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魯班術

牛老三說的二驢子,我聽古玩城的本地店主說過。

二驢子是一個亡命徒,動不動就提刀砍人,當年橫行附近這一帶,做了不少惡,在世紀初的時候,因為民憤極大,被抓起來槍斃了。

和二驢子一起被槍斃的,還有劉二毛的親爺爺。

劉二毛爺爺那會五十多歲,三隻手功夫爐火純青,一雙賊眼更是了得,看一眼就能知道,目標身上有沒有錢,有錢又裝在哪個口袋。

那次他傍晚在街上閑逛,看到遠處有兩個小青年,其中一個在行進中,無意中摸了一下自己左胸位置。

劉二毛爺爺馬上斷定,夾克左胸位置有個內袋,內袋裏肯定有值錢貨!

於是劉二毛爺爺佯裝喝多了,撞了人家一下,趁著這個機會,把人家夾克內袋裏的信封偷走了。

信封裏麵鼓囊囊的。

劉二毛爺爺本來以為,信封裏裝著美金一類的外匯,結果到家打開一看,發現裏麵隻有幾張折疊的圖紙,畫的什麽他也看不懂。

白忙活一場,他有點憋火,撕碎圖紙扔到了垃圾桶裏,就著花生米火腿腸,喝了半瓶酒,這才悠悠睡去。

半夜突然傳來一陣狗叫聲,沒等劉二毛爺爺反應過來,家裏的大門二門就被撞開,一群便衣衝進來,把他揪出被窩,直接砸上了手銬腳鐐。

劉二毛爺爺這才明白,自己闖了滔天大禍。

假如是廢紙,甚至是一筆錢,都不會這麽快就找到他。

直到宣判死刑的那天,劉二毛爺爺才知道,那幾張對老百姓來說,擦屁股都嫌硬的圖紙,其實是一份非常重要的機密文件。

連這種東西都敢偷,罪大惡極,死刑一點不冤。

就是因為這件事,劉二毛他爹才會定下一個,隻能偷現金的規矩,而且在偷之前,還要再三確認是現金才行。

因為偷現金心裏有底,哪怕失手了,偷多少錢對應多少刑期,一目了然,至於偷其他東西,哪怕是不起眼的廢紙,也有可能掉腦袋。

這是老劉家用血換來的教訓。

說完二驢子和劉二毛爺爺,再說牛老三說的第二件事。

牛老三單槍匹馬,去賊窩救劉二毛他爹這事,這兩年牛老三每次和劉二毛喝酒,都會提上一次,劉二毛不厭其煩,還跟我抱怨過。

劉二毛說這件事,肯定是假的,因為他爹兩年前被車撞死了,生前從來沒跟他提過這件事。

現在牛老三舊事重提,一來是為了再次強調,他牛老三有恩於劉家,二來也是為了告訴我,他牛老三敢跟二驢子拚刀子,也不是好惹的。

他眼神裏的示威,就是想警告我,不要私藏棺材裏的寶貝。

其實他純粹多此一舉,棺材裏裏外外的寶貝,給我我也不敢要。

我正想著呢,牛老三扔給我一根煙,說玄真兄弟,沒想到你跟鬼手擒,也就斷斷續續打了一年的下手,竟然學到了他的本事,幹鬼活很有一套嘛。

其實鬼手擒的手藝,我也隻是學了一點皮毛。

我點上香煙謙虛兩句,讓牛老三抓緊把棺材拉走。

牛老三又問我,棺材裏麵,是不是真有一把價值幾個億的寶劍。

我說是的,你把棺材拉回去,打開一看就明白了。

牛老三搓著手嘿嘿笑,讓紋身女在外麵等著,他要進去看看棺材,然後找一輛皮卡過來拉。

我和劉二毛一左一右,跟著牛老三進了密室。

進去之前,牛老三一臉貪婪,當掀開黑布看到棺材的真麵目之後,他竟然變得無比大方,說這口棺材是你們倆,冒著生命危險打開的,裏麵的東西,理應歸你們所有,至於是收藏還是轉賣,你們隨意吧,我工程上還有事,先走一步。

牛老三說完抬腿就竄了出去。

這口棺材,已經不止是燙手山芋這麽簡單,等到再次天黑,說不定就會追魂奪命,留在我這裏,肯定不行!

於是我連忙追出去,攔在牛老三麵前,說牛老板,棺材本來就是你的,你甩手不要是什麽意思?

牛老三搖搖頭,說玄真兄弟,我把你當兄弟,你卻來害我,雖然棺材蓋上那一片黃色我不認識,那些銅錢我也不認識,但是我也明白,這口棺材不簡單,我鄰居二大爺,生前是個木匠,他曾經跟我說過,假如見到彈滿墨鬥線的血紅棺材,能跑多遠就跑多遠,否則碰上就是一個死,這口棺材之前蒙著牛皮,我沒看到上麵的墨鬥線,現在看到了,我是不敢碰了。

我說一個木匠的話,你也信?

牛老三用力的點點頭,說道:“我信,我小時候牙疼,疼的滿地打滾,我二大爺問清我是哪顆牙疼,然後在牆上寫了一個大大的繁體的風字,拿一根針在那個風字上一紮,我的牙頓時就不疼了,你說他有沒有本事?”

牛老三說的這種治牙疼方法,我以前聽爺爺說過。

厭勝術有兩大分支,除了金勝之外,就是木勝了,凡是工匠使用的壓勝,統稱木工厭勝,簡稱木勝。

最具代表性的木勝,就是魯班術,魯班是木匠的祖師爺,所以很多木匠,都會一點魯班術。

牛老三說的這種治牙疼的方式,就是魯班術裏的一種,聽起來很玄乎,其實解釋起來很簡單。

小孩子牙疼,是因為牙裏生了蟲,而繁體的風字,裏麵就有個蟲,一針紮在風字的蟲上,把牙裏的蛀蟲紮死,所以牙就不疼了。

至於針紮在牆上,怎麽能讓牙裏的蛀蟲死去,這個也不難理解。

因為那個繁體的風字,其實就是一個媒介。

有道行的高人,做一個小人,寫上別人的生辰八字,再把那個人的毛發或者貼身衣物的碎布掛上,以小人為媒介,就能用針紮死一個人,人都能紮死,何況是牙裏的小蛀蟲。

當然寫繁體風字治牙疼,肯定是術高則靈,術不高則不靈。

而有道行的高人,在現代是越來越少了,所以誰家有小孩牙疼了,還是去醫院比較靠譜。

因為找一個專業的醫生,比找一個有道行的高人,要容易的多。

那個木匠,針紮繁體風字,立馬就治好了牛老三的牙疼,所以他肯定是一個高人。

所以麵對牛老三的問題,我不得不點頭,說不錯,你那個鄰居二大爺,確實有真本事。

牛老三說那不就得了,既然我二大爺有真本事,他說的話,我怎麽能不聽!所以這口棺材我不要了,你和二毛兩個,想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

我說別呀,棺材裏可是有價值幾個億的寶劍呢。

牛老三說玄真兄弟哎,你可拉倒吧,哪怕棺材裏有傳國玉璽,我牛老三也不眼紅,我在社會上,已經摸爬滾打二十多年,早就明白了一個道理,命中有時終須有,命中無時莫強求,我現在有車有房,手頭千把萬的資金流,還有一幫兄弟幫襯,這小日子我很滿足,犯不著再為了錢,得罪棺材裏的仙女,回頭她一生氣,把我給掐死了,我找誰說理去?

聽牛老三說棺材裏是仙女,我當時就是一愣。

按道理牛老三讓劉二毛把棺材拉過來,又讓我開這口大寶箱,他該在一旁監督才是,結果他人也沒來,他肯定有事瞞著我!

想到這裏,我一把抓住了牛老三的胳膊。

“牛老板,你又沒打開棺材,怎麽知道裏麵是一具女屍?今天你不說清楚,我跟你沒完!”

牛老三帶來的紋身女,三十來歲,脖子上紋了兩隻小蝴蝶,一看就不是善茬,我剛抓住牛老三,她就伸手來撓我。

牛老三伸手把紋身女推開,說寶貝,男人的事,你別插手。

紋身女這才很不情願地,收手從我身邊走開。

劉二毛也站到我身邊,說牛叔,你不地道啊,你早就知道棺材裏麵有問題,結果還讓我把棺材拉來,你這不是坑我和玄真的嘛!

牛老三雖然滿身刀疤,但是他也有點怕劉二毛。

因為劉二毛雖然不當小偷了,但是手藝沒丟,亮出那種用來割人錢包的剃須刀片,在右手五指之間上下翻飛,時隱時現,隨時能給牛老三割脖子放血。

在我和劉二毛的逼問下,牛老三終於說了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