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強大的執念

玄墨也不願意打破楊修文最後一絲希望。

隻可惜,現實是很殘酷的。

他的母親,確實早在一周前,就走了。

【這輩子看直播,第一次給我看哭了,一包紙巾都用光了】

【太可憐了,看著楊修文無助大哭,我的心都揪著在疼,失去媽媽的痛苦,簡直不能用語言來形容】

【楊修文,希望你堅強一點,你媽媽一定還在暗處看著你,她肯定也不希望你這樣】

【道理誰都懂,但是情緒真的無法控製,哭吧,發泄出來會好很多】

【大師,那楊修文母親的遺體,現在在哪裏呢?你告訴他,讓他去將母親帶回來吧,老人家在外受苦一個星期了,人死最講究一個入土為安,一天不能回家,她的靈魂也會多受苦一天】

玄墨在後台給楊修文發送了一個位置坐標。

“楊修文,你母親三年前,突然查出患了心髒病,對吧。”

“對,當時我還比較幼稚,媽媽查出心髒病,我感覺天都要塌了,萎靡了一段時間,其實後來醫生說了,我媽那個病症並不太危急,做手術治療之後,不會有太大的問題。”楊修文坐在地上,背靠著門,抹了一把眼淚。

他想起三年前幼稚的自己,苦澀的笑了笑,“當時我剛上大學,遇到點事情咋咋呼呼,急得不行,心髒搭橋手術費用不低,我怕錢不夠,就哭著回家跟我媽說,我不讀大學了,我輟學去打工,學費也拿去給她交手術費,氣的我媽差點當場心髒病發作。”

“剛開始她還不願意,怕我上學錢不夠,打算拖幾年再手術,後來在我強硬要求之下,她拿出了給我存的大學生活費,去動了手術,我則是一邊兼職一邊學習,日子也就這麽過來了。”

想起那段充實的時光,楊修文十分懷念。

累是累了點,但好在母親健健康康,安然無恙的,在家裏等著他,他就感到很滿足了。

“那你母親當時去做手術,特地跑到了另一個城市的醫院,且跟你分別兩三個月沒見過麵對吧。”玄墨再次開口。

楊修文微怔一下,繼而輕輕點頭,“對,我當時還覺得奇怪,明明我們這邊的醫院,條件也不差,且名望不小,我媽媽非要舍近求遠,到另一個城市去,一去兩三個月,不僅不回來,也不允許我去探視,每次我放假說要去看她,她都會很嚴厲的讓我別亂花錢,留著當生活費,或者用其他理由拒絕我。”

他當時是感覺怪怪的,可是一天兩三份兼職,時間不富裕,忙的頭暈腦脹的,沒時間想太多。

【完了,我好像又猜中了,楊修文的媽媽可能當時根本沒有去做手術!】

【對對對,我也有這種感覺,老一輩人都舍不得在自己身上花太多錢,即便看病也舍不得,就像我爸,前年查出胃穿孔,明明疼得要死,也半個字不向我透露,後來還是我無意中翻到檢查報告才知道的。

叫他去醫院治療,他非心疼那點錢,最後要不是我急了,逼著他去,他根本不會去醫院,我現在很慶幸當時態度足夠強硬,否則我可能就要失去爸爸了。】

【唉,因為老一輩父母們,年輕時過的太苦了,勤儉節約四個字都刻在了骨頭上,死都要帶入土裏,自己不舍得花,卻又舍得給孩子花,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我爸媽總說,他們少花一分,我就能多輕鬆一點,其實我想告訴他們,我也有能力了,不僅能照顧好自己,也能讓他們過上好日子!】

【大家有空多關心關心父母吧,可能他們身上有什麽毛病,都不會告訴你們的,就怕你們擔心,最好每年定時帶他們去做詳細的檢查,這樣能安心些】

看到彈幕,玄墨也肯定的開口,“沒錯,楊修文,你母親當年離開,並沒有去做手術,那筆錢她依舊給你留著。”

“雖然她的心髒問題不是很危急,但也是一顆隱患,當年沒聽醫生的及時手術,就埋下了一顆種子。”

“七天前,你媽媽照例去調解社區的居民糾紛,起因是一對兒女,推卸贍養年邁父親的責任,又貪心的爭搶父親居住的那套房子,本來父親自己住著好好的,但是最近老爺子中風了,險些癱瘓,不便照顧自己,便叫回來兒女,想讓他們其中一個照顧自己的生活,誰願意照顧他,就把那套房子留給誰。”

“沒想到,一雙兒女,既不想照顧老人,又想要房子,他們兩個吵著吵著,就把老人送到了養老院,那個養老院又是不太好的,老人無奈隻能求助社區,他也不奢求兒女贍養照顧了,隻希望社區幫他拿回房子,他想搬回去住,寧願自己請護工。”

“結果那對兒女霸占著房子,不肯還給老人了,問題比較麻煩,你媽媽那天是去養老院探望老人,順便了解當事人情況,結果回來的路上,遇到黑車司機,漫天要價,你媽媽跟他爭吵了幾句,司機就把你媽媽丟在路邊,天都黑沉沉的,你媽媽有些害怕,在路邊攔車。”

“這時候,有一個酒駕的司機路過,他意識模糊,油門當刹車踩,速度過快,差點撞到你母親,你母親雖逃過一劫,卻嚇得跌坐在路上,過度驚嚇間,心髒病發作。”

“那邊是郊區,來往車輛很少,你母親意識到不好,就撐著一口氣沿著黑暗的路走下去,想尋求過路人的幫助,走到一處橋邊,她想坐下來休息,結果心髒病發作到最緊急的時候,一口氣沒喘上來,她就暈了過去,身體失去力氣支撐,就摔到了橋底下,因為沒能及時得到救治,就這麽走了。”

楊母走後,她的遺體因為掉在橋底下,一直沒被人發現。

她的靈魂離開身體,卻沒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亡。

楊母一生,大部分時候都在為兒子操心,即便死了,也依舊記掛兒子,那份牽掛,化成了一縷強大的執念。

執念支撐著她弱小的靈魂回到家中,時時刻刻期盼著兒子歸來。

兒子歸來後,她就日日重複著那些刻在了靈魂裏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