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鐵血鳳凰

“這兩人,出土文物吧?”監獄大門前,站崗的武警小戰士頗為不屑看著秦雲和沈萌的背影,跟對麵的兄弟議論,“都啥年代了?看那女的別扭的,挽個胳膊還跟搭腳手架似的!”

“你懂個屁!”對麵的二年兵說,“那才叫純真呢!現在這樣的女的,不好找!”

與C國整個北部叢林地帶到處硝煙四起相比,這座隱蔽在深山老林之間的U形山穀實在是個好去處。

這裏山高林密、罕有人跡,狹長的山穀綿延數十裏,但是在廣闊的區域內要想找到它還是件很困難的事。山穀的兩側全是高達百米的陡峭懸崖,懸崖壁上生長著的茂盛植被幾乎將山穀兩側交接起來,隻在正中央留有一線天的縫隙。

這樣的地形使得在空中偵察的直升機毫無用武之地,即使是最先進的偵察衛星,也很難觀測到山穀底部,何況C國目前連一顆最普通的衛星都沒有,但是那上方露出的一線天足可以使“國外的朋友”贈送的無線電設備不受到任何幹擾,隨時可以將最新的戰鬥指令發布給任何需要接收的部隊。這裏的穀底還有一條蜿蜒的小溪流過,因此不缺水源……

總之,雷龍到達這裏組建自己的臨時指揮部時,很是欣慰了一番,對屬下的辦事能力也大大褒獎了一番。在戰時,這裏可比自己那座苦心經營了多年、幾乎挖空了一座小山的老巢強多了!

雷龍這些日子每天都在山穀底下的臨時指揮部裏摩挲著那枚赤紅的舍利子,堅持不懈地做著他的“複國”大夢。說實話,現在自己的部隊進展不錯,盡管和政府軍呈膠著狀態,但這種狀態是不會持續太久的。因為他的部隊全都受過“外國朋友”專門派來的軍事教官的專業訓練,那些武器裝備也足可以與政府軍抗衡。隻要自己堅持這種狀態,用不了多久,C國南部的那些反政府遊擊隊就會按照與自己約定的那樣揭竿而起,一下子使戰力有限的政府軍首尾不能相顧,這樣一來,他就可以給叢林中的部隊下達總攻命令,徹底將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一旦總攻取得勝利,他就可以走出叢林,真正地跟政府軍逐鹿中原了。

雷龍對自己五年前的失敗一直耿耿於懷,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著報仇雪恨。上次,自己勢單力孤又被那幫牆頭草的民眾給忽悠了一通,現在不同了,“外國的朋友”時刻關注著自己,隨時提供給他急需的武器彈藥和天文數字的資金支持,這年頭,有錢有槍就是王道!

至於自己那不光彩的“邪教”出身,也大可不必擔心,因為那些戴著有色眼鏡看世界的“外國朋友”顛倒黑白的本領的確厲害。在他們的鼓吹下,邪教會變成政黨,政黨也會變成邪教。

想來想去自己都不用擔心,因此雷龍這些日子的心情並不差。

他剛剛收到前方一個小隊的報告,報告稱那個小隊剛剛在叢林中摧毀了一個政府軍的團指揮所,打死了團長以下三十多名政府軍指揮人員。他大大地誇獎了那個小隊的隊長,並且允諾等“複國”之後一定要給他個團長當當。

後來,雷龍決定出去透透氣,伸個懶腰,說實話,這山穀裏雖然安全,但是能照射進來的陽光並不多,再陰暗的人也需要曬太陽,此時正好是正午,太陽直射,從一線天的縫隙裏能透下很大一片陽光來。

雷龍欣然走了出去,誇張地展開手臂,叉開腿,將四肢盡可能地向外伸展,陽光照在他的身上,很溫暖很愜意,他臉上帶著得意的笑。

突然,一聲巨響從懸崖的半腰傳來,巴特雷M82A1狙擊步槍射出的直徑12.7毫米的大口徑子彈已經呼嘯而至,輕而易舉地將他的整個腦袋連同脖子一起打成碎肉和碎骨渣的混合體。雷龍最終沒能做出任何反應,甚至臉上依舊帶著微笑。然而,那張平時被黨徒們敬若神明而被C國的百姓視若鬼麵的大餅子臉已經在瞬間破碎。

雷龍僅存的多半截身子就這樣倒在了他的臨時指揮部門外,沒有任何征兆,沒有任何預警,在指揮部門外巡邏的衛隊黨徒們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當他們驚慌失措地舉起手中的武器,四處尋找槍聲的來源時,懸崖兩側生長的茂密樹叢中,七個火力點同時向他們發起了攻擊。早已經布置好的針對性火力頓時將這二十多人組成的黨首衛隊籠罩在了死神的氤氳之下……

沈萌和秦雲、方小燕、馮娜、羅宇飛、王婷、楊丹從不同的潛伏位置同時拋下滑降繩,順著滑降繩順溜直下,到達穀底時,二十多人的衛隊早已經成了二十多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雷龍自作聰明地放棄了山洞裏的老巢,將所有的部隊投放到前方叢林的戰場上,帶著高層黨徒來到這裏,他從未相信會有敵人悄無聲息地穿越自己的部隊層層封鎖線,到達山穀。

那一片臨時帳篷搭建的指揮部裏,驚慌失措的高層黨徒們沒能掙紮多久便被外麵密集的火力徹底殲滅。從此,那些散布在叢林中的黨徒們再也沒有接到過來自總部的任何作戰指令,一切有關總部的呼叫,也都像石沉大海一樣毫無反應。

軍事顧問龍衛,信息十足地手持著紅色鉛筆,在地圖上的整個北部叢林區域畫了一個大圈,又在大圈內打了一個血淋淋的紅叉!

沈萌單手提槍,從雷龍的半截身體中找到那枚赤紅色的牟陀舍利子,將它舉過頭頂,一線天上的陽光還沒有偏離,舍利子在陽光的照射下閃著璀璨晶瑩的紅光,映紅了沈萌的臉,真的就像傳說中的佛光一樣神奇……

兩個月後,特別行動處所在地。

龍衛心情愉快地收拾著散落在辦公桌上亂七八糟地的文件,手機架在脖子上:“嗯……嗯……行……沒問題……老婆,我這回是真回去!整整七天超級長假!……嗯……行,先去你家,看看我嶽父嶽母去,也應該去了,再不去我都快忘了他二老長什麽模樣了……然後就在北京一直住著唄,我又沒家,你家就是我家,我還沒去過故宮呢……順便再懷個兒子吧,名字我都取好了,就叫龍葛生……沒創意?還土?那就叫龍小衛,好聽還順溜兒,一聽就知道是我兒子……唉!行啊行啊!愛叫啥叫啥吧,隻要姓龍就行!”

掛斷電話,龍衛興衝衝地背上自己的皮包出門,二組辦公室門敞開著,幾個女兵嘰嘰喳喳正聊得歡呢。龍衛冷不丁地闖進去,瞪著眼睛大喊:“幹嘛呢你們這是?我還沒走呢就沒紀律了?”

“處長您快走吧!我們沒瞎聊,我們開討論會呢!”方小燕衝龍衛擺擺手。

“討論什麽呢?”龍衛來了興趣。

“我們在討論要申請給萌姐改代號的事情呢。”方小燕跑過來說,“您看,現在咱們已經不屬於女媧大隊了,可是萌姐的代號一直是女媧,搞得人家女媧大隊那幫晚輩小丫頭們挺尷尬的,誰也不好意思再叫這個代號,可這代號是女媧的榮譽啊,總不能咱們萌姐老占著吧。”

“嗯,有道理,說說看,你們想改成什麽?”龍衛感興趣地問。

“還能改成什麽啊?”幾個女兵一起喊,“夏娃唄!”

“哦,我明白了,一個亞當,一個夏娃,對吧?”龍衛笑了起來。

“對對對!這就和諧了!”方小燕笑著說。

“那你們得經過人家沈萌同意啊。”龍衛說,“她不同意怎麽改?”

“嗨!這事兒不能跟她商量!您以為萌姐是我啊沒羞沒臊的?要是我我早改了!秦雲叫亞當,我就叫夏娃,秦雲叫羅密歐,我就叫朱麗葉,他叫八戒,我就叫嫦娥……”方小燕連珠炮似地說,“萌姐臉皮薄,我們就想把這件事跟您說了,您回頭在會上一宣布,就說這是組織的意思,她不接也得接不是?組織上給她規定代號,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光聽你們瞎咋呼,兩人關係到底怎麽樣了現在?”龍衛問。

“窗戶紙!”馮娜笑著說,“兩層窗戶紙,秦哥那邊兒早捅破了,萌姐這邊還糊著呢!就看這次吧,兩人一起去看秦風了,看看有沒有進展吧。”

“行啊,回頭我關注關注。”龍衛點點頭,轉身就走,忽然又停住了,說道,“我聽你們這麽一說,忽然想起來了,我這個狼王的代號,是不是也得改了?這也是人家血狼大隊的榮譽不是?”

“您要改成什麽呀?”大家一起問。

“幹脆我就叫上帝得了。”龍衛做了個上帝釘十字架的手勢,笑著走了。

“得,三個神仙和一群鳥兒的故事。”方小燕總結。

監獄會見室裏,秦風和秦雲兄弟兩個隔著厚厚的玻璃彼此望著對方,幾個月過去,秦風不但沒消瘦下去,反而氣色不錯。

“心裏踏實了,受多大罪都會覺得是一種解脫。”秦風對著話筒,微笑著跟弟弟解釋,又將目光轉向在後麵等待著的沈萌臉上,“那是你女朋友吧?這是第二次見了,挺漂亮的,你小子好運氣!”

“哪兒啊,我還沒得手呢!”秦雲笑著衝哥哥做了個鬼臉,對著話筒悄聲說,“哥,你這方麵比我有經驗,教教我唄?”

“別提了!”秦風苦笑一聲,搖了搖頭,忽然臉色沉下來,頓了好久才又問:“秦雲……爸和媽那兒……身體還好吧?”

秦雲看著秦風一臉的憂慮,說道:“放心吧,爸媽身體都挺好的,媽那兒我已經把實情告訴她了,她已經沒事兒了,也就是憋著想跟咱爸一起來看你呢。咱爸那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等我這次回去,再做做工作。”

“不用了。”秦風默默地搖了搖頭,“有些事情是永遠沒辦法挽回的,爸媽要是真來,我也未必好意思見他們,我知道他們都好就行了……兄弟,到時間了,回去吧,到家別跟他們提我,你也放心,我好著呢,該受的懲罰我必須要承擔!還有件事兒,你見了龍處長,替我謝謝他,告訴他,我感謝他幫我留了這條命,要不然我連懺悔的機會都沒有了,要是有下輩子,我也想做他手下的兵!”

“哥,保重!”秦雲站起身來,望著秦風被獄警帶離會見室,兄弟兩個同時轉身,又同時流下淚來……

監獄大門外,秦雲伸出自己的胳膊,笑嗬嗬地望著沈萌。

“幹嘛?”沈萌有些局促。

“挽著我啊!”秦雲站在原地,伸著胳膊等著。

沈萌紅著臉低下頭琢磨,秦雲也不動,就那麽站著等著,兩人“僵持”了半分鍾,沈萌終於抬頭笑了,上前緊緊地挽住秦雲的臂彎。

“到我家的時候,別再說是我同事了,就說是我女朋友。我媽一高興,沒準兒就能站起來呢!咱也沒騙她,你本來就是我女朋友,對吧?”

秦雲說完,又下意識地回頭望了一眼監獄大門。

“這兩人,出土文物吧?”監獄大門前,站崗的武警小戰士頗為不屑看著秦雲和沈萌的背影,跟對麵的兄弟議論,“都啥年代了?看那女的別扭的,挽個胳膊還跟搭腳手架似的!”

“你懂個屁!”對麵的二年兵說,“那才叫純真呢!現在這樣的女的,不好找!”

小戰士看了老兵一眼,想了想,若有所思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