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阿飄
“不好！有……”
話沒說完，老陳的臉色一下子陰沉了下去，原本幾乎屬於靜默狀態的導航，在雪花屏出現的瞬間，車上喇叭裏發出了刺耳的噪音。
直接將老陳的話給蓋過去了，讓我隻是看到他的嘴巴一張一合的。
耳膜被噪音刺激著，我迫於無奈隻能張大嘴巴，似乎這樣一來，我的耳朵才能稍稍好受一點。
再看身旁的陳老頭，他的樣子與我差不多，隻是臉上更多的是驚恐的神情。
“關掉它！快！”
我大吼著，而陳老頭轉過臉來，並沒有關掉導航的意思，他看我的眼神有些木訥，臉上驚悚的表情在這一刻僵硬了，車內的空氣在這一刻仿佛凝固了。
身後車廂內一直存在的‘咚咚咚’聲，在這一刻也啞然而止了，一切都變得出奇的安靜，就是連車子行駛時的顛簸感也不見了。
看著陳老頭談不上讓人恐怖的表情，我剛要開口，卻從他張大的嘴巴中發出了一陣慘絕人寰的尖叫聲。
聲音的分貝很高，刺耳程度遠比車內喇叭裏發出的噪音要厲害的多，兩種聲音交織在一起的瞬間，我便分不清楚哪個是哪個了。
我痛苦的捂著耳朵，不由的低下了頭去。
起先我還在試著用眼角去不斷觀察陳老頭的樣子，可當我看到他的七竅開始流血時，我的眼前就是一黑，再然後，我雖然沒有暈過去，可是，眼皮卻重的可怕，我根本抬不起眼睛來，更別說再去看對方的樣子。
我隻是低著頭，沉重的腦袋仿佛隨時都要掉下來似的。
咬舌頭！
突然，在我昏昏沉沉的腦海中閃過這三個字。
在無數恐怖電影中，道士們遇到情況都會咬破舌尖來化險為夷。
雖然，我不清楚這裏麵的門門道道，但是，此時此刻，我不假思索的照辦了。
劇痛隨之而來，我的舌尖變得刺痛難忍，血腥味充滿了口腔。
“啊！”
疼痛使我慘叫了一聲。
不過話說回來。
我這一口咬的挺猛的，這種疼痛是我有史以來第一次遇到。
疼的我眼淚都快流出來了，不過，之前那種頭昏眼花的感覺卻消失了。
再聽！
耳邊也沒有了慘叫聲與噪音，有的隻是汽車引擎的轟鳴聲。
“老陳……”
我大著舌頭，抬起頭就喊。
“你醒了？”
讓我驚奇的是，之前的陳老頭我確定看到了他七孔流血，而此刻，他回答我的樣子卻是無比的輕鬆自在，跟個沒事人似的。
“我醒了？”
我被陳老頭的這話問的有些不知所措，我很清楚自己並沒有睡著。
再看車窗外麵，我發現，我們已經快要到火葬場了，而且儀表盤上的時間，也突然消失了兩個多小時。
我記得很清楚，當時下高速的時候，是六點多，現在怎麽已經快九點了。
看著陳老頭一本正經的臉，我知道這家夥應該是有事瞞著我，見他不回答，我便繼續開口詢問。
“我們之前是不是遇到了……”
“停！”話沒說完，我被陳老頭粗暴的打斷了，“天黑了，夜不言鬼，你要是非要說的話，就用‘啊飄’來代替吧。”
“阿飄？”
“對！這是我們的行話。”
“好吧！”我稍稍吸了一口氣，平靜了一下心情，“我們之前是不是遇到了阿飄？”
陳老頭點點頭。
“差不多吧，照理來說，我們拉屍的，是不能走回頭路的，可是，這一次，實在沒辦法，我走了回頭路。”說話的時候，陳老頭撇了撇嘴，仿佛是在示意我後麵車廂裏的女屍，“那家夥怨氣重的很，待會一到火葬場，你去行政樓裏登記一下信息，我直接把它燒了，免得夜長夢多。”
“這樣不好吧？”
我記得當初陳老頭跟我說過，我們去拉這趟屍之所以這麽急，是因為家屬想要重新屍檢，現在不經過家屬的同意，我們就直接火化了，這往大的說，可是要吃官司的。
陳老頭似乎看出來我的擔憂，他倒是輕鬆。
搖下車窗，點了一支煙。
“放心，有事我擔著，我會跟上級匯報的，你到時候就登記好信息就行了，記住了，鬼打牆的事情不能寫，這是要記錄進檔案的，你用‘車輛迷失方向’這幾個字代替就行了。”
陳老頭說這話的時候，他微微看了我一眼。
“小吳，記住了，以後再遇到這樣的事情，官方的報告中，不能出現不該出現的字眼，很多東西，我們自己知道就行了，你這麽寫，上級領導也懂是什麽意思。”
“這……”
“沒事的！”
陳老頭三番兩次對我保證，我想了想，我跟他算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想來他也不會害我，於是，我便點點頭，“對了，照你這麽說，我們剛才是真的遇到了阿飄？”
“嗯！”陳老頭這一次沒有對我有所隱瞞，直言不諱道，“還是很多，不過，你放心，到了火葬場我們就安全了，這天底下，沒有比火葬場最安全的地方了。”
說著，這時候，我們的車子已經駛入了火葬場的大門，陳老頭將車直接朝焚屍房開去，途徑行政大樓的時候，他停了一下。
“小吳，這一百塊你拿著，大樓裏麵有個自動售貨機，你隨便買幾瓶水，找零全是硬幣，你一會走到樓上後，沿著樓梯往下撒知道嗎？千萬別搞錯了！”
陳老頭丟下這一句話，塞了一張百元大鈔給我，就直接朝焚屍房開去，這搞得我有些莫名其妙。
說實話，我也算是入職快三個月了，這還是我第一次來火葬場辦公。
拿著一百塊，剛走入行政大樓，我方向都沒有摸清楚，倒是看到了陳老頭說的那台自動販賣機。
機器裏麵根本沒有讓我選擇的餘地，清一色的都是礦泉水，我隨意的點了兩瓶，塞入一百塊。
果然如陳老頭說的，吐出來的都是硬幣。
捧著兩瓶水還有一大把的硬幣，我看了一下四周。
就在旁邊不遠處，隻有一條通往二樓的樓梯，可是，樓梯的兩旁灑滿了硬幣。
難道說，這都是以前的人灑的嗎？
當我走上二樓後，按照陳老頭說的，直接將硬幣全部從樓上往下灑去時，突然，屋外的天空中一道閃電劃過，一下子，行政大樓裏的燈火變得閃爍不定了起來。
在頻閃的光芒中，我隱約看到了一個人影赫然站在了樓梯下麵。
這可把我嚇得一屁股直接坐在了地上，手中的礦泉水更是沿著台階滾落了下去。
“誰！你是人還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