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木堂聖獸(3)
發了一會兒狠,突然聽見三叔開口說道:“大哥,我記得父親他老人家曾經提到過一種人為煉製的邪物,那形容,跟這個‘神桃’倒是有幾分相像……”
老爹目光閃了閃,像是想起來了什麽事情。
“噢!”叔父猛然道:“我也想起來了,會不會就是……”
我忍不住道:“是什麽?”
叔父道:“檮杌!”
我茫然道:“檮杌?那又是什麽東西?”
三叔道:“古人傳說中的四大凶獸,有一種就叫做檮杌。不過你祖父口中所說的檮杌又跟古人的傳說不同,詳狀好像是記載在《義山公錄》裏的。是吧,大哥?”
“嗯。”老爹應了一聲,道:“《義山公錄·邪篇》有所記載:奪窮凶極惡者之首級,置於檮木之櫝,以屍血、屍脂炮製旬月,融其骨,出其髓,化血為氣,便成邪物,名之為‘檮’。古之凶獸‘檮杌’亦由此而來!這話的意思是說,殺掉窮凶極惡之人,取下他的腦袋,放在檮木製作的盒子裏麵,根據某種邪術,用屍血、屍油浸泡一個滿月,等到腦袋裏的骨頭融縮,腦漿浸出以後,就成了邪物,這邪物便是檮杌!”
我聽得又惡心又驚懼,直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老爹又道:“父親他老人家曾說這檮杌是人非人,是怪非怪,需要白天黑夜用怨戾之氣飼喂。這個所謂的‘神桃’,既然白天午時、夜裏子時要放置墳地裏飼養,肯定也是吸食怨戾之氣的。那應該是同一種邪物。”
叔父和三叔都點頭道:“那應該是錯不了的。”
丁藏陽強笑道:“神斷先生真是,真是見多識廣,博聞強識……”
“少廢話!”叔父喝道:“你們養這種怪物到底是想做什麽?!”
“啪!”
丁藏陽還未說話,突然一聲怪響,那“檮杌”猛的從地上彈了起來,驟然落在劉步綱的屍體上——劉步綱腹部的衣服已經被貓王撕碎,此時此刻正**在外,那“檮杌”就落在劉步綱的肚臍眼上!
“嗤!”
好似一道自行車胎漏氣的聲音,那劉步綱的肚臍眼下突然迸出一股鮮血,又聽見“咕囔”一聲,那“檮杌”竟深入到了劉步綱的肚子裏!
我看的駭然驚悚,禁不住把手一抖,正在掙紮中的貓王便立時脫身而去,落在地上複又一跳,早到了劉步綱的屍身旁邊,伸出貓爪,隻一撈,便把那“檮杌”從劉步綱的肚子裏抓了出來!
那“檮杌”上滿是血跡,貓王一個滑溜,沒能按住,那“檮杌”便在地上滾滾而動,恰到了我的腳下,我本來就對其厭惡的很,不自覺的抬起腳來,使勁踩下,正中那“檮杌”!
滿想著會彈一下的,卻聽見“咯吱”幾聲怪響,我竟好似踩到了雪球,再低頭一看,那“檮杌”在我腳下化作一灘爛泥!
我不禁驚愕,突覺一股徹骨寒氣自腳下而起,頃刻間直衝胃腹!我連忙把腳從那灘“爛泥”上移開,這才稍覺緩和。
貓王衝了過來,見“檮杌”已經成泥,不甘心又不高興的低吼了一聲。
我則有些呆呆的看著那堆“爛泥”,又抬頭瞅瞅老爹、叔父他們,喃喃道:“這,這檮杌怎麽這麽的不經挨,一下子就踩沒了?”
叔父看向丁藏陽道:“這東西真是你們北木堂的狗屁‘聖獸’?”
丁藏陽晃了一下神,迅即點頭稱是。
叔父道:“南木堂的老鱉精吃人不吐骨頭,還能噴人,你們的聖獸就這麽次?一腳就能被踩的稀爛?”
丁藏陽道:“我,我也不知道它怎麽會這麽次……”
叔父道:“你又編瞎話吧!?”
“他倒是沒有說瞎話。”老爹替丁藏陽說了句話,又朝外麵瞥了一眼,道:“看這夜色,應該是子時了,子時不正是這邪物進食祟氣的時辰麽?”
“嗯。”叔父道:“我瞅見它鑽進劉步綱的肚子裏了——哦!我知道了!”叔父恍然大悟似的一拍手,說道:“這東西吸食祟氣的時候,就好比咱們修煉調息運氣的時候,最怕的就是外界打攪,輕則走火入魔,重則丟了性命!”
老爹和叔父這麽一說,我也全明白了——那“檮杌”鑽進劉步綱的肚子裏吸食祟氣,正是它最虛弱的時候,卻偏偏被貓王抓了出來,又恰巧滾到了我的腳下,所以才會被我大力踩的稀碎。如果放在平常,那“檮杌”未必會這麽弱。
三叔道:“這就是命,看看那劉步綱,他白天黑地飼養‘檮杌’,結果臨了死在貓王手上,屍體又被‘檮杌’給毀了。都是命啊!”
我也是心生感慨,業果還自受,真是一點都不假。
就是自己的胃腹,剛才被那徹骨的陰氣一衝,到現在還有些不舒服,回去得多喝點熱水溫溫了。
機井房裏血腥味又濃又重,我的胃腹本就難受,鼻子又尖,嗅著那些味道,更覺不爽,隻想趕緊離開,於是提醒老爹道:“爹,我娘剛回來,我二舅還在家裏呢。”
老爹“唔”了一聲,道:“沒事,弘德在家呢。”
聽話的意思竟是一點都不著急回去,我也不好再說,便先忍著。
老爹扭頭又問那丁藏陽道:“你們一共來了幾個人?”
丁藏陽道:“一共二十四個人。”
好家夥!我不由得倒抽了口冷氣,這群賊人居然來了這麽多!
叔父朝那狗剩踹了一腳,罵道:“兔崽子,你不是說十幾個人嗎?”
狗剩哪裏敢吱聲。
我把機井房裏環顧了一圈,數過了人,道:“這機井房子裏有十個人。剛才他們砸爛了牆,拱出去了四個,也都被我打暈丟在外麵了。”
三叔道:“從窗戶裏跳出去了四個,被我放倒了。”
老爹道:“走後門的是五個人,算起來隻有二十三個,嗯,還跑了一個?!”
“沒有跑。”丁藏陽道:“我朱步芳師弟掉進機井裏了……”
村中的機井都是幹旱無雨時澆灌莊稼用的,露天的機井口子一般較小,設有機井房的機井口子則比較大,想必是剛才大亂的時候,那朱步芳在黑燈瞎火中,一個不慎,跌了進去。
我忍著笑,走到機井旁邊,拿電筒往裏麵照了照,下麵黑咕隆咚的,井水也反光,隻影影綽綽瞧見窩著個人影,卻不知死活,我便大聲喊道:“朱步芳!?”
裏麵沒人答應。
我又喊了一聲,仍舊是無回應。
我回頭道:“是不是摔死了?”
“摔死了好哇。”叔父大聲道:“再去搬點石頭,丟進去,把井封住吧,免得以後誰再用這裏麵的水去澆地,多惡心啊……”
“哎!哎!”井裏頭忽然傳出來悶聲悶氣的一道嗓音:“我在底下,我在井裏呐……”
我先是一愣,隨即更覺好笑:這個朱步芳,真是個滑頭!掉進機井裏以後,也一直不吭聲,隻想著悄無聲息的躲在井裏,等我們都走了,他好再溜上來逃了,沒想到丁藏陽把他給賣了,於是又裝死,不料叔父是個專治滑頭的辣手閻羅,幾句話就嚇出了音兒,也真是流年不利。
“沒死啊。”叔父衝裏麵喊道:“我們在上麵那麽長時間,你都不吭氣,那肯定是下麵舒坦啊,那你就在裏麵舒坦著,別出來了啊,我等會兒再把井蓋給你封上,從此逍遙快活的很呐!”
“別,別,快把我弄上去吧!”朱步芳嚇得音都顫了,道:“我剛才是怕打攪你們問話,不敢吭聲啊。”
“啊呸!”叔父朝裏麵吐了口唾沫,道:“自己爬上來,要是連井都爬不上來,死裏頭去球!”
“好,好,我爬,我自己爬……”
叔父就坐在井邊,眼瞅著那朱步芳從井裏往上爬。
丁藏陽還好心提醒叔父,道:“朱步芳手裏有藏毒的墨鬥,相尊可千萬小心。”
“哦?”叔父道:“原來剛才就是他噴的啊,差點濺我臉上!那毒厲害啊,我可真得小心啦!”
等朱步芳好不容易爬到井口的時候,剛一露頭,叔父便一個暴栗打了下去,極其響亮,那朱步芳“啊”的一聲慘叫,又直挺挺的跌了下去,下麵傳出“砰”的悶響,叔父“哈哈”大笑,喊道:“摔死了沒?再爬上來!”
朱步芳大叫:“我不爬了!”
叔父道:“你要是不爬,我就去弄大石頭了往裏頭扔了啊!”
朱步芳怒道:“士可殺不可辱啊!”
叔父朝井裏“呸”的啐了口痰,道:“老子就辱你了,咋著?瞅瞅你那鱉樣,還士呢,就是個當門卒,挨炮的命!”
“那我爬,您別再把我打弄下來了,成不成?”朱步芳都快哭了。
叔父道:“那就看我的心情了。”
我忍不住好笑,叔父這麽大的人了,還這麽能鬧,真是……不過那朱步芳倒也是活該,這就叫“惡人自有惡人磨”。但還是勸了叔父一句:“大,別弄出人命了。”
老爹那邊也有話要問,咳嗽了一聲,叔父就不再頑了,喊道:“上來吧,不折騰你了,沒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