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5年後

二十五年後,南京城山西路的一座小宅子內。

“你不去三槐堂看門店,又回來幹什麽?”大伯看著躺在院子搖椅上的我,無奈地說道。

大伯叫王同德,是個很會耍的人,在外花天酒地,逍遙自在。但,唯獨對我十分嚴厲,因為用大伯的話來說就是——

誰讓你是我們老王家的獨苗!

“哎呀,大伯,我剛回來。店裏我讓貝波幫忙看一會兒。”我起身貼著大伯,語氣撒嬌地說。

“小喬,那三槐堂可是你爹的**,你就不能上點心?快給我回去!”大伯也不吃我這套,依舊是嚴肅地數落著。

我見這裏是容不下我了,便起身噘著嘴走了出去。

我叫王喬,性別男,王老三也就是那三槐堂的掌事,那是我爹。

我父母在那場變故後逃往美國,可就在我七歲的時候,他們就好像得了什麽詭異的病,兩年內便陸續離世了。

我也便被再次重回南京城的大伯接了回來,和我一起回來的還有,在那場逃亡中被盜門胡家托付的胡家小女胡冰清,要比我年長兩歲,長得那叫一個標致。

由於一直是大伯撫養,再加上又長我幾歲,大伯便讓我管冰清叫姐。

要說這南京城民盜探行王家,一代代的根基打造,到我這代已經是第六代了,牢固程度可想而知。

這20世紀90年代,南京城做地下這行,主要分為官民兩道。

官道不用多說,準確來說就是那批進行國家文物發掘研究保護者。

民道則是比較複雜,分為鉤、探、清三行,根據行字也能看出這三行的區別。

鉤,即為不進主墓室,隻在耳室和甬道內活躍,順走就撤,幾乎沒有什麽危險性,這類人多以此做副業,賺點蠅頭小利。

探,則為入主墓室,開棺取物,但隻順走棺中一物,走時要還來時模樣,不破壞墓中風水。也屬於民間所說的“仁”盜。

清,那就更容易理解,所到之墓,掃劫一空,頗有些掠奪的意思,這類則多為社會上亡命之徒。

大伯從小便教我些我們老王家看家本事—上梁入地,15歲以前我便跟著大伯等人來回穿梭雲南、四川等地的山川河流,小到誤入剛下葬不久的鮮墓,大到千年老屍穴。

但隨著一點點長大,我便不想再繼續受大伯的約束,總想著自己幹番大事業,有同樣想法的可不止我一個,還有我的死黨貝波。

回到城南金沙巷子,貝波正坐在店裏,看到我走了進來,白了我一眼,憤憤地說道。

“喬哥,就衝我手上收的這個家夥式,你是不是得感謝我下?”

我聞聲走了上去,看到貝波正在仔細研究著手中的一個玉色小酒杯,看外觀光澤屬實是個好寶貝。

“喲,金邊玉盞啊。看不出來,你現在除了坑蒙拐騙,也懂些行道了啊。”我拿起酒杯打量著。

貝波又白了我一眼,將我手中的小酒杯一把搶走,坐了下去繼續研究。

說起貝波還是有些本事的,家族曆代精通觀星解卦等風水秘術,在這南京城也是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再和我這下墓的本事一組合,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好基友!

從小我倆便廝混在一起,深山老林來回穿梭,他靠識風水找到那墓所在位置,我呢,就負責開棺取物,大墓小嶺一頓掘。

探棺定穴,缺一不可,但礙於大伯不想讓我從事這行,長大後便很少再去了。

每當有好鬥要下的時候,大伯總是各種理由拒絕,說我如果不想像我老子死得那麽不明不白,就不要碰這行。

倒也是害怕大伯那脾氣,也不再窮追,便和貝波在這南京城內廝混,我看著三槐堂典當鋪,收點古玩玉器。

貝波呢,就做起了算命風水先生,不過,他算命也是分人的,主要是那標致美人、小媳婦的,保證上門服務。

貝波一直在研究著他那收上來的酒杯,我躺在老頭椅上悠哉地晃著,一晃到外麵的天色暗了下來。

正在兩人準備收拾下閉店的時候,門外走進一個風姿綽約的貴婦人,那貴婦人徑直走進店裏,將手搭在我肩膀上說道:“小帥哥,我這邊有寶貝,你給我掌掌眼啊?”

這女人倒也爽快,說話間就從手腕上挎著的玲瓏小包中,取出一塊絲巾,打開絲巾,露出一塊完整的血紅凝脂玉。

看到這凝脂玉我懶散的心態一洗而空,這凝脂玉我隻是在大伯的口中的聽聞,可未曾見到過這實物。

見我神態有些變化,那貴婦人身體一傾,將這玉放在了我的手中,眉眼帶笑地說道:“小帥哥,這寶貝可值幾個錢?”

“三萬。”既然是寶貝,我也就不兜著,一口價給了她。

這婦人顯然是對著價格很滿意,本就貼我很近的身體,又向我靠近了些,一隻手捏著我胸前的紐扣說:“那我要是有十個呢?”

聽到這婦人說完這話,貝波起身從椅子上走過來,將那婦人的說拿到自己手上,說道:“倘若有十個,原價加十,親自去取。”

“好。”這婦人抽回手,轉頭看向我,將一張紙條放在了我的上衣口袋,扭著細腰走了出去。

婦人走出三槐堂,貝波才坐在我後麵的搖椅上,邊擺正手腕上的手表,邊雲淡風輕地說:“如果這女人說的屬實,我們來活了。”

“來活了?來什麽活?”我一頭霧水地看著貝波。

“你知道,血凝脂是用來做什麽的嗎?”貝波依舊在搗鼓他的手表,頭也不抬地說道。

我伸手一把將他手中的手表擼了下來,貝波慌忙搶回去,沒好氣的說道。

“平時就讓你多讀書,你非不聽,關鍵時刻還要看老子的吧,聽著!這血凝脂是曆代君王的妃子陪葬用的,內充棺,使得棺體有奇香。血凝脂主要是鮮血和樹脂凝結而成,據說呢,這上好的血凝脂會用活體做載體,也就是將樹脂縫合在活體內,凝結後再取出,香氣更純正持久,百年留香。”

聽到貝波這麽說,我瞬間理解了這層話中的意思,一個妃子棺中一枚血凝脂,那十個血凝脂豈不是有十個妃子。擁有十個妃子的墓主,那可不就是來了大活。

“那擇日不如撞日,我們明天便去!收了那血凝脂,順便打探這墓址。”我激動地說道,喜於言表。

當我說完便隱約感覺哪裏不對,卻一時間竟想不起來。

貝波看我一臉疑惑地說道,“那女人有問題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