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國情！又是國情
這邊，蘇秦剛剛回到司禮監躺下沒多久。
忽然，他的寢室大門就被人從外敲得砰砰作響。
無語地白了門口一眼，他有些習慣又麻木地問道。
“又出什麽事了？”
“蘇公公，太子殿下找您，說是有要事與您商量！您快點起來，這耽擱了時間，小的可是會被罰的。”
聽到門口小太監的傳喚，蘇秦不由歎息一聲。
這皇甫青，又要作什麽妖？
就連那些將軍們都懂，士兵射完了子彈需要下場補充調整，他怎麽就不清楚呢？
無奈，誰讓對方掌握著自己的小命。
就算不爽，蘇秦還是麻溜地從**坐起。
匆匆洗漱了一番後，來不及擦臉，就直接來到了東宮。
誰知他剛剛進去，就看到皇甫青正一臉悠哉地看著一卷書冊。
看她漫不經心的樣子，哪有剛剛小太監口中說得十萬火急？
不由的，蘇秦心中一陣怒火，連帶著語氣都不忿了幾分。
“殿下，不知你找小的有什麽事？在下最近每日勤耕不綴，再不休息，怕是就要身體欠恙了。”
嘿！老子就威脅你怎麽了？
有種你再找一個有子彈的太監過來，那我就真服！
不讓老子好好睡，到時候你舌頭舔麻了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而手持書卷的皇甫青，在聽到蘇秦的話後隻是澹澹一笑，接著緩緩將目光從書卷上轉移到了蘇秦的身上。
良久，她微微一歎，臉上的表情似是高興又有些躊躇。
這表情，蘇秦瞬間懂了。
他便秘的時候也這樣！
“殿下，可是有好事發生？”
聽到蘇秦的話，皇甫青這才回過神來，微微點頭，但卻說了句棱模兩可的話來。
“是……也不是，今日陛下喊我上朝，終於同意我今後上殿參事議事，並且還給本宮賜下了三位老師和詹事府實權職位。”
“這……好事啊？這不一直都是殿下你想要的嗎？”
能夠上殿參事議事的太子，和不能上殿的太子，完全就是兩碼事。
太子成年後卻不參政議政，這無疑是陛下在向眾人表達一個意思——
他不喜歡現在的太子！
四皇子手握兵權、六皇子能夠上殿議事，這本身就很說明了問題。
即便是蘇秦剛剛來到這裏不久，也聽說過陛下似乎有廢太子的打算。
在這樣波雲詭譎的環境下，想必皇甫青的日子也不好受。
不說那些大的，就從東宮的日常生活中，蘇秦也能看出來皇甫青這是處處受限。
身為當今大周最有權勢人的大兒子，他居然連糖都吃不飽。
就離譜！
若是當今皇後死了，陛下立了新皇後啥的，那還情有可原。
但是太子母後貴在，陛下卻依舊對皇甫青不聞不問，這個信號就十分的危險了。
在這樣的折磨中，皇甫青好不容易突破了重圍，獲得了從觀棋到上場的資格。
這讓她如何不興奮？
但是興奮過後，她的心情又變得惶恐起來。
不為別的，就因為陛下賜給她的第一個任務，就是一份十分嚴峻的苦差……
“什麽？陛下讓您去籌糧？！還要五十萬石？！三月之內全部湊齊？
你真聽清楚了？他讓你湊糧食，但是不給你錢，還要你自己想辦法？”
聽到陛下要求的苛刻條件，蘇秦也是目瞪口呆。
再三和皇甫青確認了一遍後，蘇秦隻感覺腦內的血壓陡然升高了幾度。
這親爹當的……真是太不靠譜了！
大周一石大概是一百二十斤。
一石的大米，大概在四錢到六錢的樣子浮動，那麽一兩銀子的購買力大概在兩石。
五十萬斤糧食，需要足足二十五萬兩銀子。
這要是全部湊齊了，足夠西廠的廠衛們不吃不喝二十一年！
而皇甫青，隻得無奈點頭。
“沒錯，西北邊界今年大旱，需要二十萬石糧食緊急賑災，南方又有水患，需要二十萬石糧食賑災。”
“那才四十萬石呢？還有十萬石呢？”
“那是路上的損耗，送到西北還有南方，需要有軍隊護送，來往的人力費用，也差不多要那麽多的糧食。”
頓時，蘇秦沉默了。
不過很快，他又想到了一個新問題。
這糧食……朝廷難道就沒有嗎？還需要一個皇子來幫忙籌措？
聽到這個問題，皇甫青不由微微歎息一聲，而蘇秦，也再次聽到了那熟悉的“國情”。
三位藩王與陛下貌合神離，每年靠“護國守疆”為由，直接榨取朝廷八十萬兩銀子。
這些軍費交到藩王們的手中，就如同肉包子打狗，就這，他們還並不滿足。
藩王們貪得無厭，而朝廷也才將將修生養息了十年，不得輕易開戰。
說白了，這八十萬兩就是朝廷“窩囊費”。
負責籠絡藩王，讓他們別突然造反。
至於大周本身，還處於小農經濟。
陛下的權利剛剛鞏固，暫時還不能大力發展商業，朝廷重農抑商政策良久，收上來的稅也是少得可憐。
再加上朝中的軍費每年也要大概一百萬兩的開銷，等錢進入國庫時，已經所剩不多了。
聽完皇甫青的解釋，蘇秦也不由翻了翻白眼。
怪不得皇甫青連個糖也吃不上，原來這皇帝老兒的日子也不好過。
摳摳搜搜的，連個錢都拿不出來。
信不信這長安的花魁們每年賺到的，都不比他的稅收少？
想到這裏，蘇秦不經微微一愣，忍不住看向皇甫青。
“殿下，據我所知，這長安城內的權貴可不少，我此次調查白蓮水鬼吞金案，那些個權貴公子哥們，可都是夜夜笙簫、紙醉金迷，為何不發動這些權貴，幫忙一起捐錢？”
隻是說完，連蘇秦自己都笑了。
馬的，老子祖上辛辛苦苦創下來的基業，老子祖上已經付出過了，憑什麽還要自己再付出？
這錢是商、是貪或者是搶的、騙的，那都是他們自己辛辛苦苦攢下來的。
憑什麽要給那些百姓？
想到這裏，蘇秦不經微微搖頭。
但是下一刻，他忽然反應過來，有些不解地看向皇甫青。
不對啊！他就是一個小太監，這國策國情啥的，關他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