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致青年朋友

一

啊，朋友，我怎能忘記，我們的心，

是在暗夜裏成熟的星鬥顆顆，

當太陽——宇宙的一滴殷紅的血，

染紅了紫羅蘭溫馨的微笑，

同時也就染紅了我們發射的

那一縷縷微弱而燭照長夜的光波。

這時我們看見，一江奔騰的雪浪，

曙光推動樓船，朝霞鎖住了漩渦。

啊，那磨碎了多少黃金歲月的

涓涓小溪上架起的古老的水磨，

頓時被擊成碎片，在雪浪前紛紛墜落。

它的利齒，再也不能咀嚼我們的青春，

咀嚼我的水草一樣承受風浪的祖國。

曾被它磨碎的那些時代的殘片，

如今躺在沙灘上，像失去珍珠的貝殼。

二

現在，春江上放舟的我們，

該選取什麽形象，把自己雕塑？

用使人捉摸不定的太空飛碟？

還是用純潔然而不屑塵世的天鵝？

深山中生長的含羞草也許更好，

生死含羞，容不得半點汙濁！

啊，曾幾何時，我們哀歎：

前不見古人——我們的無知，

後無來者——我們的淺薄。

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

為我們心中那一條愛情的小路，

黴苔恣意生長，竟然無人踏破！

我們誕生在中國曆史的隆起帶上，

卻在沉降帶裏，給青春釘上枷鎖。

終於，一場血雨澆醒了我們的靈魂，

無堅不摧，我們成為曆史的衝擊波！

三

所以，我們的形象，

必須是喧騰的海嘯，熾烈的電火。

假如傳統觀念是千丈古樹，

我們決不是攀樹而上的藤蘿；

假如因循守舊是百丈龍舟，

我們決不作載舟而去的煙波。

我們要把曆史的要求研成濃墨，

繪成春山，並開出千花萬果；

把它高舉著獻給祖國。

因此，花前舞步，月下笙歌，

雖也是我們的生活，然而我們

更向往臥冰飲雪，鐵馬金戈。

向往作一台空氣調節器，

為祖國排除在空間彌漫的汙濁！

四

想到我們的事業，誰不奮身而起，

在天地間作千百次勇敢的拚搏！

可是難以想象，竟也有一些朋友，

對我們身處的時代卻是如此冷漠。

他們眺望西方的海岸，任電吉他

無力的呻吟，將自己深深折磨，

哦，我的曾一起走出創痛的朋友啊，

我們怎能忘記，怎能忘記啊，

雖然我們祖先陰慘的白骨，

支撐起西方海盜們血淋淋的金窟，

但他們比黃金更為寶貴的民族精神，

卻是從來不肯讓人掠奪！

想一想他們，難道我們不感到慚愧？

難道不感到，振興中華民族

是我們這一代人神聖的職責？！

五

職責！當這兩個金銅鑄成的大字

像一雙眼睛，巡視我們的生活，

頓時，我們靈魂飛升到曆史最高處。

一腔燃燒的情愫突出胸膛，

化成無形的狂飆從天落！

大地上枝丫蔽天的貧窮之樹，

——我們掀翻它，送泥牛入海！

原野上橫亙的沉沉暮氣，

——我們吹飛它，送老燕歸窠！

石器時代的圖騰，鐵器時代的香鼎，

我們也必須吹你一個天驚石破。

啊，朋友，這就是我們的時代，

毀滅與創造交織，容不得半點蹉跎。

這個時代需要我們學習青年的毛澤東，

具有“糞土當年萬戶侯”的博大胸襟；

這個時代需要我們學習青年的魯迅，

發出“我以我血薦軒轅”的朗朗壯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