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長街邂逅

三年裏慕容燕雲一直盼著老人能早些回來,可一直沒有老人的消息。

這期間慕容燕雲自然沒閑著,他日日苦練老人傳給他的絕技,如今三門武功都有了些火候,他還給這三個武功起了名字。掌法淩厲絕倫,便取名叫淩絕神掌,內功來自於幹農活,就取名為神農心法,而輕功則用了口訣中的前四個字,步月淩星。

這天慕容燕雲用過了早飯,正無事可做,心中又想念老人,他掐指一算,明日正好到了三年之期,高興的不得了,“太好了,明天老伯就要回來了,我該準備準備,迎接他回家。”

他一邊高興地想著,一邊把屋子收拾整齊,又灑水掃了院子,裏裏外外一塵不染,又弄了許多柴火回來,到了晚上又釣了條魚,放在鍋中煲湯。

一切都準備好了,慕容燕雲便早早躺在**,心想,“明天早上一定可以見到老伯,三年沒見了,真想他呀,也不知道這三年中他過得好不好……”

慕容燕雲不知不覺睡著了,做了個夢,夢見老人回來了,還是一身樸素的樵夫打扮,但是全身肌膚盡成紫青色,顯然是身中劇毒,奄奄一息。

“老伯,你怎麽了!”慕容燕雲焦急地喊道。

“小兄弟,你快走!快走!我不想你卷入其中,記住我的話,千萬不要去大周啊,切記切記!”老人有氣無力地囑咐完,便氣絕身亡。

“老伯,老伯……”

慕容燕雲大叫著在夢中驚醒,已是次日清晨。他驚出了一身冷汗,心跳得很快,久久難以平靜。可眼前並沒有像他想的那樣,老人並沒有回來,隻有鍋中的魚香味彌漫在小屋裏。

他心想,“老伯臨行前給自己留下的那封信中說三年定回,可如今……難不成老伯真有什麽不測嗎?而且三年前聽義寧城中人說,趙弘殷死了,想必趙匡胤是因此才無心追殺我吧。如今三年已過,他絕不會放過我。不行,我不能在這裏等下去了,我必須去找老伯!雖然老伯不讓我去大周,可除了大周我又能去哪裏?”想著忙起了床,取了些東西,然後按夢中所說,前往大周。

路上慕容燕雲喬裝打扮,生怕被神龍派的人發現,給自己帶來麻煩。

一個多月後來到了大周都城開封。

進了開封城天色已不早了,慕容燕雲便在汴河大街尋了家客棧住下。慕容燕雲在二樓靠窗邊的一張桌坐下,點了些酒菜,邊喝著酒邊看著窗外景色,隻見外麵燈紅酒綠,十分繁華,不禁心中惆悵。

“小二。”慕容燕雲喊道。

“來了。”二樓一個跑堂夥計應了一聲,快步走了過來,滿臉堆笑,“客爺,您有什麽吩咐?”

慕容燕雲笑著問,“小二,我是第一次來開封,不知此地最近有沒有什麽熱鬧的事呀?”

夥計一聽慕容燕雲的話笑著說,“客爺,您還真會挑時候來!這不,眼前這開封就有兩件熱鬧事兒,如果您不急著趕路,那可有得看了。”

慕容燕雲見夥計說得眉飛色舞,頓時大感好奇,“快說說,有什麽新鮮事兒。”

“這第一件事兒就在明天,新科狀元劉寶恩明天要在開封城內誇官了。這位狀元爺可了不起,他寫得一手好文章,被當今聖上親口封為文淵閣大學士,那將來肯定前程無量啊!”夥計羨慕地道。

慕容燕雲自幼習武,對這朝廷的事沒什麽興趣,聽後隻是一笑,問道“那另一件事兒呢?”

“另一件事兒更是熱鬧!”夥計興奮地道,“我大周第一美女、殿前都點檢趙大人的女兒趙嬋雪,要與我大周第一高手、鎮淮軍總部署慕容延釗訂婚了。”

慕容燕雲感到有些奇怪,他心道,“大周第一高手?我怎麽以前沒聽過慕容延釗的名號,難不成是這三年間新出道的高手?隻怕他作了趙匡胤的女婿,我就要多一個勁敵了!”

他略一沉吟,對夥計道:“小二,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夥計答應一聲,轉身離開了。慕容燕雲又吃了幾口酒,就回到了後院客房。

一夜無事。

次日清晨慕容燕雲到前院用飯,一個人自顧自地上了二樓,見昨晚那張桌還空著,便坐下,要了些吃的。

向窗外望去,看見有很多百姓都站在街邊大聲議論著什麽。慕容燕雲叫來小二問話,原來是這城中的住戶,一大早特意來到街邊,想要看新科狀元劉寶恩的模樣和那盛大的場麵。

慕容燕雲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不多時,聽見街上一陣喧鬧,有人喊道:“新科狀元,文淵閣大學士劉大人奉旨誇官,閑雜人等快快回避!”

聽見喊聲,慕容燕雲看向街中央,隻見三個官兵手持長鞭,一邊用鞭打地,一邊口中喊著,讓街上百姓回避,身後是一大隊衣著隆重的官兵,有的騎馬,有的步行,前呼後擁著一個身著大紅羅袍,頭戴烏紗帽的年輕人。

街上的百姓大多都匆匆忙忙地躲到臨近的店鋪去,想看看這新科狀元的模樣。

慕容燕雲畢竟年少,不禁也有些好奇,便一直望向窗外。

很快,被護擁著的劉寶恩離這家客棧越來越近了。慕容燕雲看清了他的相貌。隻見這劉寶恩身長七尺,麵若美玉,唇紅齒白,玉樹臨風,頗有風儀。

慕容燕雲暗道,“果真出眾,光論長相隻怕還在我之上啊!”

正看的有趣兒,突然發現有個丫鬟模樣的姑娘從一個小巷走出,迎著官兵的隊伍繼續往前走,姑娘低著頭,好像在想心事,渾然沒有察覺自己有什麽不妥似的。

“這是誰家的丫鬟好不曉事。”慕容燕雲心道,“若是與官兵大隊撞上,隻怕要當做賊人抓起來。”

慕容燕雲正想著,突聽從官兵隊伍中傳來一陣急促的“嗒嗒”馬蹄聲。

很快,官兵隊伍被一匹驚馬衝散,這馬很是高大,驃碩異常,蹄子有碗口粗細,勢若驚雷,哪是尋常馬匹可比。

驚馬沿長街向前狂奔,帶起呼呼勁風。此時那姑娘竟還未察覺,隻低著頭默默向前走去。

馬未到,勁風已刮至姑娘身上,她這才猛地驚覺,她尖叫一聲,身子卻因驚嚇,難以動彈!

“不好!”慕容燕雲叫道。

眼見姑娘要被驚馬所傷,慕容燕雲忙一撐桌子,借力運起步月淩星身法,刹那到了姑娘身邊。此時慕容燕雲焉能還顧什麽男女有別,一把摟住姑娘的腰,向旁一個急閃,避開驚馬。

同時,官兵隊伍中一道紅光到了驚馬前,一把拉住驚馬的轡頭。驚馬極強的力道竟被這道紅光一拉之下停住了,再難向前一步。驚馬吃痛,立了起來,一聲長嘶,隨後平靜下來。

慕容燕雲見驚馬被人攔住了,長舒一口氣,放下心來。他打量那道紅光,想看看是何方高人,可他這一看吃驚不小,那道紅光不是別人,竟是新科狀元劉寶恩。

“劉狀元,好身手!”慕容燕雲讚歎道。

“感謝這位兄弟馬前救人!”劉寶恩同樣敬佩道。

這時姑娘驚魂稍定,看向兩人。她見拉住馬的劉寶恩文雅俊秀,而摟住自己腰的麻臉黑麵少年,極是醜陋。姑娘推開黑臉少年的手,向兩人深施一禮道:“多謝兩位恩公救命之恩,小女子感激不盡。”

慕容燕雲這才有功夫打量自己救下的姑娘,見這姑娘麵色蠟黃,頭發幹枯,身上衣服極是邋遢,笑道:“不必如此。”

劉寶恩也上前道“此番讓姑娘受到驚嚇,實在對不住了!你是哪家的丫鬟,我派人送你回家吧。”

姑娘還了禮,並再三推辭,劉寶恩隻好作罷。

這時一個騎馬首領上前道:“劉狀元,我們以前隻知您文章寫的好,沒想到武功也如此了得啊!”

“哈哈,張將軍過獎了,我不過有番奇遇罷了。咱們走吧。”劉寶恩說著又對慕容燕雲一拱手道:“這位兄弟,不知能否與在下交個朋友?”

慕容燕雲一抱拳道:“此乃我江湖中人之本分,無需客氣。”轉頭對劉寶恩道:“劉狀元,你誇官要緊,以後有緣再見吧。”

說著和那姑娘閃進了客棧,把長街讓開了。

劉寶恩點頭稱是,“這位兄弟是個高人啊!”說著上了馬,並命令眾人繼續前行。

慕容燕雲拉著那個小丫鬟進了客棧,本以為她會很是拘束,想著等人群散了送她出門,哪知她竟滿不在乎的上了二樓,挑了一張桌邊坐下,對夥計喊道:“小二,來一瓶三十年的梨花酒,用翡翠杯,再多上幾個小菜。”

夥計見點菜的是個丫鬟,不由笑道:“小姑娘,你家的主人是誰?這些你哪能吃得起啊!”

慕容燕雲這時上了樓道:“小二,這位姑娘的錢算我賬上吧。”

小丫鬟哼了一聲道:“誰和你說本姑娘付不起了,這錢不必找了。”說著便從懷裏取出一錠銀子,拍在桌子上,發出當的一聲。

小丫鬟的舉動把夥計和慕容燕雲都鎮住了,慕容燕雲心想:“這小丫鬟一定不是一般人家出來的,恐怕是朝中大官家的傭人吧,希望她與趙匡胤無關,不然還真有些麻煩。”

夥計笑著收了銀子,道:“哈哈,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沒看出姑娘竟是位財神爺。”

很快,夥計便把酒菜端了上來。

小丫鬟看了慕容燕雲一眼,“一起吃吧,不用客氣。”

慕容燕雲搖頭道:“我剛用了飯,姑娘自己吃吧。”

“唉,你不知白樂天曾說過‘紅袖織淩誇柿蒂,青旗沽酒趁梨花’嗎,這梨花酒用翡翠杯盛了,加味增色,人間美味啊!”小丫鬟說著斟了一杯,慢慢飲下。

慕容燕雲聽眼前的小丫鬟竟能引用白居易的詩,不由心生疑惑,直接問道:“姑娘,你是哪家的小姐,為什麽裝扮成丫鬟?”

小丫鬟一驚,忙故作鎮靜道:“我把你當恩公,想請你吃頓飯作為答謝,你卻在此套我詞,實在可惡!”

慕容燕雲感覺好笑,他想,“哪家的刁蠻小姐,好不講道理。你不過客氣了一下,就成了請我吃飯了,我問你句話,就成了套詞,天下哪有這般道理。”

“怎麽,我說的不對嗎?”小丫鬟見慕容燕雲的神情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定是我父親的人,你不過是想確定我身份罷了,還不快動手,把我抓回去請功!”

慕容燕雲笑了,“小姑娘,胡說些什麽,我連你父親是誰都不知道,我怎會是他的人?再說抓你便能請功嗎,你以為自己是誰呢?”

小丫鬟聽慕容燕雲的語氣,這才放下心來,“好吧,我信你一回,今日多謝相救,你我後會有期!”說著下樓出了客棧。

慕容燕雲一愣,心想,“此女絕非尋常女子,或許在她這兒能打聽到老伯的消息也未可知。”

想著便追出客棧,見小丫鬟並未走遠,喊道:“姑娘請留步,我有一事相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