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叫人去了
陳規父女倆被範正幾人嚇了一跳。普通老百姓見了進了這內堂腿都得打哆嗦，能好好站著就算厲害的了，好幾夥，這幾位可好直接坐到了椅子上。
旁邊的衙役們剛開始沒來得及攔著，看到四個人竟然都坐下了連忙上前嗬斥起來，結果最前麵那兩位直接被鄭成踹倒在了地上。
然後……
偌大的內堂，竟然沒人敢說話了。隻是陳規父女到底還是沒敢坐下。
嗒嗒嗒……
一陣有節奏的腳步聲從屏風後傳來，三班衙役聽到立刻排班肅列。推官劉大慶邁著莊嚴的步子，微眯著眼睛走了出來。
“威——武——”
兩邊的衙役以及高聲喊威以壯聲色。劉大慶輕咳一聲，一轉生麵向大堂腳下卻一軟險些跌倒在地上。
“這……這這這……”劉大慶指著下麵坐著的範正幾人，眼睛瞪得老大。
下麵的衙役低著頭，臊得臉都紅了。自打這些人進了衙門就沒見到過這麽囂張的人。
劉大慶被幾人的行為驚得有些發愣，腦子一時間還轉不過彎兒來，再一看幾人悠然自得的態度和身上的穿著，一時間臉上陰晴不定，沉著臉問了一句：“底下坐著的是何許人也？”
屏風後麵的錢三是看不到堂下的場景的，他還納悶兒怎麽舅舅問起話來怎麽這麽溫柔，往常他訓起犯人來都是暴跳如雷聲如洪鍾的。
陳規和陳嬌在堂下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劉大慶問的話更是不知道從何回答。倒是範正嗬嗬一笑，看著劉大慶拱手道：“是節度推官嗎？”
劉大慶一愣，點點頭回答道：“是啊！”
“那敢問大人尊姓大名？”
“額……本官劉大慶。”
“原來是劉大人啊，久仰久仰。請問劉大人今日有什麽事情嗎？”
“本官今日……”
哎？不對啊！劉大慶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心想我不是推官嗎，怎麽成了別人問我了？
被玩了！
劉大慶這才反應過來，當即將桌子上的驚堂木狠狠一摔，清脆的聲音響徹整個大堂，底下除了範正四人都被嚇了一跳。
“大膽！竟然戲弄本官，來人，將他們拉下去，先打二十板子！”
然而接下來的一幕卻讓劉大慶有些驚奇。往常劉大慶一聲令下，底下這幫衙役都是卯足了勁兒衝上去辦事，都想在大人麵前找個露臉的機會。可今日不知怎麽的，這幫人竟然你看我我看你，使眼色的使眼色，努嘴的努嘴，但就是沒人動彈。
“混賬！沒聽到本官的話嗎！”劉大慶怒了，直接桌上的竹簽子狠狠扔了下去。堂下的衙役們一瞧實在是沒辦法了，再不動衙門的臉都要丟盡了，於是互相對視一眼，十幾個衙役手持殺威棒一起奔向範正和鄭成四人。
隻是還沒等這幫人邁步子，鄭成蹭一下站起身來，拎起一把椅子直直砸在了一幫衙役麵前，接著淩厲的目光緊緊盯著在場的衙役，冷冷地說了一句：“我看誰敢！”
鄭成聲音不大，但卻足以讓所有人聽見，包括屏風後麵的錢三。他雖然看不到，但聽著下麵的動靜也知道大概發生了什麽，震驚之餘他又很興奮。當堂頂撞和威脅官員，那可是死罪！
果不其然，桌子後麵的劉大慶直接暴跳如雷，口中大喊道：“反了！反了！”
可是堂下的一幫衙役被鄭成盯著，想動卻怎麽樣也動不了。他們從鄭成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壓迫感，這種壓迫感不是向麵對上司衙門那種，而是帶有些許死亡氣息的感覺。其實這樣很正常，這幫衙役即便平時再怎麽囂張，那也隻是憑借著衙門的威風，最多也就是抓個犯人打個架，要說真正殺人什麽的，還沒幾個。可是鄭成不一樣，不說從小習武耳濡目染帶上的氣質，單單是前幾日在安樂山大殺四方後染上的殺氣就足以嚇退一般人。
一時間，內堂竟然僵住了。
範正和鄭雲鄭婉淡然地坐著，鄭雲鄭婉甚至小聲聊起天來。陳規父女倆站在中間有些尷尬，左看看有看看最後幹脆低下了頭。一幫衙役被鄭成壓著想動又不敢動。
劉大慶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場麵，臉都憋紅了。他意識到情況有些失控了，於是幹咳一聲，悄悄往後退了幾步站到屏風跟前，壓低了聲音朝後麵說了一句：“去找王通判，讓他多帶些衙役！”
屏風後麵的錢三愣了一下，還沒明白什麽意思便又聽到了劉大慶的催促聲，錢三不敢推脫，答應了一聲從後門跑出去了。
這樣僵持了大概得有二十多分鍾，期間大家誰也沒動，誰也沒多說什麽。直到內堂門外傳來一聲悠長地傳喚。
“王大人到——”
劉大慶一聽這聲音連忙走下堂來，兩邊的衙役也趕緊退回原位。沒一會兒隻見一個大腹便便穿著官服，邁著四方步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了。
劉大慶趕緊站直，然後一躬到地：“王大人！”
王通判隻是簡單地嗯了一聲，然後往四周一看，傻眼了。他皺起了眉頭，納悶兒地看了一眼劉大慶，劉大慶苦著臉，湊到王通判耳邊低低地說了幾句話。
這期間王通判麵色不停變化，直到劉大慶說完後，王通判一聲冷哼。
“這麽急把我叫過來我還以為什麽事呢。”
王通判說罷轉身看著幾人，表情很不以為然，悠悠開口道：“當堂威脅朝廷命官，按律當斬。若是汝等乖乖就範，一切尚且有的商量。”
鄭成沒搭理他，轉身回到了座位上，鎮場子是他的任務，剩下的就交給範正了。這也是這些天他們四人養成的默契。
範正坐在椅子上，瞥了那王通判一眼，他知道這人必定是嘉興府衙的高官，於是淡淡開口問道：“王大人就不問問我們為什麽會在這裏？”
王通判饒有興趣地瞅瞅他：“為什麽？”
“你們府衙劉大人的外甥放高利貸，欺男霸女壞事做盡。昨日在酒樓公然毆打陳氏父女，我等出手相助，今日反被劉大人當犯人一樣帶到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