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祭拜
再一次從警局回來的李靖整個人都蔫了，雖然還沒什麽好消息，但昨天那個電話起碼能證明父親現在還是安全的。
他情緒低沉地走在樹蔭裏，眉宇間是化不開的愁緒，連帶著身體裏的何止都覺得不暢快了。
“小夥子，打起精神來啊！”
“你別著急，你家搞玄學的，你擔心個毛啊？你老爹肯定捉鬼去了，放一百個心在肚子裏吧。不過，也說不定。”
何止轉念一想，按照之前李明...哦，李明就是他那邋遢室友，他前些日子才想起來人家名字。就按照李明那喜歡抄梗的癖好來看，說不定為了督促大男主成才，直接把老爹祭天了也說不準。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嘛。
“你什麽時候能聽到我講話啊，我好寂寞啊。”
何止縮在李靖身體裏歎氣，這種隻能自說自話的感覺實在太不好了，本來以為自己足夠宅能在李靖身體裏苟挺久，但事實證明和自由自在的宅家可太不同了！現在的他充其量是個被捆綁著坐牢的囚犯，偶爾自己支配一下身體就相當於監獄裏的放風活動，憋屈得緊。
何止一路上嘰嘰喳喳著，李靖一個字也聽不見。他沒有回家，而是買了些紙紮用品直接去了一處墓地。
“小夥子來看你大爺啊？”
何止看著李靖走到一處墓碑前蹲下身子開始祭拜，墓碑上刻著的字已經不怎麽清晰了，像是很久就存在了。但這墓地新建不久，應該是從別處搬來的，那應該不是他死去的爺爺了，想必是同流的大爺之類的。
李靖平時自閉慣了，這時自然也不愛說話，何止隻好巴巴地替他講。
“這位...祝大爺？”
墓碑上的字實在模糊不清，又寫得龍飛鳳舞，勉強看清了是個男性的悼詞，但兩個字的姓名隻能認出姓氏。
李靖蹲著擦了擦墓碑，給它奉上鮮花酒水，然後把從紙紮店買來的一些時髦用品點燃了，刺鼻的味道和煙灰飄飄****地揚到了半空。
“祝大爺，給你燒了個ipion14記得用啊，不會就看說明書。這錢都收好了，幾百萬呢，別亂花啊。”
李靖用土簽子撥著燃燒的火堆，何止則是看著跳躍的火苗不停地碎碎念著。
一人一鬼，一搭一唱，倒還挺和諧。
“祝大爺，這就算我們倆給你燒的，你有靈保佑我早點回去，這破日子我真的呆夠了。還有李靖老爹，你也保佑保佑，讓他倆早點團聚吧，孩子本來就自閉，要是老爹出事了，估計就精神病了。”
“祝大爺，我說這些你可得記清楚了，一把年紀了也得幹活，這錢可不是白拿的。”
何止又咕噥了幾句，然後跟隨著李靖的動作一起閉上眼睛拜了拜。
“嗬。”一聲冷笑響起。
誰？
何止對於這種聲音特別敏感，登時戒備。
午夜夢回的鬼叫，低聲嗚咽地抽泣，早就根植在了他的血液裏，隨便一聲輕響都能喚起他的條件反射。
何止睜大了眼睛四處亂瞟，什麽也沒有，鬼毛也沒一根，李靖似乎什麽也沒聽見，還在認真地閉眼拜拜。
何止警戒了一圈才放下了心，雖說他還是怕鬼，但要真撞上了，現在這種情況他也沒地方跑，自己隻是住在李靖身體裏當一個看客，隻有他失去自主意識的時候才能出來支配一下。
“爸，我夢見你給我戴上了這個鐲子，雖然不知道有什麽作用，但是我相信它一定是你來保佑我的。”
李靖緊閉著雙眼，雙手合十跪在墓碑前，鎖在手腕上的紅綢很是顯眼。
難怪李靖後來沒有追究這個鐲子的事，原來他做夢以為他老爹給套上的。
何止在一旁忍不住想笑：“好大兒，是爸爸給你戴上的。”
說完後立馬又呸呸呸了幾聲，開始向四周誠心拜拜。
“對不住，一時口快，李家祖宗莫怪莫怪。”
開玩笑，這可是一本鬼故事，誰知道會不會因為一時嘴賤，又招惹出什麽怪東西？
“這孩子真可憐。”
何止搖了搖頭，不停地歎息，然後還不忘繼續給死鬼大爺提醒任務。
“別忘了啊大爺，人家孩子都給你送大寶貝了，得辦事啊。”
祭拜完成後一人一魂就回了家，本以為一路上會風平浪靜的，結果何止扭頭就看到了一個新角色登場。
“哥！”
嗯？何止挑了挑眉。
一個陽光開朗大男孩突然出現在李靖麵前，他額前還戴著運動頭帶，一身寬鬆球衣襯得人腰細腿長，**出的肌膚上還氤氳著劇烈運動過後的熱氣，左肩挎著羽毛球的袋子，正斜著身擋在他麵前。
“哥還是那麽不愛講話啊。”
大男孩衝著李靖笑笑，露出一排大白牙，他毫不在意李靖的冷淡，熟練地扭身攬上他的肩膀，和他並排向前走去。
“哥，我聽我爸說李叔失蹤了，現在有消息了嗎？”
李靖無言地搖搖頭。
“別擔心哥，李叔肯定不會出事的，我有個朋友正好在邊西，我會托他打聽一下的。”
本來默不作聲的李靖聽到這話突然抬起頭，他看著呲著大白牙的男孩說：“白星塵，我想去找我爸，你能幫我聯係你的朋友嗎？”
“啊？”白星塵撓了撓腦袋，他表情有些為難。
不是對請求的為難，而是他想象到李靖獨身前往邊西的情形，下意識覺得多艱。
“求你幫幫我好不好，小白。”
李靖脫口而出這個許久沒念過的小名，整個人快要哭出來一般，眼睛中還隱隱有淚水閃過。這種晝夜等待的煎熬實在容易將人壓垮，他真的要撐不住了，如果還讓他一直呆在原地做一隻什麽都不知道的困鼠，他真的會瘋的。
“哥，你別急，我幫你。”
白星塵眸光微閃，用力握住了李靖的雙肩，真誠地向他極力保證。
“我陪你一起去。”
他隻思考了幾秒就做了這個決定，他看不得李靖遭受痛苦的樣子，那是他最重要的哥哥啊，更何況以前......總之，這可是最深刻的羈絆啊！羈絆！白星塵握拳。
“小白，謝謝你。”
李靖紅了眼眶，回握住白星塵的手臂，感受到對方傳遞來的力量，他心中稍稍感受到了一些安定。
“先回家吧，哥。”
兩人不再言語一起走了回去，路上白星塵看著李靖的側臉，心中五味陳雜。
......
回到李靖家，白星塵輕車熟路地鑽進了廚房。
“哥，你先睡會兒吧，我做好晚飯叫你。”
李靖也沒多做推辭，他這幾天確實累壞了，心裏壓力極大，已經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了。現在家裏多了個人，反而讓他安心許多。
人剛躺在**就有了迷蒙的睡意，聽著白星塵在廚房裏叮叮當當的聲響，他側臥在沙發上轉眼間便熟睡了過去。
在他沉入夢境的時候沒注意身後的息屏的電腦又重新亮了起來，還一直閃爍著小紅點，後麵跟著血淋淋的一句話：
你騙我，你會後悔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