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 寧元洲

097 寧元洲

年年端午節的晚宴,寧玉槿都是稱病在床的,今天她也想著故技重施得了。

反正大夫人“病”著、趙姨娘也不想見到她、寧仲儉壓根就不關心這些事,她不去反而更好。

卻不想,才剛剛將趙姨娘派過來象征性催請她的人打發走,就立馬有第二批人上了門來。

香月當即迎了出去,準備將這次來的人也給打發走。然而過了一會兒她進屋來,臉上的表情卻不容樂觀。

寧玉槿抬頭瞥了她一眼,隨即低下頭邊吃粽子邊問:“瞧你這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又出什麽事了?”

香月走到她旁邊坐下,有些不高興地說:“還能出什麽事,大小姐今天突然從興王府回來了,還特意派人過來囑咐,要你一會兒的晚宴一定要過去。”

寧玉雁回來了?

寧玉槿眼神一怔,也微微驚訝了一下。

按理說像這種正統的節日,皇親國戚是要進宮一同過節的。

寧玉雁身為興王側妃,同樣也是具備進宮赴宴的資格的。

按照前幾年的慣例,她也是不可能在這一天回家的。

難不成她這次是特意回來助大夫人一臂之力的?那為什麽還要特意派人來囑咐她一定要出席?

寧玉槿思忖了片刻之後還沒個結論,也不去多想了,衝香月笑了笑,安慰道:“不就是去參加個晚宴嘛,很快就回來了,你也不用表現得這麽不情願嘛。”

香月歎了口氣:“我和香巧從昨天就開始準備今天的晚飯了,費心費力地弄了那麽多好菜,你卻不在,那不是都浪費了嗎?”

“不浪費不浪費!”寧玉槿一提到吃的,立馬就換了個態度,“就算是一會兒我真去了晚宴,估摸著在那暗潮洶湧的情況下也吃不了什麽東西。你給我全部留著,我晚上回來宵夜。”

香月額角一抽:“小姐,你再這麽吃下去,飯量都快趕上小八了。”

寧玉槿無所謂地一擺手:“沒事,我還養得起我自己。”

香月頓時沒忍住,朝天翻了個白眼。

一番梳妝打扮之後,寧玉槿一身素雅長裙,鬢發輕綰,由香月陪著,朝大廳裏走去。

才剛走到半路的花圃中呢,就見旁邊突地跳出個人來,高興地衝她大喊了一聲:“三妹妹!”

寧玉槿和香月都被嚇了一大跳,連忙定睛一看,這才鬆了口氣,笑了起來。

“是元洲少爺啊,您這出場方式,也太別致了一點吧?”

寧玉槿眼睛將他上下瞥了一眼,一臉嫌棄地說:“他這哪兒是別致啊,簡直就是一驚一乍、不嚇死人不甘心才對。”

寧元洲立馬衝寧玉槿一揖手,賠罪道:“三妹妹我錯了,驚著您了,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我這回吧。”

寧玉槿輕哼一聲,還想說什麽,卻聽一道聲音忽地傳來:“元洲和三妹妹在說什麽啊那麽高興,不如也說出來,讓我們也聽聽啊。”

回頭一看,不遠處兩個人的身影由遠及近,輪廓逐漸清晰,豁然是寧元致和寧元楓。

她立馬斂了笑,不卑不亢地行了禮:“大哥,二哥。”

寧元洲也一拱手道:“大哥,楓弟。”

寧元致也沒有想理寧玉槿的意思,徑直地走到寧元洲的麵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小子,才幾個月不見,你就長得比我還高了!”

寧元洲摸著腦袋笑了笑:“可能是我吃得比較多,所以才長得比較快吧。”

寧元致頓時被他這話逗笑了,不由湊過去問道:“元洲年紀也不小了,二叔二嬸肯定開始給你物色哪家的小姐了吧?”

“嗬嗬,大哥真是說笑了。”

寧元致見寧元洲不願提這個問題,也沒多問,直接道出自己的主要目的:“那個,上回我問二叔要的那些東西,二叔這回都有給我帶來吧?”

寧元洲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厭惡和輕蔑,臉上卻還是笑容滿麵:“都帶來了,已經讓人給大哥搬過去了。楓弟上回要的絳縣澄泥硯,我去徽州的時候也順便帶了一塊回來,都給你們記著呢。”

“好好好,我就說吧,還是元洲最夠意思!”

寧元致頓時喜形於色,就連寧元楓聽到“絳縣澄泥硯”的時候,也有些些許的喜上眉梢。

三個人說著就要回去看東西,寧元洲臨走的時候,還沒忘偷偷地回過頭來,衝寧玉槿做了個鬼臉。

寧玉槿頓時輕笑出聲:“這家夥。”

全寧伯府嫡係這一支的人口十分的簡單,到老太爺的時候,女兒忽略不計的話,膝下就隻有兩子,嫡長子寧仲儉,和庶次子寧仲勤。

老太爺死後,寧仲儉世襲爵位,寧仲勤則分支出去,回老家開始經商,每年隻有逢年過節才會帶著家人到盛京來。

而每次隻要一來,拖來的東西都要滿滿地裝上好幾大車。其中包括好幾大箱子的真金白銀,給各房各太太各少爺小姐的禮物,皮革皮草,名貴藥草,綾羅綢緞……什麽都應有盡有。

寧玉槿和寧元洲相識頗為有趣,當時她還小,他也不大。

那次二爺寧仲勤有事沒來,便讓他把拖來的東西全部送到,一個都不能少,一個都不能弄錯了。

他也聰明,每一房每一處送的什麽東西都記得牢牢的,愣是沒弄錯一個人的。結果全部送完之後,他才發現還多出一份,當即就奇了怪了:伯府裏不是還有個三小姐嗎?怎麽沒聽人提起她?

他也實在,既然每個人都送出去了,那這份也不能落下了。所以親手拿著禮盒,邊走邊問地到了那個破落小院裏,見到了當時的寧玉槿。

寧玉槿當時在做什麽來著?

哦,她想爬上圍牆去摘石榴吃,結果沒抓穩摔了下來,摔了個屁股蹲。

寧元洲走進院裏來的時候,她正揉著屁股罵罵咧咧地準備起來,當即兩個人就小眼瞪了大眼。

過了好半晌,寧元洲才問道:“你不疼麽?”

寧玉槿點頭:“疼。”

“那你怎麽不哭?”

寧玉槿一愕,隨即一撇嘴道:“摔一下就哭,那是小孩子才做的事。”

寧元洲頓時笑了:“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說哭是小孩子才做的事情,可真是稀奇。”

寧玉槿想了想,眨著眼睛使勁地擠出幾滴淚來:“那我哭好了。”

寧元洲這回忍不住大笑了起來:“哈哈哈,你也太好玩了……”

於是兩個人就這麽莫名其妙地,相識了。

後來每次寧元洲來府上,都會額外地給她準備一些小禮物。即便他沒能來,該送過來的東西也一樣沒少。

很長一段時間裏,若不是靠著寧元洲送的那些東西,寧玉槿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過來。

所以,這家夥,她寧玉槿會記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