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大征在即鋒芒厲
天庭靈霄殿上，玉帝正憂心如焚地與文武群臣商議關於大聖、金蟬子及白龍馬的重要事宜，忽然一星官進殿稟報，說南海觀世音菩薩來見。
玉帝精神一振，急忙從寶座上站起身來，準備迎接。
觀音一進殿，玉帝立刻走下殿台，向他作禮問候。
觀音還禮後，開門見山地說：“玉帝，本座此番乃是承如來佛祖之意，為孫悟空、金蟬子之事而來。玉帝，日前在西海與二郎真君起衝突，並在那玉帝宮廟中對你極端忤逆者，其實並非孫悟空，而是金蟬子麾下的六耳獼猴。”
“六耳獼猴？”玉帝大感意外，但對觀音的話毫不質疑。
觀音說：“此妖是妖聖宮諸妖王之一的‘靈獼妖王’，法力不淺。金蟬子頗有心機，他命六耳獼猴變成孫悟空，旨在讓孫悟空成為天庭頭號大敵。請玉帝明察！”
眾仙官聽了，不禁竊竊私語。
“玉帝，”觀音又說：“龍樹菩薩那徒弟，即未來的鬥戰勝佛，即將出馬討伐金蟬子。”
“好！”玉帝天顏大悅，撫須笑道，“相信龍樹菩薩的弟子定能旗開得勝！大士，朕願調遣天庭精銳之師下界助陣！”
“如此甚好。”觀音正色說：“玉帝，那西海三太子，誤焚玉帝禦賜明珠，雖係失手之過，但也是天律難容。不過，本座有意讓白龍馬隨龍樹菩薩弟子去征戰妖聖宮，玉帝，你能否賣本座一個人情，免去白龍馬的罪責？”
“這……”玉帝卻麵露難色。
片刻，太白金星出班道，“陛下，金蟬子是我天庭心腹大患，翦除此妖魔乃是當務之急！依臣之見，白龍馬若能參與此次征魔之役，戴罪立功，也不失為一樁好事！”
太上老君也說：“太白說的是。再者如此一來，也顯得陛下寬宏大量，何樂而不為？”
玉帝覺得他倆說的也有些道理，更重要的是不能駁了觀音大士的麵子，他略一躊躇，隻好“嗬嗬”一笑，說：“好吧，觀音大士，那白龍馬的焚珠之罪，就一筆鉤銷了！”
觀音又笑逐顏開，他輕抬手腕，一條水蛇大小的白色小龍從他袖中飛出來，隨即擴大，並化為人形，正是白龍馬。
白龍馬朝玉帝雙膝跪下，垂淚叩頭道：“謝陛下不殺之恩，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玉帝板起臉，說：“白龍馬，念在觀音大士的份上，朕姑且饒你不死。征剿金蟬妖黨，你須竭力盡心，奮勇殺敵，報效天庭，將功抵罪！”
白馬龍抬起頭，目光炯然：“白龍馬遵命！”
玉帝思忖著，又問道：“觀音大士，那未來的鬥勝戰佛，竟受如來佛祖如此倚重，他究竟是何許人物呢？”
“阿彌陀佛，”觀音手持佛禮，誦了聲佛號，神情莊肅地說：“既然玉帝詢問，本座也不必隱瞞了，此人便是名動三界的……”
再說天蓬被囚在那山莊中，由妖聖宮一個妖將帶一隊妖兵看守著。
天蓬被關在下了封印的囚室裏，無法越獄，不過好在不再被酷刑折磨。妖怪們每天給他送來一點比豬糠好不了多少的飯菜，天蓬吃完便睡，睡夠了再吃，日子倒也不太難捱。
這天，酣睡中的天蓬忽然被人揪住耳朵，同時聽到有人嚷道：“老豬，別睡了，瞧是誰看你來了！嘻嘻。”
天蓬睜開眼睛，赫然看到一張毛茸茸的猴臉。他大為振奮，立刻翻身坐起，叫道：“猴哥，是你！”
對方的確是大聖，他一旋金箍棒，神采飛揚地說：“不是俺老孫還能是誰？老豬，俺是來救你的，還不快跟俺走！”
天蓬欣喜若狂，急忙站起來：“太好了！猴哥，多虧你了！”
牢門大開著，天蓬和大聖走了出去。
大聖大搖大擺，帶著天蓬徑直走出山莊大門，一路也沒有見到半個妖怪。
大聖得意揚揚地說：“老豬，那些妖怪一看見俺老孫，都灰溜溜地滾蛋去了。嘻嘻！”
“嗬嗬！”天蓬捧著肚腹開懷大笑，“誰不知道猴哥你是大名鼎鼎的齊天大聖，那些小妖渣兒顧命要緊哩。”
他們來到離山莊約莫一裏處的一道溪流邊，在一塊平坦的岩石上坐下。
天蓬眨眨眼，問：“猴哥，你怎麽知道我被關在那鬼地方呢？”
大聖盯著天蓬，表情漸漸嚴肅起來，說：“天蓬，是金蟬子告訴我的。”
“金蟬子告訴你？”天蓬十分驚訝，可片刻便省悟過來，一拍大腿，“嗬嗬，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找到金蟬子，又把他打敗，向他逼問我的下落。”
大聖臉上沒有絲毫笑意，說：“你錯了。天蓬，我已經投靠金蟬聖主，目前的身份是妖聖宮神猴妖聖！”
“什麽？”天蓬似被火碳燙到，一下蹦起，嚷道：“猴哥，你開什麽玩笑？你怎麽可能會投靠自己的手下敗將呢？俺老豬打死也不信！”
“天蓬，”大聖也站了起來，一本正經地說，“那個被俺老孫打敗的金蟬子，其實是假的。金蟬聖主的蓋世神通，俺老孫望塵莫及。幾天前，金蟬聖主將俺製服，把俺押回妖聖宮，對俺曉之以理，俺老孫終於開竅，方知金蟬聖主正是古往今來第一聖賢之人！”
天蓬張大嘴巴合不攏。
“天蓬，”大聖又說，“你和那卷簾大將被天庭貶到凡間，那麽多年來就像孤魂野鬼似的，有誰看得起你們了？天蓬，你應該像俺老孫和卷簾大將一樣，投入金蟬聖主麾下，才能揚眉吐氣！”
“呸！”天蓬忽然橫眉怒目地大罵起來：“臭猴子，弼馬瘟！俺老豬一直以為你是條好漢，真是瞎了眼！你給金蟬子賣命我管不著，我可是堂堂的天蓬元帥，怎麽會掉了身價去聽妖魔使喚？猴子，從今天起，我天蓬就當從不認識你這號人了！”
天蓬罵完，轉身奔跑出去。
大聖一急，幾步跨躍上去，攔住天蓬：“且慢！”
“弼馬瘟，別來囉唆，看耙！”天蓬喝著，手中已經多出那把九釘耙，並朝大聖釘打下來。
大聖將金箍棒抵住九釘耙，忽然凶相畢露，厲聲道：“金蟬聖主有令，你若敢再抗拒，便就地誅殺！你看看我是誰！”
他身上的裝束立刻起了變化，頭側也新長出四隻耳朵來。
天蓬心裏打了個突，倒退一步，驚問：“你……你是什麽人？”
“我乃是妖聖宮靈獼妖王！天蓬，受死吧！”六耳獼猴怒叫著，一躍而起，一棒朝天蓬猛砸而下。
在金蟬子的授命下，六耳獼猴又化成大聖，前來誘騙天蓬。他們打算將天蓬騙到妖聖宮，把他封為妖王之後再作計較。金蟬子也擔心六耳獼猴假冒大聖仍然說不動天蓬，於是囑咐六耳獼猴，假若真的如此，便將天蓬除掉，以免他將來因記恨而跟妖聖宮為敵。
天蓬慌忙雙手舉起九釘耙，去抵擋對方的金箍棒。可六耳獼猴這一招太過剛猛，兩件兵器一接觸，天蓬隻被震得渾身發麻，“哎呀”一叫，九釘耙脫手跌地。
六耳獼猴目中戾氣更盛，獰笑著又朝天蓬舉起棒。
“住手！”
一聲暴喝突然響起，一個人從溪水中猛地躍到岸上，將手中一柄月牙鏟“呼”地鏟向六耳獼猴。
“老沙！”天蓬激動地叫了起來。
這突然殺出的正是沙妖。六耳獼猴敏捷地閃到一旁，避開他的兵刃。
沙妖將月牙鏟護在天蓬胸前，朝六耳獼猴喝道：“不許傷害天蓬元帥！”
六耳獼猴臉上露出輕蔑之色，說：“我當是誰？原來是沙河妖王。”
“靈獼妖王！”沙妖緊繃著臉，說：“你拆了天我也不管，但你要謀害天蓬元帥，我沙妖絕不答應！”
“沙河妖王，”六耳獼猴指著天蓬，對沙妖說，“留下這個豬妖，今後必定會不利於我妖聖宮，你敢阻撓我，便是對聖主不忠！”
沙妖怒道：“對聖主忠不忠是我的事，天蓬元帥是我的兄弟，你敢動他一根汗毛，今天我就跟你拚個死活！”
沙妖刺探龍宮失敗後，無法回妖聖宮交差，於是重返流沙河中。後來，金蟬子派幾個妖將去見沙妖，要他盡快回妖聖宮，並向他保證龍宮之事既往不咎。
今天，沙妖離開流沙河前往妖聖宮，途經這兒時，他有些疲累，於是到溪裏休憩。不想天蓬和六耳獼猴變成的假大聖很快也來到溪邊。
沙妖覺得不便與他們相見，因此沒有露麵。直到六耳獼猴現出原形，要對天蓬行凶，沙妖才急忙挺身而出，保護天蓬。
天蓬好不感動，說：“老沙，俺老豬有你這樣的好兄弟，就是再當他個一千年豬怪，也沒什麽抱怨的了！”
沙妖正要應話，六耳獼猴惱怒萬分地厲喝起來：“好！沙妖，我倒想看看今天是誰死誰活！”
他躍身躥上，一棒惡狠狠地砸向沙妖的頭顱。沙妖毫無懼色，避開棍棒，然後向對方出鏟……
沙妖身強力壯，攻勢威猛，六耳獼猴身法靈捷，出招快如閃電。兩人鬥著鬥著，沙妖背部忽然被對方一腳踢中，向前打了個踉蹌。
“老沙！”
一直在旁觀陣的天蓬急得一叫，這才意識到自己不能幹站著，於是罵了一聲“臭妖渣”，掄起九釘耙擊向六耳獼猴。
六耳獼猴輕快地閃開，九釘耙擊空。天蓬這一耙渾身力氣都使出了，九隻釘齒深深地紮進土壤中，他的腰身也彎了下去。
六耳獼猴眼中閃爍著蛇蠍般的光，厲喝一聲，舉起棍棒，朝天蓬背部猛砸下去。
這妖怪本是狠辣之徒，此時一心欲取天蓬性命，因此這一棒的力道強猛之至，若被其擊中，恐怕是頑石也將碎成粉末。
沙妖要救天蓬也已然不及，駭得臉色發綠地狂叫：“天蓬！”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忽然金光一閃，一根金箍棒朝六耳獼猴胸部橫掃過來。同時沙妖喜出望外地大叫：“孫大聖！”
六耳獼猴受驚著實不小，急忙往旁邊躥開，沒有中棒，而眼看慘遭厄運的天蓬也化險為夷了。
來人正是齊天大聖孫悟空，他雙腳一沾地，便將金箍棒指著六耳獼猴，冷冷地說：“妖孽，我們真是冤家路窄！”
大聖離開靈台方寸山，火急趕向妖聖宮。他從溪流上空經過時，正好看到沙妖和六耳獼猴在打鬥，不由地停了下來。剛才六耳獼猴欲殺害天蓬，大聖豈會容他得逞，立刻飛躍下來，對他出了棒。
見大聖忽然出現，六耳獼猴眼中不禁露出一絲畏怯，幹笑一聲，說：“原來是孫大聖，我們又見麵了，好得很呢。”
“啊，猴哥，你來了，太好了！”見到真的大聖，天蓬歡天喜地地嚷了起來，可隨即又在心裏嘀咕開了：“這個不會也是個冒牌貨吧？”
“看鏟！”沙妖暴喝著，又一鏟削向六耳獼猴咽喉。
六耳獼猴連忙閃開，緊接著怒叫一聲，就要棒擊沙妖。
沙妖還未來得及躲避，大聖已經舉起金箍棒擋住六耳獼猴的棍棒，然後一腳踢向他胸部。
六耳獼猴慌忙躲過。
大聖又一連向他揮出四五棒，每一棒均如暴風狂潮，勢不可當。六耳獼猴心驚膽戰，勉強避開前幾棒，已經嚇得背脊發涼。
“砰！”
大聖的最後一棒擊中六耳獼猴的胸部，這妖物頓時覺得五髒六腑都似震碎了，不但口吐鮮血，鼻眼和六隻耳孔中也流出血來。
在一陣長長的厲嚎聲中，六耳獼猴斷線風箏似的倒摔到溪水中，立刻暈厥過去，很快便被湍急的溪水衝走了。
沙妖大聲讚道：“孫大聖好身手！”
大聖正言厲色地說：“這妖孽為虎作倀，實在可惡！若不是看他也是個猴靈，俺老孫今天絕不會留他一命！下次他若敢再假冒俺老孫，定殺不饒！”
沙妖說：“孫大聖宅心仁厚，若換是我，他休想活過今天！”
他走近天蓬，又關心地問：“天蓬，你沒事吧？”
“俺沒事，沒事！”天蓬連連搖頭，又心有餘悸地說，“要不是你和猴哥，俺今天就難逃毒手了！”
“卷簾大將！”大聖說，“俺老孫好意奉勸你，金蟬子的末日不會太久，你若不盡快跟他們斷了關係，下場將比俺老孫被壓五行山更慘十倍！”
他這番話正觸動沙妖的心事。沙妖沮喪地垂下頭，說不出話來。
“兩位，告辭！”
大聖朝天蓬和沙妖道了別，正要上路，不料一個圓環忽然朝他疾飛過來。
沙妖驚呼：“小心！”
大聖一眼就認出這正是哪吒的乾坤圈，他敏捷地一翻身子，避了過去。
“孫悟空！”
隨著一陣喝叫，哪吒、二郎神和四大天王從空中躍下，落在大聖麵前。
緊接著，一陣震天的喊殺聲響起，無數天將天兵從大聖三人背後猛衝過來，很快便將他們和二郎神等人三麵圍住。
望著那遮天蔽日的幡旗和寒光閃爍的甲胄槍戟，天蓬和沙妖這兩員曾經的天將也不禁嚇得心頭直跳。
“孫悟空！”二郎神手持三尖兩刃戟，指著大聖喝問：“白馬龍在哪裏？”
他腳下的哮天犬半立起身子，衝天蓬一陣猛吠。上次在青石鎮李宅中的斷尾之仇，哮天犬哪會忘記？
“哼，就算白龍馬在此，有俺老孫在，你們又能奈他如何？”大聖諷刺道，“二郎神，玉帝三番兩次讓你們這些蝦兵蟹將糾纏老孫，看來他真是禦下無人了！”
二郎神被激地怒氣衝天，揮手喝令：“把這妖猴拿下！”
四大天王齊聲虎喝，一同衝向大聖。
那股神異力量又在大聖體中湧躥起來，他叫了一聲，跨躍上前，迎向四大天王……
雙方戰了不久，一團綠色光霧便在大聖身周浮現出來，他連聲喝叱著，不斷向四大天王揮棒出擊。
他每出一棒都裹挾著一片金色光芒，其威勢儼如排山倒海般，比起對付六耳獼猴時更強了許多。四大天王很快落了下風，方寸大亂。
“砰！”
增長天王的心窩被大聖的棒頭戳中，驚叫出聲，往後栽倒，嘴角立刻滲出一絲鮮血。
哪吒一揚手，將混天綾揮向大聖。大聖騰空躍起，避開混天綾，緊接著一腳踢在廣目天王麵門上，同時一棒掃向持國天王。
大聖出招迅猛至極，廣目天王“啊”地失聲痛叫，往後倒退幾步。持國天王也避之不及，胸部中棒，慘叫一聲，雙腿一軟，支持不住地單膝跪倒，一口血從嘴裏噴出。
哪吒又驚又怒，踩著風火輪衝向大聖，一連向他刺出幾槍。
大聖縱躍騰挪，不斷閃避，身法快得如風如雷。當哪吒最後一槍刺到時，大聖不再躲閃，而是推出右掌，竟以掌心抵住火尖槍槍尖。
大聖冷盯著哪吒，目中精光如電，掌心裏泛起一團菱形的青光。哪吒隻覺得自己的槍尖就像刺在精鋼玄鐵上，哪能刺入毫厘？
多聞天王發狂似的暴叫一聲，撲近大聖，將寶傘朝他當頭擊下。
大聖將手掌從槍尖上移開，靈活地翻到空中，避開對方的法寶。
多聞天王又要出擊，卻忽然感到肩上一陣劇痛，原來是被身在空中的大聖一棒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