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語重心長的老父親

大相國寺,人山人海。

內部,卻有些安寧。

一間禪房內,一妙齡女子與一光頭和尚麵對而坐。

“你說你,好好一個女兒家,為什麽非得進入和尚廟呢,生辰之日,隻有青燈相伴,豈不悲涼?”

李順婉慵懶的玩弄著自己的發絲,看著對麵的光頭和善,一臉感慨。

兩人打小便是姐妹,隻是對方機緣巧合之下,拜了一個老和尚為師,一心向佛。

而今在這大相國寺之內,對方隱隱有種要成為主持的可能性,若真是到了那個時候,怕是想要還俗都不成了。

和尚起身,捏兩支檀香,在燭火上點燃。

“我一心向佛,在哪裏修行不是修行?這大相國寺,佛法精深,更有高僧如雲,我於此處,如魚入水般自在,但是你不一樣。”

和尚看向李順婉,開口道:“順婉,以後大相國寺,你還是少來一些吧,流言蜚語終究於你不好。”

青煙繚繞,李順婉卻愈發悲哀,開口道,“可是我能如何?“也不知父皇被灌了什麽迷魂藥,把我嫁給了這麽一個廢柴,不求上進,不學無術,整日和那些狐朋狗友飲酒作樂,和那槽內的豬玀無異,我看見他就惡心!”

李順婉越想越是生氣,她自嫁過去,便從未見過秦權翻書,便是裝模作樣都沒有過。

新婚第一夜,秦權吃得滿臉油膩,噘嘴想要親自己的畫麵,每每她想到就惡心!

“還好我當時一腳將他踹開,不然的話,我恨不得懸梁自盡!”

或是想起了那個廢物,李順婉瞬間哆嗦了片刻。

她不是不能接受庸才,她隻是無法接受自己相公是個酒囊飯袋,不求上進的主!

而這些事情,她隻能和自己這個好姐妹傾訴,所以才一而再的來到大相國寺。

隻怕,要是讓世人知曉,迷倒少女無數的淨慈小和尚是個女和尚,不知要掀起多大風波呢。

“以後這些話還是切莫再說了,無論如何,他都是你的夫君,傳出去,說不得惹多大的麻煩。”

說著,和尚推開房門,“天色已晚,淨慈也要安息了,公主還是請回吧。”

李順婉聞言,起身走到和尚身後,在她身前抓了一把,嬌笑道,“這麽纏著,不會疼麽!”

“順婉!你!”

和尚滿麵羞紅,此時的李順婉已然跳著跑開了。

走出大相國寺,李順婉安靜下來。

抬頭看看月色,她心中一片淒涼,回去依舊是孤獨長眠,至於秦權,今晚說不得又要去哪家青樓吧……

她不知道的是,秦權此時也抬頭看著月亮,父親秦嗣同站在他對麵,看著他的眼神,又是生氣又是心疼。

“爹,你這是作甚?什麽殺身之禍啊?我不就是答應了幫助陛下治理蝗災麽?”

秦權承認,自己蒙了,自己幫了這麽大一個忙,秦嗣同怎麽二話不說扇自己一巴掌啊?還說什麽殺身之禍,自己治好蝗災不就沒事了麽?

秦嗣同怒急了,“爹有沒有跟你說過,藏拙!爹知曉你苦讀十餘載,但是爹之所求,並非求你聞達於諸侯,隻求你平平安安!可是今晚,你知道你惹了什麽禍事麽?”

“不就是秦王麽,他和老爹作對,我還不能說話了麽?”秦權有些委屈,臉上火辣辣的疼。

秦嗣同哼了一聲,開口道,“而今秦王之勢已成,天下之大再無人能抗衡於他,隻可惜,他沒有大義!隻能連年征戰,積累軍功!好不容易逮到一次蝗災,借以攻伐陛下失德,若是再治理蝗災饑荒,他便可順理成章的登基稱帝,你如此橫差一腳,無論成或不成,你都必死無疑啊!”

秦嗣同急得都快要哭出聲了,他可就這麽一個兒子啊!

“爹可以死,但是你不成!你可是老秦家唯一的香火啊!早知道當初,就不該讓你識字!”

說著說著,秦嗣同自己反而哭出聲來。

一時之間,秦權不知該如何言語。

他此時才恍然大悟,原來李世民說是治理蝗災,其實根本就不是出於大是大非,而是想要一個大義。

難怪自己開口橫插的時候,他眼光都可以殺人了……

秦權內心有些複雜,他是搞研究的,政治方麵,他不如秦嗣同。

猶豫片刻,他開口道,“既然你們有辦法,為何不直接說出來呢?”

秦嗣同任命一般,歎氣道,“你還不知曉麽?治蝗災易,治人心難啊!這原本是陛下和秦王的較量,陛下若是能在這裏蝗災之治中勝過秦王,則皇位安矣,你說你,非得橫插一手作甚?如此一來,你若是幹好了,成為眾矢之的,若是幹不好,隻會被當成千古罪人!”

秦嗣同擦了一把老淚,看著自己已經長成的兒子,他忍不住多嘴了幾句。

“既然你決定不藏拙了,那就一定要記好了,凡事少說多做,不懂就問,一定要小心那些嘴上說為你好的人,也不要對那些排斥你的人心生不滿……”

秦嗣同的車架就在一旁,身為宰相,他是有資格在長安之內坐車的。

隻是此時的他,抓著兒子的手絮絮叨叨的向前行去,絞盡腦汁的想要將自己的生存之道交給秦權。

秦權承認,這一刻,他被觸動到了,雖然他的靈魂已經不是對方的兒子,但是多一個這樣的父親,他還是覺得不錯的。

他拍了拍秦嗣同的手背,鼻酸道,“放心吧爹,我會小心的,再說了,有什麽不會的,我不是還能請教你嘛!”

秦嗣同點了點頭,遲疑一二,他開口道,“公主那邊,你也不要太生氣了,你就當是爹爹一時糊塗,實在不行,你取個妾室,咱老秦家香火不能斷啊!”

‘這萬惡的封建主義!’秦權心中坡口大罵,但同時,對於頭頂的綠帽子也沒有那麽介意了。

名義上的夫妻罷了,你不拿我當回事,我也無視你就好了嘛,大不了一拍兩散,你玩你的,我玩我的嘛……

“秦明啊,你說,我爹會不會是個貪官啊?”

看著偌大的宰相府,秦權心中生起了疑惑,以秦嗣同的俸祿,要在寸土寸金的長安城買下這麽大一個院子,沒個幾十年是做不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