聲是鬼嬰的麽?封從龍一家三口都在這裏?”

“嗯。”阿羅道:“鬼嬰已經被張家醫好了,是我和阿源一起去禹都張家把他們三口接了回來。”

“好啊!”我心裏有氣道:“你們什麽事情都瞞著我,瞞著陳家!不要忘了,鬼嬰是我爹娘救的,封從龍和李玉蘭也是我爹帶回來的!怎麽?鬼嬰治好了,連陳家村都不回了?過河拆橋麽!?”

“不是,不是。”阿羅笑道:“你誤會了!我和阿源是到張家去切磋醫術了,剛巧鬼嬰被醫好,玉蘭和封從龍要離開張家,我們就給順道帶了回來。也才是傍晚時候的事情,不是還沒來得及告訴你麽?”

潘清源道:“就是這樣。”

我“哼”了一聲,道:“那你們去把明瑤叫醒,我確實有急事!”

“你怎麽就一根筋呢?”阿羅道:“你先回去不成嗎?”

“不中!”我怒道:“你們兩個推三阻四的幹什麽!?就算是她真不想見我,總有個說法,告訴我因為什麽吧?你們要是不去叫她,我自己去!”

阿羅把手一攔,道:“弘道,你先回去!”

我聽阿羅的語氣不容置疑,又見潘清源和她站成一道,成攔阻之勢,不禁驚疑:“你們幹什麽?”

“你要是不聽話,我們可就跟你翻臉了。”阿羅道:“我把我侄女婿叫出來,咱們再打一架,看看你的本事究竟厲害到什麽地步了。”

我勃然變色,道:“阿羅,你居然跟我說出這種話?!”

阿羅臉色也是稍有變化,卻仍舊斬釘截鐵道:“你先回去!”

我心中怒氣翻滾,幾乎要忍不住動手,跟他們姐弟打上一架,但是轉念一想,他們這般作為,必定是受了明瑤囑咐,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強求?

刹那間,滿腔怒火化作萬念俱灰,我歎了口氣,道:“那等她醒了以後,你們告訴她,就說我要出趟遠門,明天清晨就出發了。”

說罷,我扭頭就走,身後阿羅叫道:“你明天就走?!”

我也不應聲,已走到圍牆下。

阿羅又問:“能不能遲些?”

我還是不應,翻身上了牆頭。

阿羅大聲道:“你幾時回來?”

我躍下地去,徑直去推自行車。

騎上車片刻之後,蔣家的院子大門開了,我隱隱聽到阿羅說話:“他可真是個急性子!”我的心中不由得又起一陣煩躁,騎的愈發的快了。

一路上,我的腦子裏都是亂糟糟的,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麽,其實翻來覆去隻覺身子有幾處難受,心口那裏空落落的,像是缺點東西,胃也很不舒服,仿佛餓了許久。

恍恍惚惚的,就到了陳家村村口,正要下村路,我腦海中猛然一個激靈:會不會是明瑤遭遇了什麽不測?

一起這個念頭,我便開始清醒起來——好家夥,這事情從頭到尾都透著奇怪啊!

明瑤好端端的,卻突然不見我,而時間正是從阿羅和潘清源到蔣家開始!此後,我和明瑤幾日不見,也不聞消息,今晚去看,不但沒有見著她的麵,就連蔣赫地、蔣明義父子也都不曾露麵,難道真的像阿羅所說的那樣,遇到了什麽喜事喝的酩酊大醉?而明瑤則是睡得太死太沉,所以才沒有醒過來?

另外,封從龍、李玉蘭、鬼嬰從張家回來,為什麽不告訴我爹娘,難道真的是來不及?潘清源和封從龍真的是因為沒有看清楚我才下死手?

件件事情都透著可疑!

這幾日的功夫,蔣家能遇到什麽天大的喜事?!而明瑤這幾天又因為什麽而睡眠不足以至於今晚睡得死沉?!如果真是遇到天大的喜事又為什麽不肯告訴我?

無法可解!

我真糊塗!

一切都是聽阿羅的一麵之詞!我應該進屋去看看的,萬一明瑤真的遇到了什麽禍事,甚或她根本就不在家中呢!?

刹那間,我被自己的想法驚出了一身的冷汗,隻覺夜風寒意浸人,冰涼難以忍受!

“不行!”我自言自語說道:“我得再回蔣家村一趟!這次要親自進屋,去看看明瑤究竟在不在!”

本想推了自行車掉頭回去,可轉念又一想,阿羅姐弟和封從龍夫婦都在蔣家,我一個難敵他們四人,萬一他們真有什麽陰謀,我這般貿然前去,不但救不出明瑤,自己恐怕也要折裏麵去!

保險起見,我應該是先回家叫上叔父,順手再帶上貓王,這樣才能萬無一失!

想到此處,我便匆匆奔家而去!

夜裏遇上村中巡邏的族人,都奇怪我怎麽深夜外出,我隻說有事,也不跟他們念纏。

到了家門前,我把自行車靠牆停下,便悄悄推門入院。

其實,我自己是知道的,以老爹的本事,我的動靜絕對難逃他的耳目,他不吭聲,並不代表他不知道是我,他必定早就知是我潛入潛出,隻暗暗縱容我罷了。

至於娘知不知道,那就另說了。我見她施展本事的機會有限,雖說不低,可絕比不上老爹。

貓王在大門樓裏,見我回來,百無聊賴的瞥了我一眼,正要再趴下,突然一抖身子,跳了起來。

我稍稍一愣,猛地聽見屋門響動,有腳步聲傳來,沉重拖遝,不似修行之人輕盈,料想是弘德起來撒尿。

在門樓中頓了頓,我心中暗道:弘德估計已經發現我不在屋裏,如果去了茅房仍然沒看見我,以他的性格,肯定要大呼小叫,把爹娘都弄醒。到那時候,老爹倒是無礙,隻怕娘究問起來。

念及此,我便從門樓裏走出,想著露個麵,跟弘德交待一聲,不料甫一露麵,便呆住了——院子裏確實站著個人,但並不是弘德,而是何衛紅!

她就站在我對麵!此時此刻,與我四目相對!

“弘道?”何衛紅看見是我,又驚又喜,道:“你怎麽還沒睡?我正想起來看看,你練完功了沒有。”

我心中暗道一聲:“晦氣!”不欲搭理她許多,先進臥室,關了屋門,就不信她還糾纏。等她無趣了,自然也進屋睡覺,那時候我再出來。

不料我剛準備走,何衛紅卻“啊”的一聲驚叫,臉色煞白,伸手指著我道:“你,你身後是誰?”

“嗯?”我愣了愣,雖以為何衛紅大驚小怪,卻仍舊不禁扭頭去看,隻見我身後竟然真的立著一個人影!

我也吃了一驚,而何衛紅已撲到我身邊,抱住我的胳膊,道:“是,是人還是……”

那人身材嬌小,頭上帶著一頂草帽,帽簷上垂下來一片麵紗,遮住了臉,再加上夜色昏沉,我看不見是誰,而且對方能悄無聲息的跟到我身後,也著實可怖!

我把何衛紅推開,問那人道:“你是誰?”

那人定定的立在那裏,許久不動,我又問了一遍:“你到底是誰?!”

貓王突然伸了個懶腰,“喵嗚”了一聲,我悚然一驚:怎的貓王對此人無動於衷?!

再一看那人的身量,我驀然醒悟,驚喜道:“你是……明瑤!?”

“嗬!”那人冷笑一聲:“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都住到家裏了,還假模假樣的去找我,什麽東西!?”

這聲音不是明瑤的還能是誰的?!

可是她怎麽說這種話?

“她,是,是人麽?”何衛紅又問了一句。

“是鬼!”明瑤猛地把麵紗掀開,一張臉滿是疤痕,竟比從前更可怖,何衛紅“啊”的一聲驚呼,明瑤冷冷一笑,把麵紗重新遮上。

“明瑤,我——”我剛一開口,明瑤便厲聲道:“閉嘴!真是惡心,以後不許你再叫那兩個字!”

說罷,明瑤一轉身,就跑了出去。

我如遭五雷轟頂,這,這是怎麽說的?

呆了片刻,我急忙追出門去,隻見夜色中,明瑤跑的極快,幾個閃掠,已從過道口轉過。

“明瑤!”我大喊一聲,飛身便追。可是剛掠出去一步,身前便多了道影子,迎麵攔住了我:“你幹什麽去?!”

聽得聲音熟悉,我不禁止住腳步一看,竟是娘。

“娘,您,您也醒了?”我焦急無狀,道:“我,我有急事,您先回去睡吧,我很快就回來。”

說著,我又要走,娘厲聲道:“你敢!?”

“娘!我真有急事!”

“急事?去追姓蔣的那個妮子?!”

我怔了怔:“您都聽見了?”

“哼!”娘冷冷道:“我又不是聾子!她來咱們家做什麽?”

我道:“是我先去找她的,沒有見著她,我就回來了,沒想到她跟了來。”

“大半夜的,一個姑娘家,跑到外村別人家裏找男人,真是不知羞恥!”娘啐了一口,道:“你給我回去睡覺!不準再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