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所謂心意
於妃走後，楚雲諾心煩幾日，直到皇帝過來。
“朕知道你心不寧，朕已下決斷，日後絕不再選秀了。”
祁禦做的這個決定，到三年後選秀的時候，外邊兒絕對要吵翻天。
楚雲諾都給他突如來的表態給說迷糊了，這人有時候的想法，真讓人摸 不著頭腦。
“陛下這是何意，怎麽忽地和臣妾說，就不選秀了？”
祁禦想要表個功的，前些時日他就想好了，為了給楚雲諾驚喜 ，生生就忍下了沒有提。
今日她宮裏裝好了地龍熱氣撲，他這兒說了這話，怎麽她的反應像不有喜，倒是有驚呢。
“朕是想著，宮裏人不少了，再有人進來事情更多。朕眼見的就要往四十上走的人了，要那麽多女人進來也無用。”
這話說的，楚雲諾險些聽笑了。
皇帝要人，宮裏宮人緊著他挑，不論是不是選秀，人都不會停下獻美的腳步。
除了外邊兒上貢的，如湘南這樣的屬國進人，多的還是民間女。
何況還有宮裏大把的宮女，歌姬舞姬的，這些人中指望著被皇帝看上，至此一飛衝天的可多了去了。
這等人的代表，就是已經死了的範鈴兒，隻她段位低死的快罷了。
楚雲諾都不好將這些事甩到皇帝臉上來問，她隻能隨著皇帝的話去想他的動機。
“陛下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如何說話倒像是八十老翁，就這麽服老了？”
這話祁禦聽就知道楚雲諾在故意抬杠，不是認真在聽他講話。
“朕說的什麽，你仔細聽著，如何還盡學會頂嘴了。朕這兒不進人了，你也好安心陪著朕，帶好咱們的孩子就是了。”
聽到這兒，楚雲諾才反應過來，狗皇帝是在討好她。
前些時候皇帝可謂給她出了不少難題，林昭儀生產的事，現在回憶起都覺得堵心。
林氏前幾日被氣的鬧肚疼，足疼到第二日夜裏，才正式開了產道。
從是這樣，她仍是又過了兩日，才將孩子生下。
連太醫等未見殿去看的人都說，林氏這樣嚎哭說疼，實際是她自己耐不得疼罷了。
根本是為了讓人知道她疼才這樣的，到了第二日林昭儀嗓子撕了，真到了用勁要生的時候，她是連哼都帶的嗓子疼。
明白過來楚雲諾不是嫌她，是真為她好的時候，林氏又反悔了。
跟身邊的哭求，還是要見見德妃，不然就是死了也不得安寧。
話說成這樣，若林昭儀生產真出了事，楚雲諾不去看著就背定了這個黑鍋了。
她在人來報，林氏確實是發動了在生的時候，挑功夫過去看了她。
這位也和先皇後一樣，打的是讓她照看後人的想法。
當著眾人的麵，話說的那叫一個難聽，連平日裏不著調的皇後，在托付楚雲諾和皇帝的時候，都收了自已脾氣的。
林昭儀確是難得的傻子樣的，在眾人眼前就用的是挖坑的計。
“德妃娘娘，臣妾怕是活不到看著這孩子長大，請您替臣妾照顧好他。臣妾不求您對他好，隻要三公主和您旁的孩子吃肉，給他點剩飯讓他吃了，讓他活著就成！”
楚雲諾本來聽說是林昭儀知道錯了，才動了心思再去看看她。
哪知道頭一句這樣勁爆，讓人餘下交談的欲望全都沒了，可謂是很了不得了。
連於妃和陳月桂都做不到，讓楚雲諾打眼見了就反感，林氏做到了。
“你且不用說這些不中聽的話，陛下與本宮在一日，宮裏就不會有吃糠咽菜的孩子。你安心把肚裏的孩子生下，真到性命不保的時候，這些個淡話再說不遲。”
白跑了不說，鬧了一肚子的氣，楚雲諾連著幾天都沒有好心情。
偏林昭儀作態實在是早，她生了個皇女，和她預想中保她林家富貴的皇子差的太遠。
生完後她因不能用猛藥，嗓子還沒好，便開始整日裏啼哭。
這種哭法在月子裏最是要不得，非常壞眼睛，日後便是再生一個也作養不回來。
跟著她的人和在殿中看顧她的女醫，全都勸慰過了，她就是不聽。
攪的盧昭容不能安心待產，期間和湘南帶著大皇女，大冷天的總是在外邊躲著。
連最不喜歡的於妃那裏，兩人都是去做過客的，可見給逼成了什麽樣子。
寶約宮從未有人這樣頻繁的拜訪作客，於妃過後來來兩儀宮，臉上都帶著笑。
可不是要帶著笑麽，她最擔心林昭儀生個皇子，被皇帝過繼到先皇後名下。
如今揭了盅，是個女兒，根本不用再擔心。
於妃日常到青雲宮氣人的計較作廢，人眼見的就精神了。
楚雲諾給林氏氣的不輕，孩子落地三天慶祝，都是範道南張羅的，她問都沒有問。
更打臉的是，皇帝對外說喜得一女，與林氏到底有了共出的血脈。實際連林氏的門都沒進，滿宮裏哪有不知道的。
如今誰都拿林昭儀當個笑話看，生了女兒不得皇帝喜歡。孕中張狂又惹惱了德妃，日後可有她的好日子過。
連渠貴嬪的二皇女那樣不得皇帝喜歡，平常過日子還有德妃記掛，總給她們母女送些東西。
林昭儀不長眼，非要挑著德妃踩，可不知道她會是個什麽下場。
這事導致楚雲諾在兩儀宮餘下的時日很不開心，祁禦全看在眼中。
他今日來說這個話，就是想讓她明白，再不會有不長眼的進來氣她了。
“陛下，後宮選不選秀的，臣妾不在意，人多人少的，對臣妾整日過日子講都差不多。”
楚雲諾不買他的帳，是顯而易見，祁禦張張嘴，不曉得接下去該如何說。
左思右想的，他還是決定把話說明些，省得明地燒了暗柴使，做事沒人領這個情。
“朕知道你有心結，但從前的女人跟朕的年歲長了，朕眼看都要抱孫子了，你讓朕如何處置她們才好。半輩子都過來了，再多些年你就睜隻眼閉隻眼吧。”
楚雲諾終於聽他明確提到了這事，看來他是什麽都清楚，對於她的介意他也不是無動於衷。
“所以陛下想讓臣妾不要在意那些總是挑釁的人，拿日後不再進來收買臣妾啊！”
她改了表情，臉上帶笑斜眼看皇帝，真有幾分少女的俏皮在裏麵。
奈何她生過一胎，如今身上還揣著一個，身形像個肥鴨子，惹的皇帝忍不住摟她在懷裏。
“是啊，收買德妃娘娘。也收買未來的皇後，朕的妻子。朕不是什麽無缺的人，隻希望你不要與朕計較太多才好。”
二人的關係到了這步，實際好些話說起來容易，好些話反而不好去提及。
因此楚雲諾在做婕妤的時候還計較旁的女人事，當了德妃反而不再說了。
感情到了某個階段，哪怕對方是個古代位高權重的純直男，他也是能夠做到共情的。
這不就是了麽。
他從前之所以不提，不過是心中有計較，權衡利弊後覺得旁的人和事更要緊。
楚雲諾知道他說這些話的意思，也不是就說明日後隻她一個，事事都依著她。
不過就是個短暫的保證，含金量不低的情感證明。
她若此時再說，那我與陳月桂和你的兒子們比，你會護著誰？你宮裏這些人，你還去不去睡？
這麽問就純粹是破壞氣氛，要將事情追根究底了。
那樣做對誰都沒好處，至親至疏夫妻，用在宮中和高門中實際再合適不過。
楚雲諾按下心中那些最想說的話，到底按緊了皇帝的手，給了回應。
“臣妾不想計較，無事最是好。也盼著陛下能記著今日這份心，莫讓臣妾太傷心。”
祁禦攬著懷著自己孩子的女子，聽著隔壁傳來女童的笑鬧，真是覺得此生此刻最是時光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