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擺脫石頭!砸碎奴役你的框洞!衝到田野大喊大叫吧!對飛簷何妨一笑——瞧瞧醉醺醺的西倫,從他永遠喧鬧的奇特的隆隆流過的血液裏有酒從他的胡須滴進了他的私處!

唾棄圓柱癖吧:那些垂死的衰朽的雙手顫巍巍伸向烏雲密布的天空。推倒神殿吧,為了你的膝蓋的眷戀,裏麵有被囚禁的舞蹈在追求!

——博恩

伸開你的雙臂,把你綻放到死吧,從傷口中把你柔軟的花床放血放完:

看吧。帶鴿子的維納斯用玫瑰把下腰的愛之門圍住——

看這個夏天最後的藍霧怎樣在紫苑的海上飄到遠方林木枯黃的岸邊;請看我們高高隆起的南國的這個幸福的撒謊時刻已經破曉。

——博恩

沒有雷聲,不是在風的拳擊之下,它吹拂過來:

輕輕地,在蜂鳥的翅膀上,柔如蝮蛇劍齒上的毒,它出現了,它顯得像金色的疹子在紙鳶的片屑上,在長癩瘡的毛皮上,在皺成蝙蝠皮膜的太陽穴上:

那溫存的驚愕啊。

——沃爾夫迪特裏希·施努雷

柔軟的顫栗。早期的開花。仿佛出自溫暖的皮毛,它從林中來。一陣紅色湧起。大量血液升上來。

——博恩

陌生女人來了整個春天。那就是腳背上的襪。但它終止的地方離我很遠。我坐在枕木上啜泣:冷淡的繁榮,陌生的潮濕。

——博恩

啊,她的嘴怎樣揮霍冷淡的空氣!你玫瑰的頭腦,海的血,你眾神的微光,你地之床,你的臀部多麽沉著地流出了你走路的步伐!

——博恩

黑暗:它現今就住在她的衣袍下麵:隻有白色的動物,鬆垮垮的,和沉默的氣味。

——博恩

一隻倒楣的惱狗,沉甸甸地掛著上帝。我膩煩了前額。啊,一個紮花串的框架悄悄替換了它,同時膨脹起來,戰栗著,往下滴。

——博恩

如此孤單。如此疲倦。我想遊**。道路都已失血。從花園傳來的歌曲。影子和洪水。遙遠的幸福:一次掉進海洋的免罪的深藍中的死。

——博恩

一顆星球上住著一個酒鬼。這次訪問為期很短,但卻使小王子陷入深深的哀愁之中。

“你幹什麽哪?”他問酒鬼,他看見他一語不發,坐在一堆空酒瓶和一堆還滿裝著酒的酒瓶前頭。

“我喝酒,”酒鬼回答道,神情抑鬱。

“你幹嗎喝酒呀?”小王子問他。

“為了忘記,”酒鬼答道。

“忘記什麽呀?”小王子詢問道,他已經在憐憫他了。

“為了忘記,我感到羞愧。”酒鬼低垂下頭招認。

“為什麽事情羞愧呢?”想幫助他的小王子探問道。

“為喝酒而羞愧!”酒鬼說完之後,就再也不吭聲了。

小王子困惑不安地走了。

“大人們真正是太古怪啦,”小王子在旅途中這樣對自己說。

——安東尼·德·聖·埃克絮佩利

小王子攀登上一座高山之巔。以前他見到過的惟一的山巒是那三座隻及他膝高的火山。而且他還把那座死火山當做板凳來用呢。“在一座像這座山這麽高的山頂上,”他對自己說,“我能一眼看到全球所有的人啦……”然而,除了一片高聳入雲的尖尖岩石以外,他別無所見。

“你好,”他心不在焉地說。

“你好……你好……你好……”回聲答道。

“你是誰?”小王子說。

你是誰……你是誰……你是誰……回聲答道。

“當我的朋友吧,我孤單單,”他說。

“我孤單單……我孤單單……我孤單單……”回聲回答道。

“這個星球真特別!”於是他想道,“它完全是光禿禿的,尖尖的和鹹鹹的。還有那些人,全然沒有想像力。他們隻會重複別人對他們說過的話……在我那兒我有一棵花:總是她先開口說話……”

——安東尼·德·聖·埃克絮佩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