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短命相

“蠟燭?”

我狐疑一聲,立即奔了過去,將蠟燭接在手中。

這根蠟燭上除了沾染的泥土外,沒有其他雜質,加上前兩天是寒衣節,也就是說,有人這兩天祭拜過溫庭筠。

魚幼薇怨念已消,我本應拿著銅鏡離開,可那隻香囊到底怎麽回事兒,讓我非常好奇。

和那啟悟上車,我們沿著小路前行。

沒有半個鍾頭,一座炊煙嫋嫋的村子出現眼前。

進村後我們裝作收老物的小販,那啟悟極不情願的花了一千塊錢收了支老煙槍後,才從一位老大爺口中打聽到了一些事情。

原來在溫庭筠攀附權貴之後,終於意識到自己親手害死了最喜歡自己的女人。

為了贖罪,他辭官回家,日日捧著一隻繡著錦鯉的香囊,沒多久便含笑而終。

在臨死之前,他叮囑仆人將香囊陪葬,墳前栽柳,他想要在柳樹下再次邂逅那個自己曾經傷害過又喜歡過的姑娘。

那香囊,是魚幼薇親手所繡,送給溫庭筠的。那柳樹,是他們第一次相遇,在柳樹下吟詩賦詞。

溫庭筠在魚幼薇死前是欺騙她感情,親手將她送上斷頭台的渣男。可在魚幼薇死後,他卻成了魚幼薇,相思成疾,最終,他還是放不下魚幼薇。

按照祖上留下來的規矩,我沒有收一分錢酬勞,而是將銅鏡留了下來。

這麵銅鏡雖然是那啟悟花了兩萬買到手的,可他被銅鏡折騰的差點丟了小命,也沒有嘰嘰歪歪,而是恭恭敬敬的雙手奉上,搞得我還有點不好意思。

回去後,那啟悟又請我吃了頓好的。

他深知自己用贗品蒙棒槌得罪了人,就想要改邪歸正,跟著我混,要是賺了錢,隨便分給他點就成了。

這人雖然口無遮攔,但本質還不壞,我思量再三,最終還是點頭。

那啟悟激動地差點沒給我跪下,一個勁兒給我倒酒,大著舌頭吹噓起來,說他上麵有人,但凡我在西安城惹了亂子,隻要提一下他的名字保準沒事兒。

兩宿沒有睡好,回鋪子借著酒勁兒我倒頭就睡,這一覺醒來,已經第二天下午。

現在正是下午五點,也是我著手鎮物的時候。

開了店門後,就看到一個非常儒雅的中年男人出現在店門前。

男人顴骨豐滿下巴渾圓,這是典型的富貴命。但鼻梁的疾厄宮卻低陷,象征著壽元的人中短而薄,這種麵相占了兩個,想必也是個短命鬼。

第一次開店就碰到有人要進來,我心想還能來個開門紅,可還沒等我開口,男人就衝著我點頭笑了笑:“小先生,請問,方啟泰方老爺子在鋪子嗎?”

方啟泰是我爺爺的名字,我眯起眼睛打量了男人一眼:“我爺爺都已經去世四年了。”

“方老爺子走了?”男人似乎還不相信,側過身朝鋪子看了一眼,但很快又收回目光,原本還激動的眼中劃過一抹失落:“小先生,不好意思。”

對方並不知道我爺爺去世,想必這些年沒有過往來,我忍不住好奇問:“你找我爺爺什麽事情?”

“十年前方老爺子曾在我們家布下過一個風水陣,離開的時候說風水陣隻能堅持十年,約定十年後他會重新布下風水陣,還剩下不到兩個月就要到時間了,我本想請方老爺子過去看看,不成想他老人家已經駕鶴西去了。”

我們方家將收回來的鎮物會出售給需要的人,但並不隻是隨便賣出去那麽簡單,會以鎮物為陣眼,布下風水大陣,這個陣法會在鎮物的催動下幫助雇主促時運改氣運。

能讓我爺爺如此謹慎的風水陣一定非同尋常,我還沒將處理鎮物徹底摸清,所以不敢貿貿然接下爺爺丟下來的燙手山芋。

“抱歉,這件事情我不好出手。”

男人也識趣,沒有死纏爛打,失望的歎息一聲,對我點頭後便轉身離開。

目送男人寂寥的身影消失眼前,我搖了搖頭,伸了個懶腰剛進鋪子,就看到那啟悟拎著東西嬉皮笑臉走了進來,坐在凳子上自顧倒了杯茶。

見他下巴的煞麵宮徹底消失,我瞥了眼放在桌上的極品龍井和燕窩禮盒問:“那啟悟,帶這麽多東西是不是有什麽事情?”

那啟悟憨笑起來:“大兄弟,瞧你說的,你救了我一命,我難道就不能感謝感謝你嗎?”

我雖然和那啟悟沒有打過太多交道,可接觸的人多了,察言觀色的能力還是有的。

這家夥拿的這些東西價值不菲,而且還一個勁兒衝著我傻笑,不是有病,就是有事情要說。

我也沒有客氣,讓他有話就說有屁就放,不然我就要把他趕出去。

一聽我下了逐客令,那啟悟急忙擺手,讓我別這麽激動,這才指著桌上的東西說:“大兄弟,我就說你猴精猴精的,這些東西不是我買的。”

“怎麽說?”

“這是我朋友托我拿給你的。”

那啟悟認識的人比較雜,剛才那個短命相的男人剛走,他就過來,讓我不由就懷疑到了那個男人身上。

我警惕讓他老實交代,那啟悟嘿嘿笑了笑,這才講了起來。

中午那啟悟和他那幫狐朋狗友吃飯的時候,就把他與我處理那麵銅鏡的事情講了出來,這些人也沒有人相信,反而問他有沒有嚇得尿褲子。

那啟悟本就是個大大咧咧的主兒,權當個樂嗬勁兒,也就沒有過分解釋。

這個話題結束之後,那啟悟就發現了一個奇怪的事情,一個許久沒見的朋友一直都神色恍惚,時不時朝他瞄上一眼。

那啟悟也不是傻子,明白這朋友身上肯定有事情,但為了裝清高,也就沒有主動開口,而是等酒桌散了之後,故意拖到最後才走。

這剛出了包廂門,那個朋友就神色緊張攔住了他,問他是不是真的可以處理這些邪乎事兒。

在那啟悟的世界觀裏麵,可沒有不能兩個字的,他當即就拍著胸口說必須可以。

他朋友就告訴那啟悟,他家裏麵好像鬧邪祟了。

那啟悟一聽這話,當即就知道來生意了,也沒有詳細詢問,而是讓他朋友買了茶葉和燕窩,一溜煙就奔了過來。

我讓他先打住,問他朋友多大年紀,那啟悟說三十來歲,我這才鬆了口氣。

我本身就是做這種生意的,尋思著和那個短命相的男人沒什麽關係,就讓那啟悟打電話喊他朋友過來,我要當麵問問怎麽回事兒。

見我來了興趣,那啟悟打完電話就拆開茶葉,泡了一壺和我喝了起來,一個勁兒的讚歎這一千塊錢一兩的茶葉喝起來就是倍兒爽。

一壺茶還沒喝完,一個三十出頭的男人跟火燒屁股一樣奔了進來。

我這人有個毛病,隻要進了店門的,我都會下意識看一眼對方的麵相。

這男人麵相雖然有點問題,但也僅僅隻是稍微倒黴一點,不像是有邪祟纏身的麵相。

我正愣神兒,男人看向那啟悟指著我問:“這位就是方大師吧?”

得到那啟悟的確定後,男人突然抓住我的胳膊,哆嗦喊道:“方大師,我可算是找到高人了,您就是在世鍾馗,現世觀音啊。”

果然,這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還是很有道理的,那啟悟就是不著調的人,他的朋友也是如此。

突然被來了這麽一下,我一時間還有點不知所措,一臉懵逼看向已經習以為常的那啟悟。

那啟悟擺了擺手說:“老馬,你先鬆手,把你家裏麵發生的事情老老實實告訴我這大兄弟,他會給你擺平的。”

“方大師,失禮了。”老馬歉意苦笑,顫抖著坐在凳子上,可下一秒就像是坐在了燒紅的烙鐵上一樣,直接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