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上帝在天國中呆久了,感到很膩味,於是它下凡到人間,想找一個好的職業幹幹。於是他開始了一番精心的調查,作為選擇職業的依據。
他找到了一名教師。上帝說,我覺得教師這個職業不錯,人們稱之為太陽底下最光輝的事業,教師卻有理有據地反駁他。教師說,教師名聲好,但待遇差,人常說,教師是人類靈魂的工程師,教師“傳道授業解惑也”,還有“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的說法,國家也重視愛護教師這支隊伍,社會輿論也傾向於教師,可實際呢?現在很多地方的教師都不能按時開工資,有的地方一年半載開不出工資,一些教師成了貧困戶,連生活都難以維持,有的教師因此被迫改行了。按說,教師這一行比較辛苦,但教師不怕辛苦,就怕不開工資,不開工資教師總不能不吃不喝吧?而且家有老人需要贍養,孩子需要培育,沒錢就不能養家糊口,教師實在是個苦差。
教師建議上帝去探問其它行業。
上帝找到了一名工人。上帝說,工人這個職業不錯,一分辛苦一分甜。工人立馬給予反對,工人說,上帝你有所不知,現在很多工廠都犯邪,本來是賺錢的買賣,不知怎的,經營來經營去,就賠錢了,或叫虧損,虧損就意味著企業要完蛋了,企業完蛋了,工人則要下崗了,我們工人是靠手藝吃飯的,在企業我們的手藝不含糊,可一下崗,我們的手藝就白費了。現在下崗了,找個合適的職業實在不易,下崗的人太多,大家都想找個好差事,可好差事又太少,下崗的滋味實在不太好受。
工人建議上帝另尋高就。
上帝找到一名醫生。上帝說,醫生這個職業治病救人,收入頗豐,一定是個好職業。醫生不同意上帝的看法。醫生說,醫生是令人生厭的職業。整天與不健康有毛病的人打交道,整天都沒有好心情,而且和一些傳染性病人打交道,還有被傳染疾病的危險。現在人們縱欲太甚,怪病多多,富貴病多多,有些病得上就根本治不了,比如艾滋病,這是醫生的無奈,過去一些沒啥水平的醫生可以濫竽充數,蒙混給病人指點迷津,可時下,全國實行了病人選醫生的辦法,這充數的醫生就沒戲了,將來日子一定不好過。
醫生建議上帝換換思路。
上帝找到了一名警察。上帝說,警察是保護群眾安全的,主持社會正義,這個職業很光榮,也挺瀟灑,不料警察講了不同看法。警察說,現在社會問題成堆,惡徒成幫,騙子成群,走私嚴重,販毒囂張,黃毒成災,一些黑社會形成勢力,手中的武器裝備優於警察,不斷有警察死於罪犯的槍口之下,這警察的生命危險實在太大了。
警察建議上帝換個地方問一問。
上帝找到了一位作家。上帝說,作家這個職業太好了,既能出名,又能得利,何樂而不為呢?不料作家一臉苦笑。上帝這才注意到這位作家五十開外,麵部清瘦且帶菜色,鼻子上架一副眼鏡,那眼鏡的厚度足有瓶子底那麽厚,可見度數極高,而作家的書房除了擺兩個書架一個書桌,似乎擺不了其它東西,書桌上擺著方便麵。作家說,作家二字實在是清苦、枯燥的代名詞,著名大作家有名有利,自不待言,但更多的是我這樣平凡的作家,寫作一生都搞不到一間像樣的書房,文字不值錢,知識早已貶值。
作家建議上帝換換腦筋,改變一下視角。
上帝找到一名官員。上帝說,官員受人尊重,有職有權,好處多多,應該是最好的職業了。不料,官員表示有實情相告。官員說,現在這官是好當,不說人人可當,大部分人都能勝任官員這一職業,不過時下官員的風險越來越大,原因是刑法規定,官員貪汙受賄超過十萬元就可以判處死刑,可現在一些官員熱衷於貪汙受賄,不說是十萬元,就是貪汙百萬元、千萬元也是屢見不鮮,當了貪官不被抓住那倒無事,一旦被抓住了,那就玩完。退一步講,倘若僥幸躲過司法人員的眼睛,但貪汙受賄的財物總是像隻定時炸彈,啥時爆炸,誰心裏也沒有譜。
官員建議上帝找個安全的職業。
上帝無法進行下去了。
於是上帝回到了天國,他開始構思一篇論文:《人間社會現狀及治理對策》。
(原載2001年第15期《人民公安·芳星園茶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