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節 閑看人生，細水長流

我也真的希望，自己能活得久一些，能有時間，和愛人靜靜地在一起，閑看時光，細水長流。

陳保才

或許是因為年齡的關係，看到太多的無常運命，我開始坦然麵對死亡這個話題。

前幾天，二伯父去世了，腦溢血，都沒醫治的時間。其實才70歲，人生70古來稀，雖然現在生活條件好了，人均壽命長了，但對普通人來說，能活七十歲，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我原本想回家的，但父親說，山高水長，路又遠，家裏大雪，你回來也起不了作用。我還是想回，二伯是父親的親哥，無論怎樣，這種情況我都還是應該回去的，但父親說，已經和堂哥們說了，他們都理解，所以不必千裏奔赴。就這樣，我沒有回去。

但是，其後的幾天，我卻一直沉浸在悲傷裏。什麽興致都沒有，就隻在家寫點東西，晚上，很早躺上床，卻睡不著，整夜失眠，想到故鄉，老家，爺爺，大伯父，二伯父，奶奶都走了，想到生病的外婆，而我卻不能回家看她。最關鍵的是，父母也已經很大年紀了，我好擔心有一天他們離開我。從初七晚上開始，連續失眠了幾個夜晚，完全悲鬱。

曾經有個作家說，人到中年，最恐懼的就是親朋一個一個地都離開你。我還沒到那個年齡，但家族裏已經有幾個長輩離開，隻是，我因漂泊異地，父親還是很體諒我，不讓我回去，這多少減輕了我的悲痛。但是，我不得不思考的是，這樣的逃離，我能逃到幾時？

而且，我的生命又還有多少保證？我還有多少年可活？環境的汙染，空氣，飲用水源，問題食品，這些事情總讓我聯想到疾病，死亡，因此，我總覺得現在人都處於危險的狀態，毒素累積，到了一定程度都會暴發。所以，曾經寫過一篇文章，人生不過一萬多天，意思是我們要珍惜生命，有讀者留言，“現代人壽命延長了，應該是兩萬多天，再說，你對自己的壽命也太沒自信了吧？”我知道人類的整體壽命延長了，但不代表個體就一定會延長啊，而且，很多問題，你掌握不了——現在人，年紀輕輕就走的很多，就如早上看到的新聞，50歲的導演就走了，而不久前的一個新聞是，北京小馬奔騰董事長李明47歲死於心肌梗塞，辛苦半生，還沒享福，你就掛了。

前幾日，一個朋友說的事更讓我震撼，她幼兒園班上有個小朋友忽然沒來上課，就打電話去問才知道是小朋友的爸爸癌症去世了。朋友感歎，“上個月才見過那個家長，高高大大的，看起來挺健康的，怎麽剛查出來就去世了，這生命也未免太脆弱。”得出的結論是，我們都要珍惜生命，好好開心快樂。

朋友的話讓我深有感觸。

而就在我二伯父去世後的沒幾天，姐姐忽然打電話給我，她說，最近總覺得過得沒意思。姐姐說這話有兩次了，過年的時候，她說過一次，我說可能是因為經濟問題，壓力大。沒想到，這次姐姐又發出這樣的感歎，“二爹才70歲，我們都40了，你看還有多少年好活？”我明白了，這次姐姐是覺得人生太短了，我們還有多少年可活？想想，不免恐懼，擔憂。我趕緊對姐姐說，我們會活得長久的，而且，不管怎樣，我們都要快樂，每個人都會走，但是，在活著的時候，我們要好好活，因為我們要對得起愛我們的人和我們愛的人。

我對自己也是這樣說的，人生逆旅，忽如遠行客，不過，既然來了，就要好好走一遭，哪怕是演戲，也要演得好。而我也真的希望，自己能活得久一些，能有時間，和愛人靜靜地在一起，閑看時光，細水長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