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王莊

二叔顯然也是這個想法,又跟著老頭買了幾瓶好酒,一下子花了三千多塊。

這老頭顯然也沒想到擠壓多年的五糧液居然就這麽賣了出去,笑得合不攏嘴。

出了小賣鋪,我和二叔提著幾瓶酒往王大拿家裏的方向走去。

村裏的路四通八達,但要進村這一條土路是必經之路,兩邊炊煙嫋嫋,似乎村民們準備吃晚飯了,但家家戶戶院門緊閉,居然連個玩耍的小孩子都沒有,看上去死氣沉沉。

正走著的時候前麵忽然隱約傳來痛哭的聲音,走過去一看,門口立著不少花圈,原來是死人了,大門兩邊貼著白色對聯:車禍無情乘鶴去 親人泣淚招魂來。

看來這家人是遭車禍橫死的。

我路過的時候朝裏麵看了一眼,見院子裏麵來來往往不少人,有幫忙的,也有跪在靈堂痛哭的,遠遠見到桌上供著的照片是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可以算是英年早逝了。

“人世無常,早日投胎!”我默念一句,腦海中響起太爺,以前他每次看到有人橫死,都會默默念上這麽一句。

“這就是王大拿的家了吧?”二叔聲音響起,我這才發覺已經到了轉彎口,左轉第一家是個破敗的木門,上麵紅漆已經掉的差不多,門把手的木頭被磨得油光發亮,門縫也很大,能夠看到院子裏的一些景象。

“有人嗎?”

二叔上前敲了敲門,門應聲而開,我們走進院子,見中間有口井,四周放著生鏽的農具,還有個上了年紀的磨盤,上麵落滿灰塵,顯然很久沒用了。

屋裏傳來驚天動地的鼾聲,我們走進堂屋,見到躺椅上睡著個胖子,圓滾滾的白肚皮露在外麵,隔著老遠就能聞見他身上的酒氣,這人顯然就是王大拿了。

我往屋裏打量幾眼,見牆上掛著一副壽星畫像,牆邊居然放著一口黑乎乎的棺材。

“喂,兄弟,醒醒!”二叔上前搖了搖王大拿,居然沒醒。

我將一瓶五糧液打開,瓶口湊到了他鼻子下麵。

“好酒!”王大拿嘴裏咕噥著說了一句,居然有口水流出來,還伴隨著夢話:“咋聞著像五糧液呢,你小子從哪弄來的好酒。”

二叔看了我一眼,直接一個大耳刮子抽了上去。

王大拿終於醒了,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摸了摸臉,咒罵道:“他媽的,是不是誰在夢裏打我了?”

抬頭看見我和二叔,皺眉問:“你們誰啊!”

看見我手裏的五糧液,他立即換上一副笑臉,笑眯眯問:“你們找我的?”

“沒錯,我們專程來找你,聽說你愛喝酒,特意給你買了幾瓶五糧液。”二叔將幾瓶酒都放在桌上,我把那瓶打開的酒遞到他手上說:“村口買的,絕對正宗。”

“我去,這可是好酒啊!”王大拿顯然是沒怎麽喝過好酒,手裏拿著酒瓶子,翻來覆去愛不釋手,想要喝上一口,又停了下來問:“你們找我什麽事?”

二叔搓了搓手道:“實不相瞞,我聽說你們家有口祖傳的寶刀……”

“出去,走,你們給我出去!”

王大拿把幾瓶酒都丟了回來,轟著我們往外麵走。

二叔頓時急了,叫道:“你這人怎麽回事?好好說幾句不行嗎?”

“不行!”王大拿瞪起眼睛道:“再不走信不信老子揍你?”

二叔馬上慫了,賠笑道:“別啊,咱們有話好好說。”

我知道王大拿肯定是把我們當成壞人了,連忙把手裏那瓶開了蓋的酒遞過去說:“那我們不打你寶刀的主意,這幾瓶酒免費送你喝,你跟我們講講你們老祖宗的事情總行不行?聽說你們王家有很多傳奇故事,我們就是好奇。”

王大拿臉色緩和下來,聞到瓶子裏不斷散發出的酒香,明顯是忍不住了,摸摸鼻子說:“行吧。”接過我手裏的酒瓶子,迫不及待往嘴裏灌了兩口,讚道:“五糧液就是好啊。”

他重新躺回躺椅上,指了指旁邊破舊的小馬紮說:“坐吧,我就不招待你們了,想喝水自己倒。”

我和二叔坐在小馬紮上,像極了聽故事的小孩子,這時候就差一盤瓜子了。

王大拿又灌了一口酒,臉上有點傲然之色:“說起我祖宗,那確實是故事多的不行,從我爺爺那一輩往上數,祖上十一代都是幹劊子手的,而且是京師禦用劊子手啊,專門在午門砍腦袋的。”

“說起來也挺有意思,我老祖宗起先幹劊子手也是機緣巧合,那時候大概是康熙年間,我老祖宗是正藍旗的小兵,後來打仗受傷,瘸了一條腿,加上手裏有把寶刀,於是被聘去當劊子手了。打過仗的人手底下不知道背過多少人命,砍人腦袋簡直就跟切瓜砍菜一樣啊,別人都嚇得尿褲子,我這位老祖宗手起刀落,人頭落地,嘖嘖,就連監場的官老爺都稱讚。

“我這位老祖宗砍人腦袋的本事也算是出了名了,砍人快,毫不拖泥帶水,好多死囚都點名讓他砍頭呢。後來這差事就一代代傳下來了,不過說來也奇怪,我家裏都是一脈單傳,而且從來沒有人活過五十歲,好多人都說我們家被詛咒了。後來到我爺爺那一輩正好趕上打仗,這劊子手就沒幹了,原想著這下不被詛咒了吧,結果我爺爺也沒活過五十歲,到三十八就死了!”

“這是為什麽?”我好奇問。

“唉……”王大拿歎了口氣,猶豫半晌,說道:“也不怕告訴你們,當初因為我爺爺把我們家這把屠刀弄丟了,頭年丟了,第二年就死了。我爸當時才想起來祖上世世代代流傳著一句話,這把刀要世世代代陪著王家子孫,千萬不能丟,丟了就是死,不丟還能活到五十。”

我這才明白為什麽王大拿不肯把刀拿出來了。

王大拿仰天長歎一聲:“我愧對祖宗啊,活了這麽一大把年紀,眼看都快四十了,還是沒討到媳婦,要是王家香火斷了,我怎麽有臉去見自己列祖列宗啊!”

聽他這麽說,我靈光一閃,心裏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