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落梅的懺悔
那是落梅打掉的第一個孩子。
還是引產。
那時候，胎兒已經八個月大了。
引產對她的身體傷害也很大。
可她沒有辦法，在猶豫掙紮了八個月後，她堅持冒著巨大的風險，把孩子打掉了。
醫生說，這個孩子甚至都已經能感受到疼痛了。
落梅想起當年醫生的話，心痛得無以複加。
心髒的窒息疼痛讓她快要喘不上氣來。
她顫顫巍巍的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想要去觸碰那個鬼魂。
卻因為太遠，根本靠近不了多少。
這時嬰孩鬼魂主動靠近，即便無法觸摸，她也盡可能的貼近了落梅的手。
小小的五官，還沒睜開的眼睛，居然也落下了幾滴鬼眼淚。
直播間的水友們，看不到那些陰氣，更看不到鬼魂的模樣。
【咦我的個親娘嘞，這是在幹啥？落梅姐姐難道看見了嗎】
【大師還會遠程施法，好厲害】
【好詭異這一幕，我好害怕！彈幕護體啊啊啊啊】
【這個女人到底做了什麽？害了多少個孩子？】
【害了自己的很多個孩子，好狠的心……怎麽能下得去手】
各種猜測聲音紛紛出現。
大多數都是難聽的話。
水友們的腦補能力非常強大。
他們腦袋裏想的，可能跟事實完全不一樣。
現在很多水友都還是一臉懵逼的狀態。
玄墨和落梅的話裏話外，他們都聽不懂。
隻能按捺著好奇心，耐心等待。
“媽媽，對不起，我們不是故意要打擾你，不是故意要進到你的夢裏的，我們隻是太想你了，我好想你，弟弟妹妹們也好想你。”
老大是個女嬰，軟軟糯糯的聲音。
這話聽得落梅心都要碎了，她哭的愈發傷心。
卻還試圖伸手幫老大擦淚。
“對不起，對不起，是媽媽對不起你們，沒能把你們生下來，因為我自私的想法，剝奪了你們出生在世間的權利。”
二三四五六七個孩子也紛紛湊上來，他們之間最小的，才巴掌大，四肢都還沒長出來，保留著一條像尾巴的小脊椎。
他們將落梅團團圍住，用盡力氣想要靠近媽媽。
感受媽媽的氣息。
那是他們從未感受過的。
他們都想知道，在媽媽的懷裏是什麽感覺。
老大就像是七個嬰孩鬼魂的代表，她問出了困擾孩子們多年的問題，也是他們這麽久一直不願意離開的原因。
“媽媽，你當初為什麽不要我們？是我們哪裏不好嗎？媽媽你知道嗎，選中你當媽媽的時候，我們都很開心很期待，想陪著你一輩子，想要晚上能在媽媽的懷抱裏睡覺，牽著媽媽的手長大，可是我們甚至沒能睜開眼，就被冰冷的儀器和藥物奪去了性命，永遠的離開了媽媽……媽媽我們很傷心很傷心。”
“待在媽媽身邊那麽久，我們都想知道為什麽，媽媽我們沒有惡意的。”
老大依舊唯唯諾諾，小心謹慎的不行，生怕哪裏說的不對，惹了媽媽不高興，讓媽媽討厭了他們。
落梅聽到孩子這麽問，心更痛了，她幾欲開不了口。
她努力張開懷抱，讓一個個孩子更靠近些，一邊淚如雨下，一邊哽咽著解釋。
“孩子們，媽媽不討厭你們，相反媽媽對你們的愛不比世界上任何一個母親少，可是當時，你們的父親都隻是一個過客，他們不會允許你們到來，不接受你們，更不會對你們負責。”
“而媽媽，很期待你們，很愛你們，可媽媽不願讓你們跟著我過不幸福的生活，不願你們跟我吃苦，一生沒有爸爸。”
“媽媽當時連自己都快活不下去了，把你們生下來，隻能讓你們跟我一起吃苦，你們都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怎麽會舍得你們跟我一樣有個悲慘的童年，或者人生。”
落梅努力的記著每個孩子的樣貌，此刻的她多麽後悔。
這些小生命，都曾跟她身體相連。
當年或是因為不得已，或是因為心灰意冷。
她殘忍的剝奪了他們降生的權利，也讓自己永遠失去了這些孩子。
如果當初她但凡堅毅一點，但凡她咬咬牙堅持生下來，那如今她們就不會以這種方式相處了。
“媽媽不希望你們生在一個悲慘的家庭，有一個失敗的媽媽，不希望你們不幸福，我以為那樣做，你們會投胎到更好的地方，可我沒想到你們會陪著我那麽久，吃了那麽多苦。”
“對不起對不起……孩子們，你們一定很怪媽媽吧？媽媽這些年，每每想起你們，也都心痛到想死，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不管未來會怎麽樣，不管我過的有多苦，我都會堅持把你們生下來，用盡一切讓你們好好成長……”
落梅不斷的向孩子們道歉。
也說出了自己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想法。
她現在後悔，不是因為以後生不了孩子了。
而是真誠的悔過，自己做錯的事情。
這些話，她很早就想跟孩子們說了。
但是她一個不敢確定他們能不能聽到，二個也不知道如何開口。
現在親眼看到一個個孩子們圍在身邊，她才能將內心深處深埋了多年的真心話說出來。
“媽媽，原來你是這樣想的，我們知道了。”
聽了她的真實想法，七個孩子們都釋懷了。
他們就知道，媽媽不是不愛他們，不是討厭他們。
隻是因為現實的原因，才不得已那樣做的。
“媽媽我們不怪你。”
“寶寶一直想說，寶寶很愛媽媽。”
“即使沒有爸爸，我也願意在媽媽身邊的，不過今生沒機會了，媽媽，下輩子如果可以，我還想讓你當媽媽。”
“媽媽……”
孩子們也一個個將自己最純真的話說了出來。
他們對落梅表達著愛意，表達著眷戀和不舍。
落梅抱頭痛哭，她多想抱一抱自己的孩子們。
最後，一道道白光降臨，孩子們聚集到了一起，再次對她說了一聲我愛你，便毫無遺憾的離開了人世間。
他們沒有怨恨，那一點點怨氣，也隻是來自於，不明被拋棄的原因。
落梅也及其不舍的看著孩子們離開。
她在心裏默默地說：孩子們，下輩子還有機會，請你們一定要再回到媽媽身邊，下一次無論如何，媽媽都不會放棄你們，就算吃遍世間所有疾苦，我們母子母女也要永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