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檀木寶箱

當時蛇頭正對著那個盜墓賊的麵門,幸好日久年長,木刺後半截有點腐朽,這樣一來木刺頭重腳輕,飛行的力道就減弱了。

所以木刺隻劃破盜墓賊的臉,又掉到了地上。

雖然隻是皮肉傷,不過他還是噗通一聲摔倒在地。

前任店主彎腰一看,這個盜墓賊臉已經黑了。

飛針上沒毒,木刺上卻有毒!

這下在他店裏,連出兩條人命,他雖然是腦袋別在腰裏,專業幹鬼活的,但並沒有亡命天涯的決心,所以蹲監獄是難免的。

不過在坐牢之前,他想再研究一下那條小蛇。

就像我爸身為頂級玉雕師,對古玉有執念一樣,他身為機關高手,對精巧的機關也有執念。

最後他用強光照小蛇,發現七寸位置有陰影,裏麵還藏著機關。

他把鏡匣放到腳旁,再把小蛇放到麵前的操作台上,把蛇頭蛇尾對向兩側的牆壁,然後用小鑷子去掏七寸的玉筒,想要破解裏麵的機關。

結果破解到一半,突然有什麽東西,抓住了他的腳脖子。

從古墓裏挖出來不久的冥器,按照老說法,上麵都帶有陰氣或者屍氣,甚至直接附著鬼魂。

前任店主還以為,是腳旁鏡匣裏藏著的鬼,鑽出來捏住了他的腳脖子,當時就嚇得渾身一激靈,連帶著拿鑷子的手跟著一哆嗦。

這下好了,最後一個機關,終是被觸發了。

那條小蛇一扭身子,蛇頭甩過來,張嘴就咬到了前任店主的虎口。

蛇嘴裏有毒,他右邊手臂當時就麻了。

這時他才看清,鏡匣在地上依然保持原樣,抓住他腳脖子的也不是鬼,而是中毒的盜墓賊。

木刺上的毒性還沒蔓延到心髒,所以盜墓賊沒死,睜著死魚眼,話也說不出來,搖晃前任店主的腳脖子,意思是抓緊叫救護車。

前任店主中的毒,毒性更強。

沒等救護車趕到,他就死在盜墓賊的前頭了。

我講到這裏,對眼鏡男和劉二毛說:“那條小蛇我見過,小拇指那麽細,也就一尺長,裏麵卻藏著精巧的三連環機關,所以開寶箱一定要慎之又慎,等會千萬把防毒麵具戴上,以防有毒霧。”

劉二毛說他家就在古玩城附近,怎麽沒有聽說過這事。

眼鏡男也表示懷疑,說小兄弟你編故事嚇唬我,是不是想抬價。

我苦笑一聲,說前任店主在行內,被人尊稱為鬼手擒。

我十七歲時在老家闖了禍,被我爸趕到省城來闖江湖,剛開始在夫子廟擺地攤,鬼手擒去夫子廟閑逛,一來二去就和我認識了。

我擺地攤賺錢少,他經常在開箱的時候叫我過來,出錢讓我給他打下手,其實就是為了照顧我,讓我多賺一點錢。

後來鬼手擒想收我當徒弟,我沒同意,因為做他徒弟還要娶她女兒。

而他女兒比我大十幾歲,都能當我的小阿姨了。

鬼手擒說我嫌棄他女兒,感覺受了侮辱,之後就不理我了。

一年前鬼手擒被金鑲玉蛇咬了之後,第一個電話不是叫救護車,而是打給我的,那會我已經搬到古玩城裏了,店就開在不遠處。

鬼手擒和前妻離婚多年,唯一的女兒被判給了前妻,他前妻跟他不對付,從來不接他電話。

他叫我來是為了讓我,把他攢了大半輩子的錢,轉交給他女兒。

後來他這個店,因為鬧出三條人命,知情者都嫌晦氣,沒人來租,所以我就退掉另一個店麵,從房東手裏,低價盤下了這個店。

說到這裏,我拍了拍劉二毛的肩膀,說那會你因為被仙人跳的誣陷,在看守所裏被關了好幾個月,所以不知道這件事。

劉二毛臉一紅,說往事不堪回首,好漢休要再提。

眼鏡男還有點不相信我說的。

我就說,救護車趕到後,白玉鏡匣不翼而飛,不過金鑲玉蛇還在,省城博物館拿去展覽,西安那邊得到消息,還派人過來要……

眼鏡男說他有同學,在省城博物館工作,他打聽打聽。

他出去打了一個電話,回來之後拍了拍我的肩膀。

“小兄弟,我問過了,確有其事,我同學說,兩邊的學者因為那一套文物的歸屬,差點打起來,最後還是依照法理,還給了西安那邊。”

眼鏡男說到這裏,掏出一千塊錢放到我麵前。

“小兄弟,沒想到開寶箱這麽危險,這個箱子我不開了,萬一你們倆有個三長兩短,我也要吃官司,這一千塊錢你們拿著,我走了……”

我和劉二毛現在,都是一窮二白,一千塊錢還不夠塞牙縫。

於是我們兩個,又拉住了眼鏡男。

我說鬼手擒能出事,主要是那兩個盜墓賊,沒有聽他的勸告,亂拿亂動,前車之鑒在那裏,咱們肯定不會犯那個低級錯誤。

劉二毛也說,我的眼鏡哥,你還不相信我的開鎖技術嘛,隻用一包方便麵,就能捅開整個小區的防盜門,說的就是我!

我和劉二毛軟磨硬泡,總算又把眼鏡男給留下了。

這間密室有兩扇氣窗,窗簾都是整塊的鋼板,我怕眼鏡男嫌悶,就沒有拉上鋼板,先把檀木箱,翻過來調過去,研究了小半天。

最後我確定機關的啟動裝置,就在箱子的銅鎖裏。

那把銅鎖是鑲嵌在檀木裏麵的,表麵隻露出一個鎖眼。

我想了想,又去提醒眼鏡男:“眼鏡哥,你最好還是回避下。”

眼鏡男搖搖頭,堅決不同意。

沒辦法,我隻好讓他戴上防毒麵具,躲在箱子背麵。

然後我對劉二毛說:“二毛,試試能不能捅開這把鎖,隻要我按住箱子蓋,哪怕鎖眼動了,你也不會有危險,你放心大膽試。”

說實話,我真的低估了劉二毛的開鎖能力。

他蹲下身子,拿出兩根細鐵絲,插到鎖眼裏鼓搗起來,連十秒鍾都沒要,就聽到啪嗒一聲。

我按在箱子上的手,能感覺箱蓋往上一彈,連忙用力按住。

就在這時,箱子裏麵傳來一陣,咯噔咯噔的聲音。

之前我跟眼鏡男和劉二毛說過,這是機關暗簧上勁的聲音。

眼鏡男本來就緊張,聽到這個聲音,腿都哆嗦了。

劉二毛剛才還嬉皮笑臉,聽到聲音之後,他還不如眼鏡男。

這小子竟然嚇得雙手抱頭,一矮身子,就往操作台下麵鑽。

操作台是一個長方大木桌,劉二毛又瘦又高像根長竹竿,倉促之間鑽進去,先踩到我的腳趾頭,腦袋又撞到了操作台。

機關暗簧上勁之後,我按著本來就吃力,腳趾頭被踩,疼得我一抽涼氣,手上勁道一鬆,這時劉二毛又把操作台撞得一晃。

劉二毛連續的失誤,導致我的手從檀木箱上滑了下來。

啪嗒一聲,箱子蓋就彈開了。

沒等我看清,檀木箱裏裝的是什麽,箱子前後左右四個麵,就各露出來一個小洞,情急之下,我爆喝一聲:“趴下!”

劉二毛在桌子底下,我看不見他,隻能看見眼鏡男愣住了。

箱子背麵那個小孔,正好對著眼鏡男的小腹。

電石火花間,我兩手抱住箱子,往麵前使勁一扳。

這樣一來,檀木箱就傾斜了,對著眼鏡男小腹的小孔,就對準了他頭頂,而對準我肚子的小孔,也對準了我的腿。

嗖嗖嗖,檀木箱前後左右,分別射出來兩枚鋼釘。

射往兩側的鋼釘,立馬洞穿了左右兩扇氣窗。

嘩啦啦一陣脆響,氣窗玻璃全碎了。

射向我前方的鋼釘,擦著眼鏡男的頭皮飛過,鋼釘鋒利勁道又足,竟然釘到了混凝土牆上。

射向我的鋼釘,角度被壓低後,穿透操作台射向了我的腿。

萬幸我反應快,及時岔開了腿,鋼釘插到了地上。

假如鋼釘上有毒,射到腿上,後果不堪設想。

死裏逃生,我驚出了一身汗。

這種在鬼門關走一遭的感覺,沒經曆過的人根本體會不到。

眼鏡男轉身看了看釘在他頭頂牆上的鋼釘,一陣後怕,脫下防毒麵具,捂著胸口倚著牆癱坐在地上。

劉二毛怎麽沒動靜?

我低頭看看插到身後的鋼釘,其中一枚上,帶著血和頭發。

完了!

劉二毛躲在操作台下麵,鋼釘洞穿操作台之後……

肯定射穿了他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