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判定為自殺的凶殺案
張誌遠手裏拿著從法醫那裏得到的資料,推開了鄭毅辦公室的大門。
“師父,你看這個,這是關鍵證據。”張誌遠聲音急切。
鄭毅隻是微微抬手,眼睛還在看著手邊的案情資料。
“韓延宇的案子,就像我上次說的,目前所有的證據隻有兩個方向。”鄭毅終於將頭抬起來,開口說話。
張誌遠坐定在鄭毅的對麵,一副不服輸的樣子:“我想找到真相。”
“如果真相會讓現有的一切全部都改變了形態呢?”鄭毅聲音沉穩。
“師父。”張誌遠抿一下嘴,再抬頭,“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我不知道的事,比如,什麽隱藏的秘密。”
“你知道了什麽?”鄭毅轉身給自己的老茶杯裏倒上了一壺濃茶,這才轉頭看向張誌遠。
“程妶的實驗室,是不是在做著什麽秘密的實驗,這些實驗是不是跟背後的人有關係?”
鄭毅沒有回答張誌遠的這個問題,隻是靜靜地看著。
張誌遠算是明白了鄭毅的意思,點點頭,繼續說道:“那他們為什麽要這麽針對韓延宇,我相信,不會有找不到漏洞的案子,但是他們大張旗鼓地將韓延宇圈入其中,這件事真的很詭異。”
“怎麽說?”
“王強的死,他們根本就不需要弄得這麽複雜,甚至還在犯罪現場擺出了儀式感。”
“你是說那些玫瑰花和紅酒的痕跡?”
“是的,紅色的,血液的顏色,搭配著嬌豔的花,王強的身體麵朝著窗戶,被掛在床邊,逆光,而且,有微風吹進來,他一直在搖晃著,就像是一隻風箏。”
鄭毅點頭,起身,走到張誌遠的麵前:“很好,你抓住了幾個特殊的點。”
張誌遠也反應過來,他睜大眼睛,仔細抽絲剝繭:“風箏、血液、玫瑰花、陽光裏的陰暗。”
“你覺得代表了什麽?”
張誌遠沒有回答,鄭毅繼續說道。
“女性,陰暗的角落,本該盛開的鮮花,在黑暗裏枯萎,風箏又代表什麽?”鄭毅轉回頭,反問張誌遠。
張誌遠已經懵了:“風箏.....想要飛,但是被一根繩子拽著,永遠也逃脫不了。”
鄭毅點頭:“這些線索我之前就想到了,他們很張狂,他們在利用韓延宇向我們警方示威。”
“那我們更應該立刻把他們全部都抓起來,不止是洗脫韓延宇,也能為我們公安局爭口氣。”
鄭毅默默搖頭:“誌遠,你錯了。”
“我不明白。”
鄭毅歎口氣:“就現在的情況,最好的方式,是暫時讓韓延宇擺脫困境,以現在的狀況,我們想要一舉拿下背後的人是不可能的,一旦打草驚蛇,後麵可能會引起颶風。”
“可是,我們作為警察,不就是要把犯人抓捕歸案嗎?如果我們前怕狼後怕虎的話,一定會一事無成的!”
鄭毅輕輕笑著:“我問你,現在你最關心的,是抓住背後那個人,還是解救韓延宇?”
張誌遠頓住,不語。
鄭毅繼續說道:“就目前的線索來看,想要抓住隱藏在最後的那個人,是根本就不可能的。”
張誌遠明白了,鄭毅說的一點都沒錯,如果他們真的如此高深的話,他們願意暴露在外麵的情況,一定是他們想讓警方知道的情況。
“那兩個想要挾持韓延宇的假警察呢?”張誌遠放棄的狀態,問道,“他們四個怎麽處理?”
鄭毅歪著頭:“假警察?哪裏來的假警察?”
張誌遠從鄭毅的辦公室走出來,抬腳想要去看看韓延宇。
他步履蹣跚,不斷回憶著剛剛鄭毅所說的話。
哪來的假警察?難道那天出現在監獄門口的警察是真警察,自己之所以沒有見過,是因為他們不屬於賓縣公安局?
張誌遠覺得有些後怕,他不由加快了腳步,很快就走到審訊室的門口,他的步子卻又慢了下來。
門內,能看到韓延宇閉著眼睛,靠在椅背上,明顯地沒有精神,他的對麵,坐著一個年輕的警察,正在對韓延宇說著什麽,表情看上去有些憤怒。
但對麵的韓延宇始終閉著眼睛,沒有反應。
那警察直接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向韓延宇衝了過去。
與此同時,張誌遠推開審訊室的大門:“你想幹什麽?”
那警察見了張誌遠,臉上的表情明顯緩和了下來,但還是瞪了韓延宇一眼。
“什麽都不肯說,一直說別人陷害他,我就不明白了,現在情況已經那麽明顯地擺在眼前,還有什麽好審的?”
張誌遠沒有看那警察一眼,隻是看向韓延宇。
對麵的韓延宇雖然沒有了精神,臉上也莫名出現了一塊紅腫。
他慢慢睜開眼睛,在看到張誌遠的時候,唇角微微上揚。
那名警察仍在說著話:“而且現場除了他的指紋以外,就沒有別人的指紋出現,監獄裏的獄警就是人證,物證就在現場,明顯的不能再明顯,我不懂,難道就因為他是檢察官,就一定要找到洗脫他罪名的證據嗎?”
張誌遠終於回過頭,盯著旁邊的年輕警察,那人訕訕地閉上嘴。
“作為警察,你現在的反應跟網絡上的鍵盤俠有什麽區別?”張誌遠的聲音很凶,“如果單單憑借表麵所看到的證據就給一個人定罪的話,那還要我們警察做什麽?!”
韓延宇慢慢笑開,歪著頭,看著張誌遠。
張誌遠根本不想繼續理會旁邊的同事,靠近韓延宇:“他們打你了?”
韓延宇輕輕笑著:“沒事。”
張誌遠扭頭,怒視著背後的警察。
“我還有事,你們聊。”那名警察匆忙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等一下。”張誌遠偏一下頭,並沒有正視背後的人,“還有幾小時,韓延宇就能放出去了?”
背後的警察有些為難:“可是現在,證據確鑿......”
張誌遠像是在下定決心一般,看一眼韓延宇吼說道:“王強是自殺。”
韓延宇眼神一收,不解地看向張誌遠。
張誌遠重複道:“王強是自殺的,證據我會在一小時內整理出來,這個案子就能結案了。”
韓延宇默默地拉住張誌遠的胳膊:“自殺?”
“對!別問那麽多了。”張誌遠將手臂從韓延宇的手中抽出來。
他轉眼看向背後的警察,他也很吃驚,一副有黑幕的眼神。
張誌遠完全不放在心上:“還不出去?”
年輕警察狠狠地瞪了韓延宇一眼,推門出去。
張誌遠從一旁拉過一個凳子,坐在韓延宇的身邊:“我知道你現在有很多疑問,但是沒有辦法,我不得不這麽決定。”
“為什麽?”
“我們都很清楚,背後有人在針對你。”
“所以你就這樣放棄了?那些警察呢?他們為什麽要幫助背後的......”
韓延宇話未說完,張誌遠一把捂住韓延宇的嘴,壓著嗓子說道:“他們沒有幫助背後的人,他們跟你一樣,都是被陷害的!聽懂了嗎?”
韓延宇的嘴被捂住,他震驚的眼神看著張誌遠。
張誌遠慢慢地將手放下來:“所以,師父說的沒錯,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指明,如果判定王強的死是謀殺的話,那麽你就是唯一的嫌疑人,你知道殺人罪判刑吧?這不用我跟你多說了。”
韓延宇默默地搖著頭,身體向後:“現場一點其他證據都沒有嗎?”
“他們甚至能竊入法醫的停屍間,甚至能左右法醫的判斷。”
“那不是說明問題出在......”
張誌遠快速打斷了韓延宇的話,啞著嗓子:“我剛剛說的話,你還是沒有聽懂嗎?”
韓延宇懂,怎麽可能不懂呢?
現在,他們還不是背後那個人的對手,非要說的話,這次王強的死,不過是給韓延宇和張誌遠一個警告。
沒錯,他們的警告就可以用一個人的生命作為代價。
所以,在他們的心裏,人命根本就一文不值!
“等時機。”張誌遠靠近韓延宇,輕聲說道。
“等時機......”韓延宇重複著張誌遠的話。
“現在,我必須先把你救出去,其他的,都不重要。”張誌遠的語氣肯定,“出去之後,我們還可以繼續收集線索,但是,如果你一直呆在這裏,或者真的以殺人罪給你判刑的話,你的未來就徹底結束了,懂嗎?”
太陽落山之前,韓延宇被放出來。
不過短短 48小時,韓延宇整個人像是瘦了一圈。
遠處,夕陽西下,洋洋灑灑地染紅了公安局的每一個角落,看上去金燦燦的好看。
背後,站著鄭毅和張誌遠。
鄭毅上前兩步,輕輕拍了拍韓延宇的肩膀:“我知道你現在心裏在想什麽,隻要時機成熟,我們都會跟你一起解決那件事。”
韓延宇低頭對鄭毅行禮:“鄭老師,謝謝您。”
鄭毅笑笑,沒有多說什麽,隻是轉頭對張誌遠說道:“送他一下吧。”
“走吧。”張誌遠沒有再多看韓延宇一眼,直接抬腳上了自己的那輛帕拉梅拉。
一路無言。
韓延宇又像平日一樣,整個人窩在副駕駛的角落裏。
車子很快就行駛到檢察院的門口,隻見門口有人在爭吵著什麽,保安正攔著一個中年男人,不讓他進去。
爭吵聲很大,周圍有停下腳步看戲的阿姨,手裏還拎著剛從超市裏買回來的菜。
韓延宇睜開眼睛,透過車窗玻璃,看到大門口的人。
“老薑?”韓延宇默默開口。
張誌遠穩穩地將車子停在老薑的身邊,按下車窗玻璃,對保安點頭示意後,才看向老薑。
“老薑,你怎麽在這裏?”
老薑看到張誌遠,就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他上前兩步,開口說道:“張警官,我想找韓檢。”
“我在這裏。”韓延宇從副駕駛的座位上起來一些。
這樣,老薑才能更清楚地看到韓延宇的臉。
他臉色一喜:“聽說您今天會從公安局被放出來,我早上早早就在這裏等您了,沒想到您現在才回來。”
韓延宇和張誌遠對視一眼,兩人都驚訝的樣子。
張誌遠探頭問道:“你早上就來了?你怎麽知道韓延宇今天一定會被放出來?”
老薑有些疑惑地看著張誌遠:“不是說,王強的死,最終會被認定為自殺嗎?”
“那你今天來找我是為什麽?”韓延宇接話道。
老薑表情嚴肅下來:“我想來告訴您,王強死亡的真正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