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夜涼
工作日的中午，甜品店的人並不多，出出入入幾個都是尋常吃點心的人。
指針指向一點五十九分，陸若馳的手機收到了一條短信。
【夜涼】：走進來最裏麵那一桌，兩杯拿鐵。
還發了一張照片，照片裏確實是程心店裏的桌子和咖啡杯，拿鐵拉花是他見過的愛心，陸若馳挑了挑眉，搞得這麽玄乎，意思是他們神出鬼沒，讓他不要妄想能查出他們是誰？
HoneyTalk前台
小花正百無聊賴地點錢，程心在旁邊看甜品視頻做筆記，店裏的音樂是花之舞的原版，這個時間店裏沒有人交談，隻有幾個帶了電腦工作的人。
“心心姐，那個人也太奇怪了，拿鐵都續兩杯了。”小花悄咪咪地靠近程心，朝夜涼那邊努努嘴：“就那個，角落裏帶鴨舌帽的那個。”
程心其實也注意到他了，在點單兩次卻不跟店裏的任何人有眼神交流時，程心的心就提起來了。
她想起了哥哥提醒過的張鵬，有一瞬間以為是他認出她來了，行為才有些難以捉摸，但後麵發現不對，她去送了兩次咖啡，近距離地觀察了一下這個人。
她的頭發應該是打卷的，黑色的鴨舌帽壓得很低，黑色緞麵的外套讓人找不到一點額外的信息，褲子鞋子也是統一的運動風，稀鬆平常。
唯一讓程心比較放心的是，他帽簷遮不住的下頜角很白，皮膚緊致，是個年輕人，和張鵬的年齡根本對不上。
應該隻是一個行為古怪的年輕人吧，難道是在等什麽人？
人家也沒不消費，她們作為店家沒道理趕人。
“心心姐，剛剛他過來點了兩杯拿鐵，是不是等的人要來了？”小花憑著身形判斷這個男生應該長得還不錯，剛剛點單的時候，聲音也是清亮的。
程心借著前台的遮擋往那個方向看了一眼：“應該是吧，你做你的事，好奇心別這麽重。”
小花撅了撅嘴，跟心心姐在一起八卦什麽都不行！
“叮叮~”
店門口的迎客風鈴響了，小花立馬站起來，準備待客，看到來人心裏一喜，心心姐該開心了。
程心也停下筆看向門口，居然是陸若馳？
第一反應低下頭，筆在本子的角落上重複畫著沒有什麽意義的符號，昨天晚上讓陸若馳在她腦海裏散步的結果就是，她居然夢到他了！
夢到她給他係圍裙，教他做蛋糕，然後他笑著對她說“我來就行”……
雖然內容很健康很正常，可是程心毫無準備地看見陸若馳，還是害羞了。
等到陸若馳走近，程心才反應過來，她啥都沒做，幹嘛害羞！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又把頭抬起來，準備和陸若馳打招呼。
“陸……”
程心話才起了個頭，陸若馳就路過了前台，徑直走向了夜涼所在的位置。
程心愣了愣，看見陸若馳在鴨舌帽麵前落座，才確認，鴨舌帽等的人居然是陸若馳。他們是朋友嗎？
可是他倆實在是不像朋友，氣場太不搭了，那個鴨舌帽整個人看著陰陰鬱鬱的。
小花則是很震驚地看著陸若馳直接略過了程心，這位老哥是不是要追妻火葬場了？居然無視心心姐！看心心姐傷心的小眼神，一路追隨人家過去，陸哥也太不上道了！
陸若馳進門的時候就觀察了一圈，夜涼很顯眼，在這樣輕鬆的氛圍裏麵特別格格不入，他一眼就發現他了，前台他隻看到了小花一個人，鬆了口氣，程心應該是在後廚。
路過前台的時候，他才發現被擋板擋住的程心，暗道不好。
果然，程心想和他打招呼，但是夜涼就在角落裏，他那個位置很巧妙，能看到料理台的情況和所有走進來的客人。
所以陸若馳沒有理會程心，直接走到夜涼對麵坐下。
“好久不見。”
陸若馳沒動那杯拿鐵。
對麵的人拿勺子在拿鐵裏攪了攪，拉花很快融進了咖啡裏。
“店主親自做的，不嚐嚐嗎？”
夜涼的聲音喚起了陸若馳一些久遠的記憶，那是剛做主播不久，還對未來有憧憬的時期。
“你應該知道這次見麵的目的。”陸若馳不想和他拐彎抹角，從夜涼買掛的那一刻起，他就徹底不是以前那個眼裏有星星的少年了。
夜涼扯了扯嘴角，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接了句牛頭不對馬嘴的話：“她很漂亮。”
陸若馳知道他在說程心，心裏緊了緊，麵上卻沒顯露分毫，盯著夜涼的鴨舌帽，他到現在都沒抬起頭看過他一眼：“你們想要什麽。”
夜涼終於抬起頭直視陸若馳，他的眼睛很黑、很亮，眼神卻略顯空洞：“赤伶……本該是夜涼，轉播孤島、直播意識教學，都是我的創意。”
夜涼其實比陸若馳小上幾歲，陸若馳早些時候一直把他當弟弟看，歎了口氣：“我看過你的視頻，手遊和端遊，區別很大。”
夜涼像是根本沒聽進去陸若馳的話：“現在的觀眾越來越蠢了，隻要殺的人多，贏得場次多，他們就喜歡，哈哈。真是蠢。”
陸若馳聽到這話沉默了，人家都說，主播這個行業，容易迷失本心，在資本的**下，人的底線是可以一次次打破的，並且人際交往會越來越冷淡，因為工作性質，會漸漸認為人與人的交流都能用金錢衡量。
夜涼心性不堅，終於還是邁出了萬劫不複的一步。
“你問我想要什麽，當然是要赤伶，身、敗、名、裂。”夜涼看陸若馳的目光突然不再飄忽，而是變得異常狠毒，他聲音刻意壓低了些，陸若馳此時才發現，已經糊了一段時間的他，身上的穿戴價格不菲。
夜涼說完這句話，嘴角勾起了滿足的笑，起身走到陸若馳旁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這次的熱搜，不會有後續了，好好珍惜直播間吧，這樣的日子不知道還能過多久。”
陸若馳倒沒有被夜涼這番似是而非的話嚇到，這些話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像是他認識的某個人說話的風格，他腦子裏閃過了一個可能，如果是他的話，確實是擅長玩弄人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