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比之自失

趙嬋雪自那日在陣前傷了心,發誓不再和慕容燕雲相見,一個人抱著女兒回到開封城。她整日閉門不出,就連趙匡胤都吃了閉門羹。

小將高處俊受皇上欽點,護送公主入關,因立功心切,所以偷襲慕容燕雲中軍大帳,抓走了幽若雨,回關後不見了公主,遂帶著幽若雨也回了開封。

到了開封城,高處俊把幽若雨交到了趙嬋雪手中,他得意的說道:“公主,幽若雨被末將抓來了,請您處置!”

趙嬋雪看都沒看一眼,隻是輕聲說道:“幽家妹妹,我不想為難你。你既是受了傷,就留在宮中養傷吧,傷好了我會叫人送你回去。慕容燕雲既然最終選擇了你,我無話可說……”

幽若雨正要解釋,趙嬋雪卻擺了擺手,讓手下的宮女扶送幽若雨到廂房休息。

“唉,趙姐姐,你真是冤枉表哥了……”幽若雨輕聲說著,在宮女的攙扶下轉身離開了。

當日午後,趙匡胤下了朝,心中掛念女兒,便來到她房中。見趙嬋雪獨自坐在窗邊,悶悶不樂。

他歎了口氣,柔聲的道:“雪兒,你還為慕容燕雲那小子傷心呢?為父本想讓你高興,這才同意你到陣前與他相見,沒想到這小子不識好歹,惹你傷心。既是他與你已恩斷義絕,為父讓則平取了他性命就是!”

趙嬋雪半晌沒有說話,良久才道:“父親,是女兒太傻了,與他無關。”

趙匡胤心中明白,女兒心中並沒有完全放下慕容燕雲,她並不想讓自己殺他。他微微搖了搖頭,“好吧,為父明白了。”他說著轉身出了房門。

此刻,幽若雨手捂小腹從回廊外走了進來,她要找趙姐姐把她和表哥之間的誤會說清楚,又不知如何開口,正站在門前發呆。剛好與從房中走出來的趙匡胤碰上了。

趙匡胤見到眼前的女子,不禁心中一動,“世間竟有如此美麗的女子,我還從未見過。隻是不知她是誰,為何站在雪兒房前?朕如能納她為妃,才不負此生啊!”

這時幽若雨也見到了趙匡胤,知道眼前就是表哥的仇人,可憑她的武功斷不可能替表哥報仇,無奈隻得對趙匡胤施了一禮,輕聲道:“見過陛下。”

趙匡胤見她體態輕盈,柔聲細語,氣質更是冷豔出塵,心中欲望愈發重了。他一揮手,柔聲道:“免禮吧。不過,你可否告訴朕,你是誰?叫什麽名字,為何站在這裏?”

幽若雨冷冷的說道:“小女子幽若雨。”

趙匡胤心道,“原來她就是被高處俊擒來的幽若雨。朕早就聽說慕容燕雲那小子有個天仙似的表妹,今日一見果然與眾不同。難怪高處俊那小子沒忍心殺她,朕又怎會忍心下手呢!”

幽若雨見趙匡胤愣神,說道:“陛下,如果沒有什麽事,小女子告退了。”她說著就想回房。

“幽姑娘,別急著走,今日相見也算你我有緣,朕要送你一件東西,算是見麵禮吧。”趙匡胤說著讓手下太監,取來了一個精致華美的發簪。

“多謝陛下好意,小女子不敢收如此貴重的禮物。”幽若雨說道。

“幽姑娘,朕一言九鼎,說出的話哪有收回之理,你就收下吧。”趙匡胤說著,要將發簪親手戴到幽若雨發髻上。

“那……多謝陛下了……”幽若雨無奈,隻得伸出玉手接下了發簪。她本以為趙匡胤不會再糾纏自己,哪知趙匡胤接著說道:“幽姑娘,你在雪兒的廂房中居住多有不便,一來雪兒看到你難免會傷心,二來也有些太委屈你了。延福宮現在空著,不如你就到延福宮中暫住,等你養好傷,什麽時候想回去了,和朕說一聲,朕定派人護送你回去。”

幽若雨眉間微蹙,心道,“看來趙匡胤是有心收買我,我倒不如順勢摸清他的底細,也好為表哥做個內應。”她想到這,點了點頭,“陛下好意,小女子不敢推辭,隻是等我傷好之後,還請陛下能話付前言,送我回去。”

趙匡胤一笑,“那是自然!”他說著竟親自帶幽若雨到了延福宮,並為她安排好了一切。一應物品無不齊備,並且都是最上等的。就是與趙嬋雪比起來,也毫不遜色。又請來禦醫為她療傷,直到掌燈時分他才離開。

幽若雨一人住進延福宮,每日裏無所事事,除了想表哥,就是獨自坐在小湖邊發呆。她有時腦海中思緒萬千,有時又是空無一物。她渾渾噩噩的度日,不知道此生沒了表哥,自己活著又有什麽意義。

趙匡胤倒是對她極好,常常過來與她說話解悶,並且每次都有好東西送給她。幽若雨初時還對趙匡胤冷言冷語,愛答不理,可日子久了,漸漸減少了對他的敵意,甚至趙匡胤幾天沒來,她反倒有些莫名的失落。

這天晚上,趙匡胤又來找幽若雨。兩人坐在湖邊的涼亭中擺下酒席,隻說了幾句話,趙匡胤就有些難過起來。

他喝了一杯酒,長歎道:“唉,幽姑娘,你的傷好得差不多了,我們也到了分別的日子了,真是有些舍不得呀!”

幽若雨也有些不忍,說道:“未與陛下相識之前,小女子本是極恨你的,恨不得替表哥殺了你。但這些日子相處下來,我逐漸發現你是個好人,有些事情雖然做得太過,但也許是有你自己的苦衷。如果我不是先愛上了表哥,或許……”她說著臉有些紅了,“或許,我會愛上陛下……”

趙匡胤微微點頭,神情間滿是無奈與悲傷,“若雨姑娘,知道朕為什麽喜歡你嗎?你也聽說過朕當年千裏送京娘之事吧,你們長得太像了,朕真想把對京娘的虧欠都償還在你身上。但感情這種東西強求不得,就算朕是皇帝,也與常人一樣。”

幽若雨以前一直感覺趙匡胤高高在上,無所不能,可聽了他這番話,心中明白,他其實與常人,沒有什麽本質的區別,隻是他與表哥一樣,有著比常人更大的胸襟和誌向。趙匡胤對自己,亦如自己對表哥,愛而不得的感覺她比誰都清楚。

幽若雨緩緩說道:“陛下,你的心情我理解。我對表哥就是付出再多,他心裏始終不會有我,他永遠不會愛上我。他心裏隻有趙姐姐。陛下對我的好,小女子永記在心,隻是……”

趙匡胤說道:“若雨姑娘,朕都明白。朕也不過說說罷了,明日朕就派人送你回去。”他說著眼圈竟有些紅了,為了怕幽若雨看到,隻得連喝了幾杯酒。

幽若雨猶豫良久,“我為表哥付出了那麽多,可他始終心裏沒有我,看來這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緣分。”於是說道:“如果陛下不嫌棄,我留下就是……”

趙匡胤已料到幽若雨會留下,他有意幾日沒來延福宮,就是為等幽若雨這句話,可當他聽到此話從幽若雨嘴裏說出時,還是激動萬分!怕幽若雨又改了主意,他連忙問道:“若雨姑娘,你說的是真的嗎?你願意與朕白頭偕老,永不分離?”

幽若雨緩緩點頭,“我願意……”

趙匡胤大喜,連夜讓人準備兩人的婚事。

三日後,趙嬋雪料定幽若雨的傷已好的差不多了,於是差人叫來高處俊,讓他護送幽若雨出關。高處俊一臉驚訝道:“難道公主不知,幽若雨就要和陛下成親了?”趙嬋雪聞言,瘋了一樣衝出門去。

此時,幽若雨正手捧著大紅的婚服發呆,她曾無數次在夢中穿上過婚服,隻是新郎卻不是她的夢中之人。她的人生就這樣發生了天翻複地的變化,快的讓她始料不及。以至於趙嬋雪衝進門來,她都渾然未覺。

“妹妹好生貪心啊!你怎麽什麽都要與我爭,先是搶走了我的慕容哥哥,現在又來搶我的父皇!”趙嬋雪說著奪過幽若雨手中的婚服,重重的摔在地上。

幽若雨一時語塞,她能說什麽呢,她知道,這世上所有的人都和趙嬋雪一樣,認為她是一個貪心的女人,或許也包括她朝思暮想的表哥慕容燕雲。隻有她自己最清楚,她的心中是何等的痛苦。

五日後,幽若雨穿上了喜服,與趙匡胤拜了堂。京城的百官都來朝賀,幽若雨聽見眾臣的朝賀聲,心中不禁一酸,眼淚掉了下來。

她以前一直幻想著與表哥拜堂,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最後竟會與表哥的仇人成了親。她真的愛趙匡胤嗎,或許愛,或許不愛,但她知道,自己是時候為自己找個歸宿了。隻是終期一生,她都無法忘記自己的表哥。

當晚,趙匡胤似乎是喝多了,躺倒**呼呼大睡。幽若雨卻立在冰冷的月光下,長歎了口氣。她終究忘不了表哥,忘不了趙匡胤是自己的仇人。自己到底是一時衝動,還是深思熟慮,她自己也說不清楚,就像她到底是該與趙匡胤攜手白頭,還是應該此刻為表哥殺了他,她亦無法決定。

她慢慢走近床邊,抽下了頭上的發簪,向趙匡胤刺去。發簪離趙匡胤的咽喉隻有三寸,這是生與死的距離,一個最短卻又最長的距離。幽若雨卻似乎使盡全力也無法觸及,最終她扔下了發簪,哭了起來……

趙匡胤此時翻了個身,說道:“愛妃,你如果真想替慕容燕雲殺了朕,就盡管動手吧。”他說著閉上了眼睛,自己的生死都交到了幽若雨手中。

幽若雨此時哭得更凶,癱坐在地上,“元朗,我……我做不到……”

趙匡胤歎了口氣,“愛妃,你既是不忍心殺朕,就不要為難自己了。”幽若雨哭著撲進趙匡胤的懷裏,“元朗,我真想替表哥殺了你,可我真是沒用……”

趙匡胤柔聲道:“愛妃,快別哭了,朕會心疼的。”他說著輕輕擦拭著幽若雨眼角的淚水,就這樣一直抱著她。

月夜,熱鬧的日子,卻愈發的哀傷。一縷惆悵、一抹無奈、一絲猶豫、一盞離愁。其中的快樂與悲哀,世上幾人知曉?如果一切沒有來過,那該多好,她回憶裏便不會字字句句都是無奈和惆悵……

連日來,慕容燕雲的心情異常沉重,這些天他無時不刻都在想著兩個女人,連攻城時都有些沒了原本的殺氣。

他正苦悶間,突然營帳被人掀開,“主公,別來無恙乎?”雲逸墨笑著走了進來。

“雲兄,你可來了!”慕容燕雲見到雲逸墨,大喜道。可他隨即又是長歎一聲,“唉,雲兄,這些日子發生了很多煩心事,雪兒與我陣前反目,表妹也被敵將抓走了……”

雲逸墨收斂了笑容道:“主公,這些事我都聽說了,你也別太難過,在下會為主公謀劃,一切都會有轉機的。”

慕容燕雲苦笑一下,“雲兄,你雖足智多謀,可對手趙普亦是少有之能臣,想要扭轉局麵,絕非易事啊!”

雲逸墨胸有成竹的道:“主公,在下自有辦法對付趙普。如果趙普一死,我們兵進武牢關,想要攻破大宋,救出幽姑娘便易如反掌了!”

慕容燕雲搖頭,“雲兄,依我看還是先救出表妹,再殺趙普才是上策。”

雲逸墨說道:“主公,如果趙普不死,我們想進武牢關、攻破開封便是難如登天,主公還是聽在下的吧。”

慕容燕雲無奈,“唉,雲兄,隻要你能救出表妹,其他的你看著辦吧……”

雲逸墨心中略一盤算,便著手準備起來。

三日後,幽凡一了,他明顯消瘦了,走路也是無精打采的,見到慕容燕雲盡量控製自己的情緒,緩緩說道:“主公,大宋傳來消息,趙匡胤殿前封妃,三日前與妹妹成親了……”

“什麽……什麽!”慕容燕雲聽到這個消息,整個人的精神徹底崩潰了。他想過表妹或許有一天會被自己救回來,或許會被趙匡胤害死在宮中,可萬萬想不到她竟會嫁給趙匡胤。

雲逸墨見慕容燕雲神情,心中也是一驚,“主公,你別激動,或許此事並沒有那麽糟,這可能是幽姑娘想刺殺趙匡胤的緩兵計策。”

慕容燕雲卻落寞至極的道:“雲兄,是我欠表妹的太多了,這一切都已成定局,哪裏還能改變?隻是我丟了雪兒,又失去了表妹,我縱坐擁江山萬裏,統領九州五嶽,又有何用?”他以為雲逸墨無法理解他現在的心情,也隻好無奈的搖搖頭。

雲逸墨知道此時再勸無用,他略一思索道:“主公,這一切都是趙普和趙匡胤造成的,你難道不想殺了他們報仇嗎?”

慕容燕雲眼中燃起了一團火,一團複仇的火。他問道:“雲兄,你有何妙計能報此仇?”

“主公,現在最好的計策,就是派人與前朝重臣李重進聯合。他如果能答應與我們裏應外合,定能一舉攻下大宋,想殺二人易如反掌!”雲逸墨胸有成竹的道。

“好,就依雲兄之言。”慕容燕雲說著緊握拳頭,發出咯咯的聲音,鮮血順著指縫流了下來。

雲逸墨派遣心腹文臣密使李重進,幾日後,文臣來報,李重進拒絕聯合,並寫了一封回信。

眾人以為雲逸墨計謀落空,都有些失望,慕容燕雲更是悲傷地看向雲逸墨,“雲兄,看來是天意如此了!”

雲逸墨卻是笑著接過書信,“哈哈,主公莫急,在下還有一計,定能讓趙匡胤與趙普失和,這樣一來,我們便有機可乘,一一除之!”

五日後的夜裏,月光朦朧,萬籟俱寂……

趙匡胤正與幽若雨在寢宮休息,突然聽到有輕微的聲響劃過寂靜的夜空。趙匡胤聽到這個聲音,瞬間就驚醒過來,“愛妃,有刺客!”

幽若雨聞言,也睜開了眼睛,板起臉到:“誰這麽大膽,竟敢來行刺陛下!”她說著披衣而起,取過床邊的雩霞劍。

“愛妃,你不要出去,一切有朕呢。”趙匡胤說著提起盤龍棍,走出房間,喊道:“來人,護駕!”他說完,屏氣凝神等著刺客到來。

很快,宮中護衛都察覺到了,紛紛前來護駕。

刺客此時也到了趙匡胤身邊,他身法精妙,宛如疾風,手中寶劍瀟灑飄逸的刺向趙匡胤。但趙匡胤武功天下幾乎無敵,哪能被刺客刺中,但見他身子瞬間就向後猛退了三丈。

隨即他大怒,喝道:“大膽刺客,就憑你也想殺朕?受死吧!”他話音未落,手中盤龍棍帶著呼呼勁風,打向刺客前胸。眾侍衛也都舉起兵刃,攻向刺客。

刺客也絕非尋常之輩,一招沒有得手,便轉身飄然而去,其速快如閃電。未及眾人兵刃打到,人已不知去向。

“可惡!給朕緊閉城門,挨門挨戶的搜,不抓到刺客,你們這群廢物別來見朕!”趙匡胤向眾護衛吼道。

這時幽若雨也走了出來,對趙匡胤柔聲道:“陛下,你消消氣,我想這刺客也是武藝高強,眾侍衛才沒能攔住他。不知這刺客是什麽來頭,為何要刺殺陛下啊?”

趙匡胤說道:“定是慕容燕雲手下之人,不然怎會有這等身手!”

幽若雨歎了口氣,“唉,想來是各位哥哥生我氣了。或許他不是衝陛下來的,而是要殺臣妾的。”

趙匡胤摟住幽若雨,表情凝重,“他們要殺愛妃,與殺朕有什麽區別?你放心,隻要朕還有一口氣在,決不許任何人傷害愛妃!”

幽若雨心中不禁一陣感動,“陛下,你對臣妾真好……”

刺客攪得延福宮一夜未寧。次日清晨,趙匡胤也沒上朝,與幽若雨在涼亭裏敘話,殿前都指揮使王審琦來報,“報陛下,微臣帶人連夜巡查,翻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沒有發現刺客。”

趙匡胤怒氣更甚,摔了手中茶杯,“王審琦,你身為殿前都指揮使,讓刺客輕易進宮,就是死罪。朕讓你去抓刺客,你又告訴朕抓不到,朕要你何用?來人啊,把王審琦給朕拉出去,斬首示眾!”

王審琦聞言,雖說十分害怕。但他知道此時哀求是沒用的,隻得低下頭,默默不語。

幽若雨忙勸道:“陛下,請您三思!王大人雖身犯大罪,可念在他往日功勞,還請留他一命!”

趙匡胤見幽若雨求情,心中怒氣消了大半,“既是愛妃為你求情,朕就再給你一次機會。如果能到抓刺客,也就罷了。否則,殺你個二罪歸一,就是愛妃求情,朕也絕不寬恕!”

王審琦戰戰兢兢的道:“陛下,滿京城隻有一個地方還沒有搜過。”

趙匡胤沒好氣的道:“蠢貨,那你還不快去搜!”

“臣……臣不敢……”

趙匡胤皺眉道:“你不敢?你連欺君都敢,還有什麽是你不敢的,倒說來讓朕聽聽!”

王審琦點頭,“微臣所說之地乃是丞相府。如今丞相鎮守武牢關,不在府中,如果擅自搜他的府,恐怕有些不妥……”

趙匡胤瞪了王審琦一眼,“丞相府有什麽不能搜的,給朕搜!如果再搜不出來,朕定斬你項上人頭!”

王審琦小心翼翼的道:“是。微臣這就去搜……”他說完急忙退了出去。

兩個時辰後,王審琦又回到了宮中。見到趙匡胤,秉道:“陛下,微臣在丞相府中雖沒搜出刺客,但發現了丞相私通反賊李重進的證據!”

趙匡胤聞言一愣,“你莫要胡說,則平怎麽可能私通反賊?”

王審琦把搜出來的幾封書信交給趙匡胤,恭敬的道:“陛下,物證在此,丞相確有謀反之意,並非微臣胡說。”

趙匡胤一把接過書信,打開查看,隻見裏麵正是李重進的筆跡。信中言辭恭敬,有意奪取大宋江山後,保趙普為帝。其中各項計劃更是詳細周密,這讓趙匡胤如何能不信?

“哈哈哈,趙普!你竟敢背著朕私通李重進,好大的膽子!來人,把趙普給朕壓回開封,朕要親自審他!”他說著一掌拍在桌案上,上好的檀香木書案,竟在他一掌下擊得粉碎!

王審琦遵命行事,立即帶兵前往武牢關,抓捕趙普。三日後,趙普被壓回了開封城,帶到了趙匡胤麵前。

趙普跪在趙匡胤麵前,一言不發。趙匡胤見到趙普,冷笑幾聲,“哈哈哈,朕是該叫你丞相呢,還是陛下?”

“陛下所言何意?微臣不明白。”趙普聞言,心中愈發疑惑,不知趙匡胤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趙普,你別再裝了,你幹的好事朕都知道了。你私通李重進,有意謀反,你當朕不清楚嗎?”趙匡胤怒道。

趙普連忙叩頭,“陛下,微臣冤枉啊!臣忠心耿耿,怎會做出此等無父無君之舉?您定是受奸人蠱惑,才疑心微臣,還請您明察啊!”

趙匡胤看了一眼王審琦,冷笑道:“趙普,你的意思仲寶是奸臣了?埋在你府中地下的書信,現在朕的手中,你還有什麽可說的!”他說著把幾封書信都摔在趙普身上。

趙普看了書信後,說道:“陛下,這些信不知是何時到了微臣府中,臣更不知其中所謂的計劃,這完全是有心誣陷微臣才故意為之。”

趙匡胤問道:“趙普,你既是說這些書信是假的。那朕問你,你為何在武牢關與慕容燕雲對峙那麽久,卻不見你出兵?不是有意手握重兵,以待時機,又是何意?”

趙普正要解釋,趙匡胤沒好氣的道:“趙普,朕不想聽你那些所謂的解釋。朕念在你居功甚偉,死罪可免,從今後貶為庶民,永不錄用!”他說著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趙匡胤走了,趙普兀自跪在地上,此時他早已冷汗淋漓,心中暗道,“好你個雲逸墨,竟用出這等惡毒的計策,離間我與陛下。你等著,我趙普隻要再有機會,定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兩日後,通往洛陽的一處羊腸小道。一輛馬車緩緩從開封城的方向駛來,馬車一路顛簸,亦如車中主人的身世。車中人微微撩起車簾,陽光照在他那儒雅俊朗的臉上。

他看著兩旁的樹林,不禁一皺眉,“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想我趙普自幼喪父,好不容易才被師父收留,傳以武藝、毒術,可惜當年師父一著不慎,被鳳九天害成了瘋子。後來我從小吏做起,花了無數心血才熬到丞相,沒想到雲逸墨又使奸計,害得我被貶為庶民。我趙普絕不會成為沉舟、病木,更不會重蹈師父的覆轍,我早晚有一天還會回來的,我回來之時,就是你雲逸墨歸西之日!”

他正想著心事,突然林中有道藍影一閃,未及車夫反應過來,這道藍影已閃身入了車內。“趙普,小爺慕容平州在此,你受死吧!”

不多時,兩條人影又飄出車廂,落在馬車前。趙普一向文弱儒雅,從不舞槍弄棒。世人都認定他不會武功,此刻不僅是慕容平州,連跟隨他多年的車夫都懵了。

趙普不知何時手中多了一隻毛筆,一支帶著鋒利至極的鋼刃的毛筆。就那麽自然的攻向慕容平州,是那麽行雲流水,無懈可擊!

“什麽!”慕容平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這個文弱的趙普竟會是個可怕的對手,而且他的武功比之江湖中絕大多數的人都要高,就是自己也未必能勝過他。

“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趙普口中輕聲吟誦著論語,手中的毛筆也好像能在空中寫出字來,可偏偏每一個字,甚至每個筆畫都是那麽致命。

趙普的嘴角此時露出了燦爛的微笑,不見他如何動作,竟有無數醫者用的銀針飛了出來,每一根針都帶著呲呲的破空聲,擊向慕容平州的周身要穴。

趙普笑道:“慕容平州,你既是自己找死,莫要怪我!”他說著,人已輕飄飄飛躍而來,是那麽瀟灑,他手中的毛筆,看似那麽普通,卻是那樣致命。

兩人正欲再戰,突聽“當”的一聲,一把寶劍擋住了趙普的攻勢,“平州兄弟,小心有埋伏,快走!”來人喊道。

慕容平州見來人是幽凡一,問道:“幽兄弟,你不是在遼東嗎,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幽凡一心想,“李明和素來懷疑慕容平州是趙匡胤的奸細,所以表弟和雲兄才派我來暗中觀察,如果有什麽不對,立刻斬殺。這事怎好和他說明。”他略一沉吟,說道:“趙普一向奸詐無比,表弟生怕兄弟會有不測,故此才派我暗中相助。”

慕容平州何等聰明,已明白了幽凡一話中之意,可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他隻好說道:“幽兄弟,趙普生性狡詐,我們還是快回去見主公吧!”

兩人說著寶劍同時攻出,瞬間殺出了一條血路,飛身而去。趙普看著兩人倉皇而逃,不禁大笑,“哈哈哈,雲逸墨,你得意不了幾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