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飛花山莊

三人向西南行了小半日的路程,總算在夕陽西下時,到了兩山間的一處山穀。

“穆少俠,我們到了。”柳聞鶯玉手一指前麵的山穀對慕容燕雲道。

慕容燕雲向山穀望去,看見穀地中隱約有一處黑瓦白牆的建築,占地甚廣,極是清幽。

“神醫,你的飛花山莊確實清雅,不次於水雲閣呀!”慕容燕雲不由讚道。

“穆少俠去過水雲閣?”柳聞鶯問道。

“正是,前幾日有幸見過少閣主雲逸墨。”慕容燕雲道。

“我的飛花山莊可不敢和大名鼎鼎的水雲閣相提並論,我也隻是為了病人治病期間有個住處才重建了此莊,讓少俠見笑了。”柳聞鶯一笑道。

慕容燕雲擔心小丫鬟的病情,沒有心思與柳聞鶯多說什麽,隻低下頭看著小丫鬟默默不語,眼中滿是關切。

柳聞鶯見慕容燕雲沒有再說什麽,也不再言語,把馬放快了些,趕回山莊。

半晌,兩人到了山莊前。

兩人剛在山莊前下了馬,慕容燕雲便聞到各種藥材、藥湯的混合氣味撲鼻而來,其中還摻雜著一些奇特的香味,慕容燕雲深吸一口氣,頓覺神清氣爽。

“神醫,這香味很是特別呀。”慕容燕雲道。

柳聞鶯笑道:“不瞞穆少俠,這香味確實特別,你在別處是聞不到的。這是五帝花的香氣,隻有我飛花山莊才有。”

慕容燕雲好奇地問道:“五帝花?那是什麽花,我還真從未聽說過?”

“這五帝花是因長有五個不同顏色的花瓣而得名,此花五十年一開花,且隻開有一朵,開時五色爭豔,極是漂亮。花期也是五十年。花謝後,必有一枚奇香無比的五帝果生於花間,這果子配以一些草藥製成五帝升仙丹,食之可令人內力大增。今日已是第四十九天,想必這丹藥煉成了,故而香氣更加濃鬱了。”柳聞鶯耐心解釋道。

“原來如此,神醫還是位武林中人啊,我倒是一時沒看出來。”慕容燕雲道。

“我哪會什麽武功,不過是當年有位前輩高人把五帝花種在此地,我又愛養些奇花異草罷了。”柳聞鶯道。

“原來如此。”慕容燕雲道。

這時,一個一身白衣,容貌秀麗的小丫鬟聽見了柳聞鶯的聲音打開了房門,“柳姐姐,又有病人來啊?”

“白芷。”柳聞鶯對開門的小丫鬟道:“快把後院騰出來,這位姑娘得了瘟疫。”

白芷聽了沒有一點慌張,似乎把瘟疫看做是極普通的病似的,一個人從容的到後麵收拾去了。

慕容燕雲心想,“一個小丫鬟對待瘟疫能這般淡定,那這位柳神醫的醫術定然是極厲害啊,妹妹的病一定可以治好。”想到這慕容燕雲的心情輕鬆了許多。

很快,白芷又回到門前,道:“柳姐姐,後院收拾好了。”

柳聞鶯點點頭,慕容燕雲抱起小丫鬟,隨著柳聞鶯從右邊的門走進後院。

後院有一大片花園,園子正中種的五帝花隻剩下了枝幹,看不出和普通的植物有什麽不同,顯得很是普通。但周圍奇花異草無數,陣陣香氣熏得慕容燕雲心曠神怡。在園子西北角有一個惟妙惟肖的假山,襯得山莊清朗大氣。園子的東邊有一趟木屋,約有五六間,很是清新雅觀。

“穆少俠,你和妹妹要在這裏住上個十天半月了。”柳聞鶯道。

“全聽神醫安排。”慕容燕雲恭敬的回道。

“少俠,這五間木房你隨便選一個吧。”柳聞鶯說著指了指這些木房。

“這兩間就好。”慕容燕雲說著一指假山對麵的兩間房。

“好,少俠快背著妹妹到房中吧,我好為你們治病。”柳聞鶯道。

慕容燕雲道:“神醫隻醫好我妹妹便感激不盡,我並未染上瘟疫,神醫為何還要為我治病?”說著便把小丫鬟抱進木房中。

柳聞鶯跟著進了屋,對慕容燕雲道:“少俠,你雖有深厚內力護體,但也不能大意,還是小心一些好,不如到前麵藥房取些藥來服用才更合適。”

“神醫說的有理,不知取什麽藥才好?”慕容燕雲問道。

“我現在要來救治你妹妹,不能帶少俠去取藥了,你去藥房找管藥的青黛,要一丸玉瓶裏的生薑養安丸來,服下便當無事。”柳聞鶯說著來到小丫鬟躺的床邊。

慕容燕雲一拱手道:“有勞神醫了。”說著又看了看小丫鬟,擔心的出了屋,向前院去尋藥了。

“咚咚”慕容燕雲敲響了藥房的門,“麻煩青黛姑娘開門,莊主讓我來取一丸生薑養安丸。”房中沒有人回應。慕容燕雲又敲了半晌,卻一直沒有人開門。

“奇怪,怎麽沒有人?”慕容燕雲這時才覺得隱隱有些頭痛,他心想,“莫不是我也染上瘟疫了?不行,此事不能耽擱,不如我自己進去取吧。”想到此處,慕容燕雲推開了房門。

進了房門,藥味更加濃重。隻見房中一邊立著十來個一人多高的藥櫃,另一邊則是在牆上打了三條長長的木板,木板上放著無數各種材質製成的藥瓶,多為銅鐵所製,偶有用金銀製的,但門口卻沒有玉瓶。

“這藥想來寶貴,或許在裏麵吧。”慕容燕雲隻好走進裏間,他一邊走著,一邊看著各種藥瓶,心想,“這位神醫雖然是個年輕女子,可光憑這藥房裏的藥,她的醫術就一定不凡,妹妹的病定然能很快醫好。”他心中想著,眼睛已看到在牆角有一個上好美玉製成的瓶子,看上去極是精美。慕容燕雲見到玉瓶,忙走了過去。

慕容燕雲拿起玉瓶時,隻覺有一股暖洋洋的感覺從瓶中傳出。他不由讚道:“能把性溫的生薑煉出如此熱性,真不愧為神醫啊!”說著打開了玉瓶,見瓶中隻有一粒五色的藥丸,便倒在手中。

這粒藥丸見了光,原本的五色變成了薑黃色,其中的熱感更強烈了。慕容燕雲心中讚道:“這藥果然特殊,難怪能治療瘟疫這種絕症,當真神奇!”

慕容燕雲把藥放在口中吞了,又把玉瓶放回原處,這才離開藥房。

出了藥房,慕容燕雲隻覺體內經脈有陣陣暖意如波浪般不斷傳來,一陣熱過一陣。慕容燕雲起初隻以為是生薑性溫,與其它藥配在一起本該如此,倒也沒太在意。

可走了一會兒,慕容燕雲隻覺體內五髒奇熱,如有火焚,哪裏能受得住,他隻得運起神農心法來壓製這陣陣的熱浪。熱浪漸漸被慕容燕雲用內力壓住,但隨之而來的是陣陣刺骨的寒意,在五髒間肆意橫行。慕容燕雲冷得牙關都有些打顫,“這是什麽藥啊,怎麽會有如此感覺!”他隻得撤下內力,讓經脈中的熱浪與五髒間的寒意互相化解。

他隻覺冷熱兩方似在自己體內激烈的交鋒,時而冷意占了上風,全身便如置於冰窖,打顫不止。當熱浪處於上風時,通體又像進了火海,五內俱焚。慕容燕雲隻覺痛苦不堪,神智都有些恍惚了。

不知過了多久,慕容燕雲才漸漸覺得身子不再那麽難受,取而代之的是體內漸有清爽之感,飄飄然如要升天,極是舒暢。

慕容燕雲運了運內力,竟覺內力似乎暴漲了許多,他不由大吃一驚,“我是不是誤服了其它的丹藥,這生薑養安丸想來不會有這般神奇的功效吧!”

不知不覺慕容燕雲回到房間,正巧見一個青衣小丫鬟走了出來。她迎麵見到慕容燕雲一笑道:“你便是穆少俠吧,我把生薑養安丸給你送來放在桌上了,你快吃了吧。”

“有勞姑娘了。隻是生薑養安丸,我已服用過了。”

“什麽,你用過了?我們莊子裏隻有這一瓶啊!”青衣小丫鬟晃了一下手中的玉瓶“少俠怎麽可能服用過了呢?”青衣小丫鬟奇怪問道。

慕容燕雲解釋道:“神醫讓我去藥房找青黛姑娘取藥,她不在,我隻好自己進去了,在牆角找到了藥,服了這才回來。”

“什麽!”青衣小丫鬟驚道:“少俠!你怕是把柳姐姐剛剛練好的五帝升仙丹給吃了!這可怎麽辦……”

這時柳聞鶯從小丫鬟房中剛出來,見青衣小丫鬟神情極是驚慌便問道:“青黛,怎麽了?”

“這位少俠把姐姐的五帝升仙丹給吃了!”青衣小丫鬟指著慕容燕雲道。

“原來是五帝升仙丹,難怪有如此神奇的效果!”慕容燕雲極是不好意思的對柳聞鶯道:“在下誤服了神醫的靈丹實在該死,不知有什麽辦法可以彌補。”

“哈哈,我當何事,原來是這個呀。”柳聞鶯看起來極是輕鬆地道:“如是讓我們這種不會武功的人服了,那才真是暴殄天物。少俠武藝超群,又是誤服,也算有緣分,終究沒浪費了這等靈丹。”

慕容燕雲一拱手道:“神醫對我兄妹的大恩在下沒齒難忘!”心中暗想,“看來柳神醫應該是真的不會武功,不然怎會對這等靈丹看得如此輕鬆。”

柳聞鶯一笑,“懸壺濟世本就是我們杏林中人的職責所在,少俠不必如此。”

慕容燕雲拱手道謝後,回了自己房中。

他一進房間,果見有一粒藥丸放在桌上,不免有些難為情。此時慕容燕雲覺得神智極是清明,百骸俱皆舒坦,不由心情大好,覺得身上像是有使不完的勁兒。這時慕容燕雲又想起老伯來,想起老伯臨終的囑咐,於是關上了門,取下背著的包裹,拿出一幅畫來。

慕容燕雲緩緩展開畫卷,見慕容皝破慕容仁的畫麵除了雄壯外,隻有那幾道風雪畫得有些特別,根本看不出這幅畫與武功有任何關係。

“真是奇怪,我怎麽絲毫沒有發覺這幅畫中有什麽玄機呢。如不是老伯臨死前讓我用性命保護這兩幅畫,我絕不相信這畫有多重要。”慕容燕雲緊皺眉頭地想著。

不知不覺天已黑了,慕容燕雲卻還是在兩幅畫中沒有一點領悟,他不禁歎了口氣,“我慕容家的武功實在太難參悟了,難怪如天人劍法那樣厲害的武功都失傳了。這些武功如能傳下來,哪怕隻有一門,神龍派又怎麽能滅了我堂堂金陵慕容!”

慕容燕雲不由的想起已故的雙親,想起了燕回院為救他而死的親人們,眼下他隻有小丫鬟這一個親人了,她要是再有什麽不測……

慕容燕雲想到這些,下意識向小丫鬟的房間走去。

他本想看看小丫鬟好些沒有,但被柳聞鶯攔住了,說是現在還不能見人,又說小丫鬟的病已略有好轉,讓他不必擔心。

慕容燕雲隻得憂心重重的離開,一個人在園中慢慢踱著步,試圖靜下心來去感悟兩幅畫中的奧秘,可依然沒個頭緒。他很無奈,便早早休息了。

一連兩日過去,慕容燕雲都沒見到小丫鬟,也沒從畫中領悟到什麽,很是鬱悶。

“這畫中到底蘊含著什麽樣的奧秘?我怎麽連這其中是內家心法還是外門武功都沒有一絲感覺,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勘破其中玄妙。”慕容燕雲每天除了想著小丫鬟,就是對著畫卷長籲短歎。

這天,慕容燕雲正一個人在房中對畫煩悶,感覺有人站在房前,他本能的問道:“是誰,找在下有什麽事嗎?”

房外一個嬌媚的聲音問道:“少俠,是我,方便進去嗎?”慕容燕雲聽聲音是柳聞鶯,忙一邊卷著手中的畫,一邊道:“神醫請進吧。”

柳聞鶯推開了房門,正要說什麽,卻一眼看到桌上那幅未來得及卷起的畫。

她眼中似乎有種不尋常的神情一閃即過,轉瞬又恢複如初,說道:“少俠,我來就是想告訴你,令妹的病可能要多花點功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