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木堂聖獸(1)

“道兒,走!”叔父招呼我了一聲,便往機井房裏進,我跟在他後麵,剛入得門去,裏麵突然亮起一道刺眼的光來,我雙目迸淚,急忙閉上,叔父在旁邊也說了聲:“不好!”

慌亂中,一股墨臭味突然襲來,叔父叫道:“快出去!”我急往後折腰,一個騰挪,又倒縱了出去,身邊風急,那是叔父的動靜。

“嗤嗤……”

一陣焦響,機井房門口左右的荒草灌木荊棘叢驀地騰起一股煙來,灼味撲鼻!

“哈哈哈哈……”機井房裏有人大聲笑了起來:“進來啊,麻衣陳家不是厲害嗎?!叫你們嚐嚐老子的墨汁!”

我這才睜開了眼,影影綽綽中瞅見機井房裏有人正端著墨鬥,朝著房門處,原來那墨鬥中暗藏的是劇毒的墨汁!

我和叔父正覺氣憤,突然瞥見白影一閃,貓王竟猛地躥進了房中去!

“貓王!”我連忙喊道:“快出來!”

“劉師叔,快滋墨汁!”有人叫道:“不知道什麽東西進來啦!”

“啊!”房中突然傳出一聲慘叫,嚇得我悚然一驚,立時便聽到房中有人叫道:“叔父,劉師叔被割了喉了!”

“嗷!”

貓王惡吼一聲,忽從房中跳將出來,我又驚又喜,連忙抱它入懷,驗看周身,雪花似的毛皮,無一處傷痕,隻貓臉上一片殷紅,顯是濺上了些血——卻不是它的,自然是那個所謂“劉師叔”的。

我擰著貓王的頂上毛皮,責道:“不聽話的東西,又殺人命了!?”

貓王嗚咽一聲,俯首不動。

“這才是好貓!”叔父讚道:“小貓娃娃真厲害!咪咪咪,再進去兌一夥!”

“大,你可別抽它!”我不滿道:“老爹不叫你殺人,你倒好,慫恿個貓去做這勾當!”

“我就是說說。”叔父道:“你叫它進去傷幾個人也中啊。”

我心中暗想:毒墨汁厲害,貓王剛才偷襲進去,打了對方個猝不及防,才得了手。而今裏麵的賊眾已經有了防備,貓王此時再進去就有些不妙了。這貓王雖然凶戾,可我也不舍得它冒險,當即抱緊,隻嘴裏大聲嚷道:“好乖乖,再進去傷他幾個人出來!”

“快扯線!”房中眾賊聽到我在外麵亂嚷,以為我們真的又放什麽厲害的東西進去了,紛紛叫囂:“把墨鬥線扯出來!”

“封住房門啊!”

“別叫對頭進來!”

“……”

“大家夥不要慌!”房中突然有個蒼老陰沉的聲音低聲道:“後門、窗戶都打開了!大家夥逐次撤出,朱師弟、高師弟,墨鬥線陣斷後!”

“是!”眾賊紛紛響應。

我耳中聽得那機井房裏亂哄哄的叫嚷,忽又傳來機井房後門“砰”然打開的響聲,以及側窗木欄杆打碎的動靜,顯見是房中的眾賊要奪路而逃!

我和叔父對視了一眼,心中是同樣的想法:還是我老爹高明,事先想到了要在後門和窗戶那裏守著……正想之際,突然聽見房後、房側幾乎同時傳出“啊”、“哎唷”兩聲慘叫,有人大喊道:

“後門有人!”

“啊呀!”

“窗戶底下也有人!”

“呃……”

守在後門的老爹和守在側窗旁的三叔已經得手!

如此一來,眾賊不知道我們來了到底有多少人,隻知道前門被堵,後門被封,側窗也有人把守,自己完全成了甕中之鱉!一時間更加慌亂,驚叫聲、叱責聲、呐喊聲、埋怨聲響成一團:

“我的祖師爺爺啊,快來保佑啊,咱們現在往哪兒撤啊!”

“鄭二拐子你個王八蛋的銼子戳著老子的屁股啦!”

“小心點小心點,高師叔快收了墨鬥線,別誤傷了自己人!”

“拿锛頭啊,把這邊的牆築了!”

“不好啦,朱師伯掉機井裏啦!”

“……”

我和叔父在外麵聽得啞然失笑,叔父道:“這群鱉孫們,活脫脫的像唱戲!”

我玩心上來,道:“咱們再嚇嚇他們!”說著便叫道:“神斷先生來了!相脈閻羅在此!麻衣陳家漢字輩都殺進去啊!”

機井房中果然更是驚呼連連,耳聽得“砰砰”亂響,竟真的有人開始砸牆了。

叔父笑了一回後,囑咐我道:“你在門口守著,我先進去!”

機井房中並無光亮,眾賊又亂成一團,我進去施展不開不說,還很有可能被誤傷,跟著叔父反成他的累贅,不如留在外麵。

眼瞧著叔父剛衝進房中,突然又聽到“嘩啦啦”一陣亂響,辨認下,卻是自無窗的西麵房壁傳來,我繞了幾步伸頭一看,卻是房中的賊眾把西麵房牆砸出了一個大洞,有人正從洞口裏往外鑽。

我把貓王揣入懷中,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抬手在那剛從房中鑽出來的賊徒頂上拍下,那人哼也未哼,當即暈死過去!我順手一拉,將其丟在身後,眼瞧著又有一個賊徒露出腦袋來,我便也又是一掌拍暈,丟到身後……如此這般,一連打暈了四個才算告結,裏麵再無人鑽將出來。

回頭看看四個賊徒摞成一摞,各自人事不省,倒也好笑。

守了一會兒,耳聽得房子裏的喧鬧聲消失了,我不禁伸頭往裏麵看去,隻聽叔父說道:“道兒,進來吧!”

我掏出電筒,從牆洞伸進房中,四下裏亂照,隻見這兩間大的機井房裏,橫七豎八的躺了十來個人,有倆眼緊閉不知死活的,有嘴歪眼斜哼哼唧唧的,有鮮血淋漓呻吟不止的……尺子、銼子、斧子、刨子、鉗子、起子、釘子、榔頭、锛頭、鋸條等家夥事也丟了滿屋子,墨汁濺的到處都是,十分的觸目驚心。

我不禁走了進去,見隻一個陰鬱老者還算有些精神,歪著身子半靠在西北角落裏,額頭大淤,一臉的晦氣。

先前那個被叔父在幹渠裏抓住,後來經老爹審問一番,又被老爹放走的年輕賊徒就在那陰鬱老者的身旁,鼻青臉腫,被打的不輕。那陰鬱老者忽然看著他歎息道:“狗剩啊狗剩,師父平時待你並不壞!可你這個叛徒,居然把對頭引到這裏來……”

這聲音正是之前指揮眾賊從後門、窗戶撤離的那個蒼老陰沉之聲。

隻聽那狗剩哭喪著臉道:“師父,我沒當叛徒啊,我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跟來的。”

老爹和三叔從後門、側窗進了房中,老爹道:“當你們的叛徒好過當你們的幫凶。你們作奸犯科,為非作歹,遲早都得是這個下場!”

那陰鬱老者看著我們道:“原來就你們四個……”

“四個就夠拾掇你們一窩了!”叔父道:“瞅瞅你們的成色,就這鱉樣還敢打陳家村的主意?!”

陰鬱老者憤憤道:“我們是怕誤傷了自己人,否則在開闊地裏,施展起術來,你們未必是對手!”

叔父冷笑道:“要不給你點個燈照著亮,咱們再打一場?”

陰鬱老者無語。

老爹道:“你們領頭的人是誰?”

那陰鬱老者不吭聲,叔父從地上撿起一把墨鬥,嗅了嗅,皺著眉頭道:“倒黴催的老貨,我大哥問你話呢!我數三聲,你要是不說,我就把這墨汁兒倒你臉上了!一、二——”

那陰鬱老者臉色一變,連忙說道:“領頭的就是我。”

老爹道:“你怎麽稱呼?”

那陰鬱老者沮喪道:“在下姓丁,名喚作藏陽。”

老爹道:“我聽說早先的厭勝門裏是一輩兒兩科,‘藏’、‘步’便屬同一個輩分,當年有個極厲害的角色叫做馬藏原,也是厭勝門的,對不對?”

“對。”丁藏陽道:“他原是我們的大師兄。”

老爹道:“他今兒來了沒有?”

丁藏陽搖了搖頭。

三叔笑道:“馬大台柱可是個響當當的人物,我早聽說當年的厭勝門裏,台柱中‘藏’字科是以馬藏原為首的,‘步’字科是以曹步廊為首的,他要是來了,我們就不一定能打的這麽利湯利水啦。”

“三弟你長人家誌氣幹啥?”叔父不忿,問丁藏陽道:“馬藏原在哪兒?”

“不知道,他沒跟我們一夥。”丁藏陽道:“我們也許久沒有他的消息了。”

叔父道:“就以你們這樣的水平,你的大師兄也強不到哪裏去!”

丁藏陽不敢爭辯。

老爹問道:“你是曹步廊的師兄還是師弟?”

丁藏陽答道:“師兄。”

老爹又道:“你們現在全都是異五行的人?”

丁藏陽驚懼交加,道:“你知道五行教?!是曹步廊告訴你的?!這個禍害!”

“不用曹步廊說,我們也知道異五行!”叔父道:“說吧,你是哪個堂口的?!”

“我是北木堂的。”丁藏陽道:“北木堂所有的人都在這裏了。”

叔父道:“你就是堂主?”

丁藏陽麵有慚色,道:“是。”

我和老爹、叔父、三叔不由得麵麵相覷,沒想到這一次誤打誤撞,竟然解決掉了五行教的一個完整的北木堂堂口!這可真是始料未及!

如此算來,異五行的南北木堂全然覆滅,水堂又已經被五大隊剿除,算得上是元氣大傷,可喜可賀!

但南木堂有聖獸神龜,又有往生咒牌,這北木堂呢?怎麽未見任何邪祟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