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愛安逸

“雲義,謹言慎行!老朽找你是為了家族,而非為了分家。”老頭子眼見李雲義提到了分家,心裏慌得一比。他知道李雲義不是純潔的小白兔,人畜無害。

在李家李雲義就動輒殺人,在朱虛城的一番合縱連橫更是讓他心驚膽戰。

隻是,財帛動人心,作為李雲義的親族,他也想要獲得更多的權利,好分享朱虛這塊大的蛋糕。

可李雲義的態度讓他恐懼,仿佛回到了大長老死的時候。

“不一樣嗎?”李雲義漫不經心,並未將老頭子的話放在心上:“我這李家家主,隻是你們捧出來的幌子。李家真正的家主不是我,也不是三伯爺,而是李家的眾人。”

“我這‘家主’想要做什麽,看的不單單是諸葛信,鄭毅臉色, 還要看你們李家人的臉色。”

李雲義沒有咄咄逼人,他隻是陳述一個事實。他在李家一直都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

“現在靡費的錢糧,兵員,有幾分是你李家的,幾分是我李家的?你分不出來嗎?”

“現在你又要錢,要權,是不是還想要我的命?”

李家必須分家,這是他深思熟路之後的結果。他可以容許諸葛信,鄭攝這樣的人存在朱虛這一體係下麵,為自己效力。

但李家作為自己的核心,他不允許出現在任何的異議。

哪怕徐州陶謙就是因為身死之後,兩個兒子無法獲得徐州世家支持,無法成為徐州牧,才便宜了劉備。

他李雲義算有親族存在,可這親族在與不在與朱虛關係不大。

反而這些親族會一點點吞噬李家本就不多的資源,繼續內耗。

“我知道你們想要的是守成,想要安逸。因為守成可以讓你們的利益不受損失。打仗會死人的,人一死,你們的廉價勞動力就沒了,你們能不急嗎?”

“老朽不敢,老朽隻是代表族人而來,想要使君多多關注李家,並未想過守成,拖使君後腿。”老頭子聲音幹澀,顯然被嚇得不輕。

他如何也想不到李雲義會這樣直白,一點顏麵都不給自己留。

但李雲義深知這些李家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若是任用他們的話,興許他們會湧現出來幾個人才。

但帶來的壞處卻是長久的。

遠的不說,就說東晉司馬家,八王之亂就是司馬家的宗親幹政導致的。

權利是毒藥,無論是君臣父子,始終都是相互猜忌的。

“既然如此,三伯爺您能派出多少人力,支援朱虛城,保我家園?”李雲義笑眯眯的,說出的話卻是誅心之言。

“此事並非老朽一人能夠決定......”老頭子語塞,心中直罵李雲義不將武德。

他要是願意給出更多的資源支援李雲義,也不會鬧出分家這一出笑話了。

“行,那您現在就回去,將分家的消息跟他們好好說,明日一早,我就在這裏跟你們分家。”

李雲義見他不說,便揮袖而去。

隻想讓馬跑,卻不給馬兒吃草,這是什麽道理?

“使君,真的要如此?”張庭第一個聞訊而來,改變了自己對李雲義的稱呼。

“不是我要如此,而是他們欺人太甚。往日他們霸占李家產業也就罷了。舊事我不願意重提,也懶得跟他們爭執。今日拿下朱虛,他們又想分一杯羹,哪有這麽好的事情。”

說實話,朱虛這塊蛋糕,他一個人現在吃不下,李家想要分蛋糕,李雲義並不抵觸。他厭惡的是李家想要白嫖自己,還一口一個為了咱們李家好。

他就想問一句——你也配姓李?

“使君無論作出何等決定,小人都會義無反顧的支持使君。”張庭並無太多花花腸子,對李家人同樣沒什麽好感。

隻是大漢講孝道,講家族。家族越是人丁昌盛,家族在地方上的勢力也會逐漸變強。

李雲義如今背道而馳,讓他內心不安。但細細一想,他又覺得使君比自己更加聰明,未必看不到這一點。

“去練兵吧,這裏的事情與你沒有幹係。抓緊時間,把這些見過血的老兵,變成我的死忠。”

“諾。”

張庭拱手而去,與諸葛信擦肩而過。

再度見到李雲義的時候,諸葛信很難言喻自己要用什麽樣的話語形容李雲義。

除了瘋子,他找不到任何合適的詞語。

“此事事關重大,並非使君一人之事,還請使君三思而後行。”諸葛信沉吟良久,才開口說道。

這並非是他的內心話,他即希望李雲義能夠跟李家斬斷聯係,變成孤家寡人。又希望李雲義能夠為了時局,暫時與李家和平共處,等秋後算賬。

什麽三思,都隻是托詞,拖延時間的套話。

“我之前聽說過這樣一句話,叫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此間已經不是我李雲義一人之事,而是朱虛之事。”

諸葛信拍手稱讚:“使君說的不錯,人的確身不由己。所以下官才請使君小心行事。”

“既然如此,這朱虛縣令還是讓諸葛家主來當。日後無論來得是徐州軍,還是蛾賊,全交諸葛使君處置便是。”

李雲義淡淡道:“百萬黃巾恨不得破城,奪我親眷恒產,諸葛家主卻隻想等死。”

“此乃亂世,不能往上爬,就得死在爛泥坑中。”

沒有人比李雲義更了解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時局紛亂並非是口頭上說說的,而是已經掀開序幕的群雄割據。

冀州袁紹,幽州公孫瓚,北海孔融,徐州陶謙。

東漢末年,風流人物何其多,死去的人也何其多。

他不想死。

他隻效忠自己。

翌日,天亮之後。

莫說是相關的人,就算是不相關的何德都到了。

原本胖嘟嘟的何德已經變成虛胖,他這幾日飽受煎熬,好不容易回到安全的地方,就又要做選擇題。

李雲義說的人死都不怕,就要安逸,他聽得很不是滋味。因為他本就是愛安逸的人,結果一路奔逃,全靠自己看不上的表弟,才能得一條生路。

現在朱虛滿城的人都想要過太平日子,他反倒急了。

他是體會過饑寒的,也知道黃巾的凶惡。更知道這是亂世,禮義廉恥信已經變成遮羞布了。

他知道自己渺小,不是帶兵打仗的材料,也不敢對李雲義的位置有非分之想,隻能安心當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