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要跑路的二叔

於是,我不得不繼續以往的日子。

二叔似乎對我壓榨的更狠了。

他給我定的本就是普通人沒辦法想象的天文數字,在每日不斷的壓榨和剝削中,我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去積攢我的財富。

所以,我頭一次在二叔麵前吊了臉子。

在我的據以力爭之下,二叔不得不做出微小的讓步,他點頭同意讓我參與到他走陰的活計當中。每日掙得的錢,我拿兩成,其餘的八成全進了他的褲腰帶裏。

當然這是在不耽誤每日的雜貨的情況下。

可是,那是一個億啊。

我掰著指頭數著自己的收入,按照這樣的收入繼續下去,恐怕等我能夠湊夠一億的時候,二叔的半截身子都得埋進黃土裏跟太爺去做伴了。如果碰上了什麽折壽的事兒,我先走一步都有可能。

那個時候,我哪裏還能背得動九口棺材。

“怎麽著,不樂意的話你可以不要。28分賬,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要是有其他來錢的活計,大可以去做,省的你說二叔我不給你機會。”

“還有,你要是願意砸了你那九口棺材,二叔自然帶著你吃香的喝辣的。”

二叔坐在樹蔭底下,他翹著那條瘸了的腿,呲著牙。

我沒說話,專心致誌的幹著自己的活兒。

二叔幹的是走陰的行當,是個有本事的,所以來找二叔出活兒的人不算少。都說人的影兒樹的名兒,就算到最後太爺也沒把棺山的名頭留給他。

但老李家的招牌還是讓二叔手捏把攥,活的逍遙快活。

隻是有一天,二叔驚慌失措的回到壽材店,那個時候我正跪在地上折紙人兒。抬眼一瞧,頓時有點蒙了。

眼前的二爺灰頭土臉,連腳後跟子上的鞋底子都跑掉了一隻,臉上都是血清的瘀痕。

他不由分的拉著我就要往外走。

“走,快走,娘的,沒想到老子混了半輩子,臨了了還被燕子啄瞎了眼,這縣城啊,咱們叔侄是待不下去了。東西不要收拾了,那幾口棺材也別管了。”

“票我已經定好了,上了火車,走的遠遠的,真他娘的晦氣。”

二叔拽著我的胳膊著急火燎的,狼狽的好像是身後有一條條惡狗在追著他一般。

可我沒動,我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但讓我丟掉自己打了兩年才打好的九口棺材,我怎麽也不樂意。

“你小子怎麽這麽強呢?”

二叔急了,拽著我的胳膊就往外拖,隻是前腳還沒邁出去,砰的一聲,壽材店的大門被一腳踹開了。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領著十幾個壯漢闖了進來。

“有點意思,想跑,門都沒有。”

“問遍了整個臨安縣,還沒有哪個收了四爺我的好處還不辦事兒的。李二懷,這五十萬我可是一分不少的打給你了,你信誓旦旦的保證要給四爺我把事兒平了。但現在你吃不下,就想跑,天底下可沒這麽好的事兒。”

中年人翹著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一口煙氣就噴在了二叔臉上。

李二懷是二叔的諢號。

說實話,我沒想到在這條胡同裏看起來十分牛掰的二叔竟然差點嚇尿了褲子,他看著中年人,一張臉都嚇白了。

“葛四爺,不是我李二懷不地道,這錢,我可以一分不少的退給你,但這事兒我攬不住,也做不了。”

“十年前,我不要了命,接了同樣的活兒。但回來的時候就剩了這麽一條廢腿,差點丟了吃飯的家夥。山水留一線,咱們日後好相見,葛四爺,給個方便。”

二叔咬著牙,外強中幹道。

“那不是我的事兒,李二懷,吃了這碗飯就得幹了這籃子事兒。”

“你想跑,看在你家老爺子的份上,可以,四爺我願意給你這個臉子。不過,你這雙手留下來,然後滾出臨安縣,那時候四爺我可以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不跟你一般見識。”

葛四爺老神自在的坐在椅子上,他說完,幾個壯漢就湧了上來,一把按住了二叔的手掌。腰間的開山刀嗖的一下拿出來,冷鋒的泛光,讓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哆嗦。

這群人沒說瞎話。

他們幹的恐怕是刀口舔血的活計,壓根就不怕鬧出來什麽人命。

二叔的臉唰的一下子就白了,他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就開始磕頭求饒,鼻涕和眼淚都下來了,我們老李家的本事全都在一雙手上。

丟了手,就是廢了武功,沒了本錢。

那跟丟了命也差不多。

“慢著!”

我不知道是從哪裏鼓起來的勇氣,一下子就擋在了二叔的跟前。“葛四爺,我二叔到底犯了什麽事兒讓你們不惜找上門來要砍了他的手?你要二叔幹的事兒,他幹不了,不如讓我試試,大不了丟了命,我絕無二話。”

“喲?哪裏蹦出來的兔崽子,你二叔幹不了的活兒你都敢往上攬?不怕告訴你,那玩意很凶,不少人都栽在了上頭,你一個奶娃子能定個什麽事兒?”

葛四爺瞄了我一眼,壓根就沒把我放在眼裏。

二叔那是在臨安縣大名定的走陰人,所以葛四爺才找上了他。如今連二叔都做不了的事兒,我一個九歲的半大孩子,完全是滿嘴跑火車。

葛四爺揮了揮手,示意那群漢子快點動手,已經有點不耐煩了。

壯漢沒有猶豫抬手就砍。

我不知道從哪裏生出的勇氣,邁開步子一頭就撞在了那個壯漢的身上。

壯漢吃痛,手一撒刀子就掉在了地上。我咬著牙從地上撿起了刀,一下子就抵在了葛四爺的脖子上,我很害怕,一雙手都在顫抖。

“還是個狼崽子,怎麽著,就憑這一把刀你就想收了四爺的命?初生牛犢不怕虎怎麽的?”

“你個奶娃子也未免把四爺看的太簡單了,你信不信隻要我破了一點皮,你們兩叔侄的就得掛在城門口的旗杆子上?”

葛四爺很淡定,他甚至抬起眼來饒有興致的打量著我。

可我卻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的手在抖,我的心也在劇烈的跳,一旁的二叔早就看傻眼了,他怎麽也沒想到我竟然真的把刀放在葛四爺的脖子上。

如果不是身旁有人架著,恐怕二叔兩腿一軟就要暈死過去。

“你別管,二叔收了你的錢,辦不成你的事兒,你要他的手無可厚非。但不管什麽事兒,都有解決的辦法,他平不了的事兒,我來幹!”

“不過有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