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抽髓奇案

無論是在血狼大隊,還是在後來的女媧大隊,龍衛身經百戰,見識過各式各樣的犯罪組織和恐怖分子,可今天這個賭命事件,他還真是聞所未聞!一旁的沈萌更是驚愕,目光中已浮現出難以抑製的憤怒之火。

特別行動處,沈萌急匆匆地走進龍衛的辦公室,將一疊資料放在他跟前:“大隊……處長,這是上次關於任朗的行動總結報告,還有我的一份檢查和接受處理申請。”

“什麽檢查?你申請接受什麽處理?”龍衛正盯著電腦屏幕,這時扭過頭來詫異地看著沈萌。

沈萌不好意思地笑笑,小聲說道:“就是當時在圓月號,我私自同意楊光華和任朗單挑的事。”

“這事情你還用寫什麽檢查?誰讓你檢查的?誰要處分你啊?”龍衛笑著反問。

沈萌一愣,說道:“我這是嚴重違反紀律啊!按規定我應該首先自我檢查,然後隨時準備接受處理……”

“你沒做錯!”龍衛打斷沈萌的話,很嚴肅地說道,“把檢查和申請拿回去,有什麽事情我給你頂著!讓楊光華親自動手殺死任朗,算是我們對一個老特種兵的尊敬,也是給因這次事件犧牲的那幾位老兵最好的交代。紀律不講人情,但也得看是什麽時候!”

“那……”沈萌感激地看著龍衛,有些不敢相信地說,“那……真的不用寫檢查啦?”

“寫什麽寫?上梁不正下梁歪,這種事情我龍衛幹得多了!”龍衛說著,把沈萌的檢查和申請從文件中抽出來,扔給她。

沈萌笑了起來,頓覺一身輕鬆。

這時,電話鈴響了起來,龍衛急起身拿起電話,朝示意要走的沈萌擺了擺手。沈萌轉身離開,剛下到二樓樓梯口,就聽見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回頭一看,是龍衛緊跟著跑了下來,衝她喊道:“跟我去總部簡報室!快!”

某強力單位簡報室裏,胡振衝急匆匆趕來的龍衛和沈萌點了點頭,指著身旁一位穿三級警監製服的中年人介紹道:“龍衛,這位是S省公安廳某處的黃亞平處長……黃處,這位就是我跟你說的我部門特別行動處的龍衛處長,旁邊那位是特別行動處第二組的沈萌組長。”

三個人相互握手致意後,坐了下來,胡振看著黃亞平說道:“黃處,案件經過還是你來介紹吧。”

黃亞平點點頭,起身走到電腦前,聯通了大屏幕,開始介紹案情:“事情是這樣的,早在兩個月前,我省下轄的幾個地市就接連發生了多起凶殺案件。一開始的時候,這些案件上報到省廳,我們隻作為普通的刑事殺人案件處理,但是隨著下麵地市公安局有關部門偵破工作的開展,我們逐漸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所有的被害者都有一個共同點,即屍體的頭頂正中都有一個直徑約五毫米的圓洞,凶手將他們殺死後,會用一種特殊的器材抽取他們的大部分腦組織!除此之外,被害人性別、年齡和身份各不相同,死亡地點和死亡時間也沒有任何規律可言。更為奇怪的是,我們的刑偵人員在案件偵破過程中,甚至沒有發現那些凶手有任何作案動機——既不是一般性的仇殺、情殺,也不是劫財、劫色等惡性殺人案件,凶手隻是單純地用各種殘忍的手段將受害人殺死,再抽取他們的腦組織。”

看著大屏幕上依次顯示的被害者的屍體照片和現場照片,聽著黃亞平的介紹,龍衛和沈萌皺緊了眉頭。毫無疑問,這是一係列詭異的案件,讓聞者不禁毛骨悚然。

黃亞平看出了兩個人的疑惑,繼續介紹道:“鑒於這種情況,我們在第一時間將這些案件作為並案處理,並上報了公安部,在省廳組建了專項工作小組。一開始,我們的工作小組考慮到這一類殺人案是否與某些組織的非法生物實驗有關,懷疑有犯罪組織在死者身上進行了非法的醫學或者病毒學實驗,再抽取這些被害者的腦組織進行某種實驗數據分析。所以,我們將所有被害者的遺體送到有關科研部門去鑒定,結果卻讓我們很失望。對屍體進行了全方位檢驗後,專家告訴我們,被害人並不像我們想象的那樣體內存有異常物質,就算是在被害者顱腔內殘餘的腦組織裏,也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物質,因此這一推斷很快被否定了。”

“既然被害者的腦組織並沒有什麽特別,那凶手要抽取它們做什麽呢?”沈萌望著大屏幕,不解地問。

黃亞平停頓了一下,一字一句地說道:“做憑證!殺人的憑證!”

“憑證?”龍衛和沈萌都吃了一驚,不解地望著黃亞平。

黃亞平肯定地點點頭,解釋道:“案件的突破性進展發生在三天前,我們在S省下屬的一家精神病院裏發現了一個人,我們結合這個人的供述以及專案組在一份國外參考資料中發現的情況推斷:早在五年前,美洲的M國布澤市也曾經發生過類似案件,整個布澤市總共因此案被殺了32人,情況與我們的幾起案件如出一轍——所有死者全都或多或少被抽取了腦組織。當時,這個案件被恐慌的民眾稱為‘僵屍食腦’事件,引起了極大恐慌。最終,這個案子得以偵破,可是結果讓人大跌眼鏡:製造這一係列血案的不是什麽非法生物科研機構,也並非什麽恐怖組織集團,而是一個名叫‘狂賭者’的地下賭博集團!”

“這是M國警方提供給我們的當年關於狂賭者集團的案件資料。”黃亞平打開電腦上的一份電子資料,說,“狂賭者賭博集團是M國一個老牌的地下賭博集團,成立於上世紀八十年代末,創建者名叫威爾·華萊士。該組織曾在M國地下博彩行業興旺一時,威爾也在短短的十數年間積累了富可敵國的財富。本世紀初,威爾因病死亡,他的兒子穆裏·華萊士接替了他的位置,成為狂賭者的大老板。

“與威爾還算兢兢業業相比,這個穆裏是個十足的敗家子,酗酒、吸大麻、打架滋事無所不為。威爾當初為了讓他成人,將他送到M國海軍陸戰隊,沒想到這個家夥在練就了一身殺人本事之後更加肆無忌憚,三年後因吸食毒品、濫用槍支傷人、強奸等多項罪名被部隊除名……穆裏接替了威爾之後,狂賭者集團沒過幾年就被他搞得一塌糊塗,眾多創始元老退出集團,下屬的各個分支機構也紛紛脫離了集團管轄。這在當時的M國地下搏彩業圈內曾經轟動一時。

“狂賭者集團分崩離析之後,穆裏並沒有改邪歸正,憑借著老子留給他的用之不竭的財產,又重新召集了一批人。這些人大多數是當年在軍隊裏跟穆裏鬼混的那些特種兵們,他們依舊用狂賭者的名號,卻做起了另一項更為刺激的賭博:賭命!

“這個新遊戲的規則就是,所有參賭的人員都會跟狂賭者簽訂一個邪惡的合同。雙方約定,在約定的區域範圍內,以約定的時間為限,參賭的賭徒可以利用任何辦法藏匿起來,但是不得借助官方的力量。時限一到,狂賭者集團就會派出一批殺手在這個區域內搜索、追殺這名賭徒。假如這個賭徒被殺手找到,就難逃一死。將其殺死後,殺手會用一種特製的粗針管抽取他的一部分腦髓,回去與狂賭者預先留下的這名賭徒的身體組織進行DNA對證,以確定賭徒已經死亡。那麽,這個賭徒預先下好的賭注就歸狂賭者所有。反之,假如這個賭徒在約定的時間內成功地躲過狂賭者的追殺,他就將得到自己所下賭注數倍的獎金。獎金的多少除了與賭徒賭注的多少有關外,還和雙方約定的時間長短有關,時間越長,獎金就越高!”

黃亞平介紹到這裏,整個簡報室一片寂靜,就連龍衛也換上一副異常凝重的表情,緊盯著大屏幕上關於狂賭者的資料出神。無論是在血狼大隊,還是在後來的女媧大隊,龍衛身經百戰,見識過各式各樣的犯罪組織和恐怖分子,可今天這個賭命事件,他還真是聞所未聞!一旁的沈萌更是驚愕,目光中已浮現出難以抑製的憤怒之火。

“黃處長,除了事件具有吻合性,還有什麽證據可以證明,發生在S省的這一係列案件與狂賭者集團的穆裏有關呢?”龍衛點著一根煙,目光灼灼地望著黃亞平。

黃亞平點點頭,鼠標輕點,大屏幕上再次出現了一個人的照片,那是一張典型的北美混血人的臉龐,眼窩深陷,目光冷漠得近乎有些凶殘。

“這個人就是穆裏·華萊士,五年前M國的警方破獲了這起案件後,對狂賭者集團進行了清剿,結果並不理想,警方雖然搗毀了狂賭者設在布澤市的總部,擊斃了數名罪犯,首犯穆裏卻在一幫死黨的保護下成功逃脫了。這些人大多是M國特種部隊出身,在組織中充當殺手的角色,作戰技能奇高,M國的警方遭到了巨大的損失,直到軍方出動,他們才落荒而逃,從此杳無音訊。我們上級部門已經與M國警方取得了聯係,證實在這之後的五年中,並沒有穆裏落網的信息。由此可見,穆裏並沒有身亡,狂賭者集團自然也沒有消失。

“我們在精神病院裏發現的那名賭徒也為我們提供了一個網站地址,就是狂賭者通過境外服務器發布的賭博登陸網站的中文版。進入網站後,狂賭者的所有信息一目了然,參賭方式及規則、模式與資料上顯示的五年前M國布澤市的那個狂賭者集團一模一樣。除此之外,我們也對全部死者的情況進行了分析,結果顯示,這些被害者雖然死狀各異,但殺人者的手段卻十分高明,無論是槍殺還是用刀,甚至是徒手,幾乎所有的死者都是一擊致命,絕不拖泥帶水,由此可見他們死於專業的殺手。同時,用來抽取他們腦組織的工具的使用手法、傷口直徑也跟M國提供給我們的案件有關資料一致。

“當年M國警方並未公開關於狂賭者集團的案件資料,即使這次,我們也是通過外交部門費了好大勁才從M國的機密檔案中得到的。假如是效仿者,他們絕不可能每個細節都效仿得那麽像。以上幾點基本上都可以印證,發生在我省的這一係列凶殺案,與穆裏以及狂賭者集團有直接關係!”

龍衛點點頭,基本上同意了黃亞平的結論。

“不管是不是穆裏,是不是什麽狂賭者集團,這個案子我們也必須破!”坐在一旁的胡振斬釘截鐵地說著,將目光轉向龍衛,“龍衛,上級研究後認為,這個案子已經超出了公安部門所能解決的範圍,所以正式交由咱們部門處理,你的特別行動處責無旁貸。部門黨委也做了緊急討論,決定這次由你親自掛帥,沈萌小組要再辛苦一下,把這個案子盡快接下來,全力偵破!”

“是!”龍衛和沈萌同時起立,齊聲應道。

“沈萌,考慮得怎麽樣了?從哪兒入手啊咱們?”直升機上,龍衛看著埋頭仔細看資料的沈萌問道。

沈萌放下資料,衝龍衛笑了笑,這樣的問題對於她來說早已司空見慣了。從當年在女媧大隊開始,龍衛每次執行任務前都會問類似的問題,哪怕他自己早已成竹在胸,還是會先聽她的意見,先讓她自己動腦子。也就是在這一次次的發問中,沈萌的能力得到了逐步提高。

沈萌收住笑容後,像以往一樣,認真地回答著:“處長,我考慮,先去跟那個幸存的賭徒見見麵,盡可能多了解一些情況,再好好把這份M國提供的案情資料分析一下。現在我心裏還有幾個疑問。”

“都有什麽疑問,說說看!”龍衛用鼓勵的目光看著沈萌。

沈萌點點頭,嚴肅地說道:“第一,狂賭者是靠什麽來傳播它的遊戲規則的?那個網站不可能通過搜索引擎搜出來,要想讓賭徒們知道那個網站,一定有他特定的宣傳渠道。第二,我從資料上並沒有看出穆裏對中國有多麽了解,那麽到底是什麽讓他決定要在藏匿了五年之後,把作案地點放到咱們國內的?是偶然現象,還是早有預謀?第三,從資料上看,穆裏的那些手下大部分是M國特種部隊出身,基本上全是M國人,這些人在國內黃皮膚的人群中是十分顯眼的,那麽這些膚色不同的殺手到底是怎麽在S省隱匿的?他們怎麽會對中國這麽熟悉?以至於那些土生土長的本地賭徒都不能躲過他們的追殺?”

沈萌說完,龍衛笑了起來:“沈萌,你的這些問題問得好!我現在把你這個問題換一個方式再表述出來,歸結成兩個問題,你看對不對:第一,到底是賭徒自己找賭場,還是賭場早就有目標賭徒,主動去聯係他們。第二,這一係列案件,到底是穆裏和他的手下親自為之,還是由我們國內的某些人代理為之?再補充一個問題:假如是後者,他們又是誰?”

“我就是這個意思!”沈萌也笑了起來。

龍衛又問:“那你打算怎麽印證這兩個問題呢?”

沈萌想了想,最終肯定地回答:“隻能親自賭一次!”

“跟我想的一樣!”龍衛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