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決勝
趙伯明的車以一百二十邁的速度在高速上飛馳著。羅維坐在副駕駛座，緊張地看著葉文美問：“你真的沒問題嗎？”葉文美說：“雖然不是 F1的賽車，但以這個車的性能、速度完全能夠駕馭。”羅維道：“我說的不是車，我是說你啊！”葉文美道：“你閉嘴就沒問題！”羅維似乎想到了什麽，掏出手機對葉文美說：“3號的手機號碼是多少？”葉文美問：“你想做什麽？”羅維說：“電話打不通，短信總能收到吧，我想辦法阻止她！”葉文美問：“你有什麽辦法？”
羅維說：“她去和林忠寒交易，必然是衝著誰的數字去的。
告訴我，3號想要的數字是誰的？”
葉文美說：“我怎麽會知道她想要哪個數字。”羅維說：“你們不是結盟了嗎？你們的信息應該是共享的吧！
你仔細想想，你們現在最想得到的數字是誰的？”葉文美說：“可我為什麽要告訴你！”羅維說：“我會告訴她的。如果我有那個人的數字，我就直接發短信告訴她，這樣她就不用去找林忠寒了！”葉文美死死地抓著方向盤，咬著牙，陷入了抉擇。羅維說：“快來不及了！”葉文美說：“9號！”羅維問：“梁雨？”葉文美說：“是的。你有她的數字嗎？”羅維頓了頓。葉文美說：“有的話就快告訴她！”“我是 1號，我有 9號的數字，不要和林忠寒交易！”羅維寫好了短信，點擊了發送。羅維說：“隻能聽天由命了。”
晚上 8點 15分，東江碼頭。葉文美瞬間刹住了車，停在了 76號碼頭，兩人從車上跑下來。碼頭一片漆黑，唯一的路燈下，兩人看到戴著眼鏡的麥芽妹獨自一人看著手機。
葉文美和羅維跑向麥芽妹。
“楊晴！”在葉文美喊出她名字的瞬間，麥芽妹將食指豎在了嘴前，比了一個“噓”的手勢，然後把手機屏幕展示給了兩人看。
您輸入的密碼錯誤。很遺憾，因使用完兩次嚐試機會，您已被淘汰出局。下次繼續努力吧！
密碼遊戲的官網上顯示著這樣的提示語。同時，羅維和葉文美的手機都收到了短信：3號玩家【麥芽妹】因使用完兩次嚐試機會，已被淘汰出局。 —黃油羅維說：“我們還是來晚了，看來她還是選擇了相信林忠寒。 ”麥芽妹收回了手機，在兩人的注視下，獨自一人離開了碼頭，一句話也沒說。葉文美說：“不過還好，林忠寒沒有傷害她。”羅維說：“但是林忠寒拿到了我的數字。他已經贏了。”兩人沉默。葉文美笑著說：“不會的，楊晴一定不會把你的數字告訴林忠寒的。”羅維問：“你怎麽能確定？”葉文美說：“3號很聰明的，她才沒有你想的那麽傻。”
羅維說：“你這麽了解她，看來你們倆很早就已經結盟了。”
“好了，我不能再說了。”葉文美將手機放回口袋，走回到了車上，“星氧，遊戲還沒結束，明天茶館見吧！”說完便開著車回去了。
羅維獨自一人站在碼頭的路燈下聽著海浪聲，陷入了沉思。
“那是伯明的車吧？”
晚上 9點。
羅維躺在**，打開了在密碼遊戲的官網，在密碼鎖第 7位和第 9位的位置分別輸入了數字“6”和“2”。
密碼正確。
羅維笑了笑：“拿到這兩個數字可真是不容易啊！
“先是 9號梁雨的數字。郭少非精心設計的陷阱是為了讓我以為 7號的數字是‘2’，因此 7號的數字就絕對不是 2。郭少非故意讓 8號葉文美也進入這個陷阱，說明他也肯定地知道葉文美的數字也不是‘2’，當然通過葉文美今天的反應也能看出來。之前葉文美騙我林忠寒的數字是‘2’，已經被我驗證過了，害我浪費了一次嚐試機會，5號的數字也不是‘2’。因此，‘2’這個數字就隻有可能是 9號梁雨的。
“而 7號周越平的數字則是根據 9號梁雨的盟友判斷出來的。葉美文和麥芽妹很早就結為了盟友，她們的情報是共享的，麥芽妹今天去找林忠寒要的是梁雨的數字，說明麥芽妹和葉文美都沒有梁雨的數字，那麽梁雨的盟友就一定不是葉文美。林忠寒在第二天茶會上就向梁雨發出了交易邀請，然而被梁雨拒絕了，如果他們兩人結盟，那麽這種邀請就是為了作秀，梁雨就沒必要拒絕，所以梁雨的盟友也一定不是林忠寒。因此，梁雨的盟友就隻能是郭少非了，那麽她當時給張亞然的數字‘6’就一定是 7號的數字。
“想必郭少非和梁雨結盟也隻是為了利用她而騙她，他真正的盟友始終都是林忠寒。這兩人利用完了梁雨後，再一人給她一個假數字，就可以直接把她騙出局了，這就是為什麽梁雨會在一天的時間內連續丟掉兩次嚐試機會。嗬嗬，似曾相識的劇情。”
現在，羅維的密碼鎖上，已經填滿了 8個數字：3-1-0-7-8-6-2-5。
最後的兩個數字“4”和“9”，就在林忠寒和葉文美手上。距離最終的勝利，隻差最後一步了。
11月 28日，星期天，密碼遊戲的最後一天，下午 1點，今羽茶館。
圓桌周圍隻剩下 3個人：
1號羅維；
5號林忠寒；
8號葉文美。
看來麥芽妹果然沒有把羅維的數字給林忠寒。
葉文美喝著茶說道：“這個茶會還有必要嗎？”所有人都知道，越到遊戲的後期，茶會的意義就越小。如今這個茶會已經成了一種儀式。羅維說：“還是要有儀式感，對吧，林忠寒？”林忠寒說：“不是儀式感，這是公約，是公約就要遵守。”羅維說：“有必要裝正派嗎？你幹的那些壞事我們早就知道了。”林忠寒說：“不好意思，請問我做了什麽壞事？”羅維說：“先是綁架真正的 7號，然後襲擊我，砸傷四明，最後還想殺了我和葉文美……這些其實都是你的主意吧。”林忠寒平靜地回答羅維說：“你說的這些都是郭少非幹的事，跟我沒有任何關係。”羅維問：“你敢說你一點兒罪責都沒有嗎？你難道對這些事全然不知嗎？”林忠寒說：“今天早上謝雲已經被警方送回來了，我和她都是被郭少非威脅的受害者。”羅維說：“把這些罪責全部甩給盟友的你也敢自詡公正嗎？
郭少非不遺餘力地幫你獲勝，你內心難道一點兒都不愧疚嗎？”林忠寒沒有說話。葉文美說：“難道郭少非他……”羅維說：“其實一直都很明顯的。郭少非寧肯進監獄也不說出 7號的數字，你以為是為了什麽？”羅維站起來，雙手撐著桌子憤怒地看著林忠寒，“他費盡心機參加這個遊戲的目的是什麽？”
林忠寒保持沉默。
羅維說：“郭少非的目的根本就不是錢，他隻是想讓你贏而已。我不知道你們兩人之間有過什麽樣的經曆。郭少非已經被抓了，我猜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出賣你的。”
兩人都沉默著。
羅維說：“拿到獎金之後你打算怎麽辦？和老婆孩子一起離開這座城市，不用擔心別人來追債，過著完美的生活？而他為你背負了所有的罪名，你一輩子都虧欠著這個人，你要這樣的人生嗎？”
林忠寒問：“你想要我怎麽做？”羅維說：“很簡單，現在就退出遊戲，去向警官自首，告訴他們這些事都是你計劃的。這樣郭少非的量刑也會從輕處理。”
“不行！”葉文美突然慌了。她很清楚，如果林忠寒退出遊戲，羅維是不可能把數字給她的，她的分數比羅維低，羅維隻要按兵不動直到遊戲結束，他就能獲勝。
林忠寒大笑起來：“哈哈哈！”羅維和葉文美都詫異地看著林忠寒。“這就是你最後的計策嗎？星氧？”林忠寒順手點了一根煙，“看來你也已經黔驢技窮了。”這時，羅維也笑了起來，然後，目光從林忠寒身上移開。葉文美嚴肅地說：“羅維，你跟我說實話，林忠寒到底有多少分了？”
羅維說：“雖然我不想打擊你，但恐怕現在除了我和 6號的數字，其他的數字他應該都拿到了。”林忠寒從一開始就在監視所有人，而且郭少非知道的所有數字都會告訴他。2號張亞然的數字已經暴露給了梁雨，梁雨自然會告訴郭少非，也就相當於告訴了林忠寒。3號麥芽妹第二天就和林忠寒在茶會上交換過數字了。如果郭少非不知道 4號的數字，他也就不可能會去襲擊 4號。同理，郭少非也一定知道 8號的數字，不然他不可能讓假冒成人質的 7號說自己的數字是“2”。9號梁雨和郭少非結盟的時候就已經把自己的數字暴露給他們了。林忠寒偷聽了我和亞然的對話，所以他也可以肯定 10號的數字就是“5”。葉文美說：“那你呢，羅維？這幾天我和郭少非都暴露了很多信息給你，你應該也能推測出不少數字吧？”羅維說：“你知道也沒用的，我們已經很難獲勝了。”葉文美問：“為什麽？”林忠寒又自信地笑了笑說：“想知道為什麽嗎？”羅維和葉文美兩人看著林忠寒。林忠寒說：“我早在遊戲的第四天就已經集齊了 8位數字了，目前我們 3個中間，我是優勢最大的玩家。我根本不用管你們兩人已經多少分了，隻要你們還沒贏，哪怕你們都是 8分，也沒辦法贏我。”
羅維說：“的確。根據遊戲規則，如果到了遊戲最後還沒有玩家輸入完整的密碼，那麽分數最高的玩家就會獲勝。如果最高分的玩家有多個，那麽最先獲得這個分數的玩家就會獲勝。”
葉文美說：“所以說，隻要我們 3個都不進行任何交易，遊戲一結束，獲勝的就是你。”
“沒錯，”林忠寒吐著煙圈說道，“我本人隻要保持沉默就行了。至於你們，我就問一個問題—你們兩個敢交換數字嗎？”
羅維和葉文美互相看了一眼，沒有作聲。
林忠寒說：“遊戲已經進行到這一步了，你們誰會把真正的數字告訴對方呢？這個遊戲可沒有兩個贏家，如果你們真的打算交易，誰會蠢到把真正的數字說出來讓對方贏呢？”
葉文美心裏非常清楚，就算她現在真的和羅維交易，不管羅維想要誰的數字，她都沒有任何理由給他一個真實的數字，想必羅維也一定是這麽想的。
兩個人交換數字的方法已經行不通了。然而此時的葉文美，腦中仍然還剩兩個方法讓自己有機會獲勝。
羅維說：“也就是說，你現在也隻剩下一次嚐試機會了？”
林忠寒說：“嗯。”
羅維問：“是跟梁雨有關吧？”
林忠寒說：“是的。第三天的茶會，梁雨原本應該把張亞然
的數字給郭少非，但她給的卻是四明的數字。那一天我損失了一次嚐試機會。”
羅維終於明白了，當時梁雨和張亞然在茶會上交易的時候，梁雨選擇要 4號數字的原因。恐怕那個時候她已經開始懷疑郭少非了—郭少非原來的計劃是讓她獲取張亞然的數字，並且承諾會給她 4號的數字，而她則為了驗證郭少非會不會騙她，私自選擇了要 4號四明的數字。
葉文美站了起來準備離開。
羅維問：“你去哪兒？”
葉文美說：“反正已經輸了，留在這個茶館有什麽用。”
羅維問：“你就這樣放棄了嗎？”
葉文美問：“怎麽？難道你還想跟我交換數字嗎？”
羅維說：“不試試怎麽知道呢？”
葉文美說：“不好意思，我從來就沒有信任過你。”說完，
葉文美拎起包，朝門口走去。林忠寒問：“想去買數字嗎？”葉文美停下了腳步。林忠寒拿起了手機，把屏幕亮給了葉文美看：“我都已經安排好了，隻要我一條消息發過去，我的管家隨時都會幫我充值到密碼遊戲的網站。”葉文美問：“你什麽意思？”林忠寒說：“今天隻要你們倆中的任何一個人踏出這個茶館一步，我就會立刻讓他買下我要的數字。”
葉文美和羅維再一次陷入沉默。
林忠寒平和地說道：“兩位都坐下吧。這幾天辛苦你們了，認識這麽久也沒有好好招待過兩位，今羽茶館的飯菜不錯的，今天兩位就在本店好好休息一天吧，就當是我林某表達對你們的感謝。”
葉文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和羅維同時坐了下來。
林忠寒說：“星氧。”
羅維問：“怎麽？”
林忠寒把手機放回了口袋說：“跟你說實話吧，這幾天我和
郭少非為了對付你，真的沒少花心思。”羅維：“……”林忠寒說：“郭少非以前是我的跟班，我跟他也認識很久了，這小子雖然看起來大大咧咧，其實內心是個非常縝密的人，他能精細地規劃好每一件事，能夠預判所有人的行動。他真的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人，也是我最得力助手。可惜，他還是敗在了你的手裏。”
羅維問：“你想說什麽？”
林忠寒說：“現在郭少非已經不能再幫助我了，我身邊缺少一個能幫我出謀劃策的人，我除了這個茶館，還有很多其他的生意。”
羅維問：“你是想讓我跟你幹？”林忠寒說：“非常希望。”羅維沒有說話，他看得出來，林忠寒說的都是真心的話，他也不敢在自己麵前說假話。
林忠寒說：“知道了你的能力後，我和郭少非都很畏懼你，所以基本上不會在你麵前說話，我們都怕自己一不小心說漏嘴。”葉文美問：“羅維的能力？”林忠寒笑了笑說：“你還不知道嗎？這小子一眼就能夠看穿別人的謊話，為了能找到對付他的方法，我和郭少非可是想破了十幾個腦袋。”葉文美說：“是嗎？”葉文美的表情和語氣都充滿了嘲諷。羅維問：“那你贏了錢想幹嗎？”聽到這句話，林忠寒的表情又嚴肅了起來。“我並不想隱瞞你們。”他掐滅了煙頭，認真地對著兩人說道，“但我心裏知道，我是 10位玩家中最需要這筆錢的人。”羅維和葉文美沒有作聲。林忠寒說：“我 3年前在境外欠下了賭債，為了躲債，我帶著妻子和女兒跑到了這座城市，我們一家人平穩地度過了近 3年。
可直到 4個月前，他們追到了這裏。那些追債的人已經找到了我的父母，我的母親已經被他們襲擊住進了醫院。我知道，我的住址不久也會被他們發現。”羅維問：“所以你才急需這筆錢還債，對嗎？”林忠寒說：“是的。”羅維問：“那你還剩多少錢要還？”林忠寒說：“正好 1000萬元。”羅維：“……”
葉文美：“……”
林忠寒說：“我不知道我還能撐多久。我必須在他們下一次對我的家人動手前把錢還給他們。現在你們知道為什麽我會這麽執著於這個遊戲了吧？”羅維和葉文美依然沒有說話。林忠寒說：“我答應過我的妻子，絕對不會再賭錢。這就是我到現在都沒有買數字的原因。”煙霧環繞著整個房間，壓抑的氛圍反倒讓林忠寒感到了一絲慰藉。3個人都沉默著。
羅維問：“你真的以為我已經放棄遊戲了嗎？”說著，羅維突然轉頭看著葉文美，“8號，我們結盟吧！”這同樣也是葉文美的最後一個方法了。“看來也沒有其他辦法了。”葉文美認真地對羅維說，“我來輸入數字，獲勝之後，我們平分獎金！”這時，3個人同時站了起來，快速地拿出了手機！林忠寒問：“你們還要白費力氣嗎？”羅維也嚴肅地說：“與其看著讓你贏，還不如自己……”“別跟他廢話了！”葉文美喊住羅維，說道，“快把你知道的數字都發給我！”林忠寒說：“如果你們非要這麽做，我也不會再顧及你們的情麵了！”說著，林忠寒也打開了手機準備輸入消息。
羅維這時愣了一下，看著林忠寒問：“萬一他真的買數字怎麽辦？”
“星氧，你不要管他！”葉文美對著羅維吼道，“他匯款還需要時間！我們必須趕在他買到數字之前輸入正確的密碼！”
沒錯，隻要在林忠寒看到官網給他的數字之前輸入最終的密碼，他就不會獲勝！“3”“1”“0”“7”……羅維飛快地在自己的屏幕上敲打著數字。林忠寒看到這個場景，也緊張起來，他猶豫地看著在手中顫抖的手機屏幕，拇指懸在半空遲遲不肯放下。……“6”“×”“2”“5”！羅維輸入了他知道的所有數字。“發送成功！”羅維和林忠寒兩人同時按下了發送鍵。“哈哈哈哈！”葉文美放聲大笑，“對不起啦星氧！獎金我全部拿走了！”
羅維癡癡地看著葉文美，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剛剛情況緊急，麻痹了他的判斷力，他突然意識到，方才的他忘記了一件最嚴重的事情：自己的謊言分析對葉文美是沒有用的！
葉文美自信地笑著，然後在官網上輸入了全部的密碼，已經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止她了……10秒鍾後。
3個人的手機同時收到一條短信：
密碼遊戲最終結果揭曉！恭喜 1號玩家【星氧】正確輸入了最終密碼的全部數字，獲得本次密碼遊戲的勝利！ —黃油林忠寒和葉文美張大了嘴看著羅維。
羅維擺了擺手機的屏幕給兩人看。
恭喜您，星氧，您獲得了本次密碼遊戲的勝利！ —密碼遊戲官網“不好意思，我贏了。”羅維麵無表情地對著兩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