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範正的心意
這是範正第一次跟何文君聊這麽多，也是何文君第一次將自己的另一麵展現給範正。自打範正重生以後，對於何文君的感覺就一直很抽象。
他必須得承認第一次見到何文君的時候內心是很驚豔的，驚豔於何文君的美貌，驚豔於何文君獨特的氣質。那個時候對於何文君是自己娘子的身份，他一直有一種很虛幻的感覺，所以他對何文君一直保持著一種距離感。而這也是為什麽何文君多次跟範正說私下裏不用叫自己陛下，可範正仍然會保持這種謙稱的原因。
可當他跟何文君的接觸越來越多之後，這種距離感也一點點被消磨。他清晰地感知到何文君對自己雖然態度很冷淡，但行為上卻十分關切。比如無論是在什麽場合，範正都不用對何文君行跪拜之禮；比如給範正的物質條件，都是頂級的，即便前段時間國庫空虛，也沒有將範正的待遇縮減多少：再比如上次自己和張景明的矛盾，何文君問都沒問就義無返顧地站到自己身邊為自己撐腰……
尤其是發現何文君隻是表麵冷淡，其實內心深處是非常可愛的一個女人後。範正慢慢感覺，他有些喜歡上自己這個娘子了……
隻是範正知道，他對於何文君的喜歡背後，還有一個疙瘩。這個疙瘩其實很小，大概不解開也行，隻不過會有些不舒服。但……
範正還是忍不住想問一下何文君。
“文君。”範正突然叫了她一聲。
何文君抬頭，疑惑地看著他。
範正猶豫了一下，最後小心翼翼地問道：“文君。你覺得……是刺客事件之前的我好呢，還是刺客事件之後的我更好呢？”
何文君眉頭一皺，“什麽意思？”
範正撓撓腦袋，想了想又重新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道：“就是刺客事件之後，大家都覺得我變了。我就是想問，你是喜歡刺客事件之前那樣整天渾渾噩噩的我，還是喜歡現在這樣的我。”
何文君眉頭一擰，低著腦袋又不說話了。
範正一瞧立刻明白何文君大概是害羞了，連忙又解釋道：“我說的喜歡是指你覺得哪樣的我比較好。”
何文君聽罷這才抬起頭來，雙眼盯著範正露出了很嚴肅的表情，良久緩緩開口道：“我也不清楚之前的刺客事件對你產生了多大的影響，但你好像確實因為那件事情才變成現在這樣。”
“嗯，是的，所以你覺得……”範正點點頭示意何文君繼續說下去。
“以正常人的角度看，你現在挺好的。”何文君肯定了現在的範正，然後停頓了一下說道：“但是我更希望你做出的改變都是發自內心的。”
“額，這是什麽意思。”範正沒聽懂。
“我是說，你別太有壓力。”
範正聽罷恍然大悟。
在何文君的角度下來看，範正曾經就是個混吃等死的廢物公子，這樣的一個人竟然能在一夜之間發生這麽大的變化，簡直就像換了個人一樣，這必定是受了極大的刺激。何文君將範正接到這裏就是為了好好保護他，以撫慰範國公在天之靈，所以她怕範正所做出的改變是在巨大的現實壓力中發生的，這與何文君接他到宮裏的目的是背道而馳的。何文君寧願範正做個廢物公子，也不希望他一輩子活在壓力當中。
而範正也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範正剛重生到這裏的時候，他並沒有從何文君身上體會到多少的好感，何文君對他的好更多得是來自對範國公以身殉國的補償。當然，何文君畢竟是古代女子，古代的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她貴為皇帝，也多少受到了封建禮教的影響。
總得來說，開始的時候，何文君對自己並沒有產生範正觀念中的“愛情”。她對自己的好，基本都是出於範國公以及封建禮教的影響。
可是最近，尤其是今天的一番試探，範正再遲鈍也感覺出來何文君對自己的態度變了。何文君對自己，產生了一點“愛情”。
這就是範正內心的疙瘩，他想讓何文君喜歡現在的自己，喜歡這個來自現代的範正。
範正深吸一口氣，看著何文君的目光愈發地柔情，“你放心吧，以後我都會是這個樣子。”
何文君被範正看得有些不自在，腦袋往旁邊一扭又不說話。
範正滿臉笑意地看著她，他知道，這一刻他真的愛上這位可愛的娘子了。
兩人各懷著心思沉默了好一陣。最後範正幹咳兩聲說話了。
“對了，今天那幫鬧事的人怎麽處理了？”範正想到何文君下午出宮就是為了處理這件事情。
何文君聽到範正的詢問，又換上了平日裏清冷的表情說道：“初步查了一遍，除了你發現的那幾個帶頭起哄的，其餘都是普通的書生，嚇唬了一下明天就準備放了。”
範正聽出了問題的關鍵：“那四個挑頭的查出問題來了？”
何文君搖搖頭：“沒有。”
“一點都沒有嗎？”範正皺著眉頭問道，按照他的觀察，這四人肯定是有問題的。
“這四個人其他三人的身份都有跡可查，唯獨其中一人，查到的是一個已經去世好幾年的人。”
“確定沒差錯嗎？”範正懷疑道。
“衙門查人都是有根據的，不會差錯的。”
範正低眉垂首，細細思考起來。既然朝廷這邊不會出錯，那就隻有一種可能了。
範正呼出一口氣，嚴肅地說道：“也就是說，這個人的身份是冒用其他人的。”
何文君點點頭：“衙門這邊也是這樣想的。所以現在這四人還押著，準備這幾天好好審一審。”
“嗯。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嗎？”範正問。
上次範正審問刺客的手段讓何文君記憶深刻，也對範正有了新的認識。所以讓範正參與審問也不是不可以，說不定還會有更大的突破。
何文君沉吟一下，“暫時不用，這幾天商稅的事還得你盯著。這幾個人朝廷這邊先審兩番，實在不行再叫你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