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你哪來的兒子?

“咳咳咳……”

趙大山強撐著,看到眾人,眼裏頓時迸發出強烈的恨意。

他自知昨晚過後,他所做的一切都暴露了,也不再隱瞞裝傻,直接撕破了臉。

“趙德柱,你怎麽還有臉來我家裏,看到我婆娘的牌位,你良心不痛嗎?”

“我咋就沒臉了,是我害死你婆娘的嗎,是我害死你孩子的嗎,趙大山你講不講道理,當時大家哪一點做得不對了,讓你把你婆娘的死都賴在我們頭上?我們是見死不救了嗎?”

確實,當日有些村民反應是慢了半拍。

可那都是因為下意識的慌亂,任誰見到滿地的血和孕婦,不會手足無措?

人之常情罷了。

最後他們反應過來,不都積極地救助了嗎?

誰也沒有袖手旁觀,冷眼看著她去死。

“你們一個個的,都是殺人凶手!都是你們害死了我婆娘,要不是,趙立仁那小子帶了個天師回來,壞了我的計劃,你們一個個的昨晚全都該死透了!”

趙大山一口氣沒喘上來,磕磕絆絆的說完話,又吐了一口血,惡臭的血染紅了他肮髒的衣服。

他目光搜索,最後鎖定在玄墨身上,“你就是那個該死的天師吧?要不是你多管閑事,他們全都該下去給我婆娘和孩子贖罪了,你,你也該死!”

眾人聽得火氣暴漲。

幾十張嘴巴同時討伐起趙大山。

趙大山一張嘴,就算再能說,也說不過那麽多人。

他氣的蒼白的臉飛速漲紅,變成了豬肝色,最後又是一口血吐了出來。

屋內臭味熏天。

有的人頂不住,紛紛跑了出去,扶著外頭的樹和稻草垛嘔吐。

隻有村長,根叔幾人還勉強憋著氣,臉色很是難看。

玄墨則是一副完全沒有受到影響的模樣。

根叔幾人不禁訝異的打量他。

大師果然就是大師,忍耐力比平常人強太多!

殊不知,其實玄墨使用靈力將惡臭味阻隔開了,他聞到的依舊是新鮮的空氣,這才能麵不改色。

趙大山恨意不減,雙眼死死地瞪著天花板,“反正我已經這副模樣了,你們要殺要剮,隨便吧,但是我死後,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的!我要整村人給我的兒子陪葬!”

“你哪來的兒子?你婆娘肚子裏那個,是個閨女。”

玄墨語氣淡淡。

趙大山唰的轉過頭,目眥欲裂,猙獰的吼道,“不可能!我之前給衛生院做檢查的醫生塞了錢,他說那肚子裏百分百是個兒子!”

所以趙大山的怨恨才會那麽重。

要是個女兒,他也不會那麽憤憤難平。

他從小受到父母的影響,重男輕女的觀念極其嚴重。

他小時候其實還有個妹妹,但生下來發現是個女孩,就被丟到水缸裏,活活淹死了。

趙大山曾眼睜睜看到父親掐著妹妹的脖子,將她淹死,那一幕對他的童年造成巨大震撼和影響,甚至導致他對子嗣的執念扭曲了。

他不是沒有過孩子,第一胎是個女兒,本來他也沒什麽想法,隻覺得哪怕是賠錢貨,生下來也好好養大,以後長大了也能幫家裏做事,嫁出去還能收點彩禮。

可不知為何,自從女兒滿月後,趙大山開始頻繁的做噩夢,夢裏反反複複的,都是他記憶中妹妹被掐死淹死的畫麵。

那些場景,就像夢魘一樣,足足折磨了他半個多月,最後甚至出現了妹妹死後變成鬼的樣子,趙大山本人也很迷信,那之後他再也受不了了,某天夜裏當他再次做夢,突然醒過來,瘋了一般抱起床邊熟睡的女兒,拿到外麵的水井裏,淹了半個小時。

那半個小時,他就像失去了理智的惡魔,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就好像鬼上身了一樣。

等他恢複理智,將女兒撈起來,女兒臉色都青紫,身體都開始僵硬了,死的透透的。‘

趙大山傻了一樣坐在地上,直到婆娘醒過來,看到那一幕,又驚又怒,瘋狂的衝上去撕扯打罵趙大山。

趙大山強撐心神,怒喝婆娘,“死了就死了,大不了再生一個,下一個說不定還是個兒子,不比賠錢貨好多了。”

未等天亮,連夜就把女兒的屍體丟進了山穀中的溪流,連安葬都沒有。

村裏的人後來發現他女兒不見了,趙大山隻說突發急症,沒救回來。

那段時間他讓婆娘回娘家待了些日子,村民們隻以為他婆娘帶小孩去治病了,也沒懷疑,甚至反過來安慰他。

“你子女宮凹陷,注定子嗣單薄,能有一個女兒已經是承了祖上的福澤,你卻不知道感恩,還把女兒掐死淹死,如今環環相扣,因果相報,一切都是天注定,你還不知悔改,執拗的將責任推到無關的人頭上。”

“趙大山,你可還記得龍欣?那個被你害得失去了兒子的女人,那個被你害得再也無法做母親的女人。”

龍欣就是當年被趙大山撞到流產的女人。

因為救援不及時,傷勢太嚴重,送到醫院後,不僅孩子沒保住,連子宮都摘除了。

她本來就因為年輕的時候,身體受損,那次受\孕也是費盡千辛萬苦才懷上的,花了無數錢,吃了無數藥,才勉強能留下的孩子。

趙大山撞了人之後,第一時間選擇逃跑,哪怕後來再回來救人,在律法角度,也已經構成了逃逸犯罪。

律法這些年沒製裁他,都算他運氣好了。

“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你個王八蛋胡說八道,我才不信,你就是趙德柱他們花錢請來騙我的……一定是……”

趙大山突然開始喃喃自語,緊接著,也不知道他看到了什麽,又變得十分驚恐害怕,時而又歡樂嬉笑。

場麵很是怪異,村長等人看著,都感覺渾身汗毛豎起。

“玄師傅,老山這是咋了?不會是見鬼了吧?還有你剛剛說他把自己女兒淹死,我咋感覺跟被鬼上身了一樣,怪令人害怕嘞!”

大根叔不自覺往玄墨身邊靠了靠,搓了搓冰涼的胳膊。

“不,他沒有被鬼上身,隻不過因為小時候的心理陰影,導致內心扭曲,從醫學角度上說,他有精神分裂症,做出那件事的時候,他會下意識認定,那個人不是他,所以他清醒過來,才會感到不可思議,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