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蟑螂是你的?

再一次癱坐在地上,我仰著白森森的臉,看向許念。

一天之內,完成兩次入夢,對我來說,就好比一頓飯吃了兩頓的量。

不是我的覺悟不夠高,隻是我的身體吃不消。

“怎麽樣,有沒有線索?”

當許念還在追問真相的時候,方小茹已經伸出手把我攙了起來。相比較之下,我對這個漂亮的女法醫,好感更佳。

“許隊,他現在虛了,先讓他緩緩!”

我擠出一個笑容,看著長發下的精致臉蛋。說什麽都可以忍,男人就不能聽“虛”這個字。

“許警官,我強烈建議優化一下辦案的流程!”

我推開方小茹,盡量讓自己站得穩一些,底氣十足地抱怨道,“我好不容易進入場景了,可我根本不知道事情發生在哪一刻!”

許念用力推開衛生間的門,站在門口點了一支煙,“謝凡,你和老子費這麽多話,是不是想說?沒!線!索!”

我一聽這話,火氣也躥了上來,“別說什麽老子,我和你沒那麽親!我本來在家安安靜靜躺著,你非把我拉來,我對屍體沒興趣,我對破案更是如此!”

我雖然惱火,可還是不敢和許念爆粗口,生怕對方給我安一個嘴炮警察的罪名。

方小茹拉著我的胳膊,似乎害怕我一衝動,真幹出什麽事情來,“謝凡,你要理解許隊,他隻是心急了些。”

都說動聽的聲音,能安撫躁動的心。我聽了小茹的話後,確實冷靜了一些,隻不過還是有點騎虎難下的窘迫。

許念猛抽了兩口,一邊吐著煙霧,一邊發笑。

“你小子,還是怕我,對不對?我相信你,才會用你,否則我費這麽大力氣找你幹嘛?你別生氣,等完事了,我請你吃火鍋,喝啤酒!”

我把手串放回兜裏,趕緊就坡下驢,“你早應該請我,我連早飯都沒吃!”

許念雖然笑著,但還是難掩失落之色,對著手下吩咐,準備收工。

我擋在衛生間門前,瞪著許念,光顧著吵架,把正事兒都忘了。

我看向牆頂處,那隻蟑螂,還一動不動待在原地。

“許警官,你看那,那是一條重要的線索!”

“一隻破蟑螂?你以為我是害蟲清潔隊的?沒線索就沒線索,別瞎起哄!”

我一本正經,把想要進來的警員,推了出去。我看了看方小茹,覺得至少她應該是相信我的。

方小茹退了兩步,眼珠子又大了兩圈,“謝凡,你不知道?女生是最怕蟑螂的!”

“許隊,你就信我一回!行不行!”

許念見我一再堅持,終於下令,要把那隻蟑螂捉住。

那幫警員,看看我,又看看許念。抓人他們手到擒來,可抓蟑螂,這誰會啊?

我和方小茹出了衛生間,李冬梅的屍體也被抬走了。

把衛生間的門縫全部堵好,許念帶著兩名警員,準備來個甕中捉鱉。

這時,301的門,再一次開了。

一個有些發胖的中年男子,穿著一身西裝,一雙白色運動鞋,走了出來。

我終於明白,我為什麽對白色運動鞋這麽執著。

白色運動鞋,不特別,特別的是,他與西裝的搭配。

在石塘口的時候,樹影背後的男子,應該也是一樣的裝束。

我快步上前,攔在了那人麵前,“你好,可以打擾一下嗎?”

男子頂著鋥光瓦亮大背頭,眼睛很小,臉上收拾得很幹淨。對於我的冒昧打擾,他並不介意,客氣回道,“你是警官吧,有什麽事情需要我配合的嗎?”

如果對方是凶手的話,那也太鎮定了。我整理了一下思路,盡量讓自己顯得不那麽刻意。

“您叫我小謝就可以,請問您怎麽稱呼?”

男子落落大方,把手伸進口袋,掏出一個精致的錢包。不緊不慢,抽出身份證,遞給了我。

孟建國,63歲。

“孟大爺,這邊的事情,你也聽說了吧?作為鄰居,我和您簡單了解點情況!”

孟建國點點頭,抬起手腕,看了看表。這架勢,退休前,一定是領導幹部級別的。

“小謝,你有話直說,不必藏著掖著。你孟大爺,可是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那會兒兩家人拌了嘴,我還勸架來著。”

我很欣慰,對方這麽配合,和方小茹使了個眼色,找來一個做筆錄的人。

“李冬梅,您認識嗎?了解這個人嗎?”

“聽過,不熟,我家裏有人收拾,基本用不著家政服務。”

“當時吵架,兩家人有沒有起衝突?有沒有什麽人到過張大爺家?”

“你是說王大娘和老張?他倆能有什麽衝突,都是老街坊,老鄰居,最多嘴上吵幾句。當時圍了不少人,具體有誰記不清了。王大娘的嗓門,不知道你見過沒,當年可是文工團的女高音呢!”

幽默風趣,我對孟建國的興趣,更濃了。但是,終究還是要回歸最關鍵的問題。

“孟大爺,謝謝您的配合!我再問您一個私人的問題,您為什麽穿西裝不穿皮鞋呢?”

孟建國指了指自己的運動鞋,臉上神氣十足,“年輕人,你可能不知道,這麽穿是時尚!”

“時尚?”我不明所以,看向方小茹,也是一臉疑惑。

“我參加了一個牛氣的團體,叫老年幫!在老年幫的人,都這麽穿,我們要引領老年人的時尚潮流!”

孟建國說完,不忘把腳伸出來,再顯擺顯擺,“西裝加白鞋,年輕人,不是誰都能駕馭的了!”

方小茹一臉崇敬,掏出手機,打開照相機,“孟大爺,能給您拍一張嗎?您真是太潮了!”

孟建國擺著蹩腳的姿勢,喜不自勝,用完剪刀手,恨不得把剪刀腳也用上。

砰!

衛生間的門開了,許念舉著證物袋,好像突然得知自己要當爸爸了,笑得合不攏嘴。

有必要這麽興奮嗎?

我很平靜,因為我知道,就算這隻蟑螂會說話,那它也有一百種理由辯駁。

整個死亡過程,蟑螂隻是起了個引子的作用。

“謝凡,我的身手怎麽樣!”許念終於從興奮中,緩過勁兒來。

張大爺冷著臉,定是覺得許念的笑容,不符合當下的氣氛,“警官,案子不查,你捉什麽蟑螂?”

許念一定是練過變臉,表情瞬間變得嚴肅而冷冽,目光幽邃而陰沉。

“張大爺,這隻蟑螂,是你家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