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假象

韓延宇沒有驚慌。

其實,經曆了剛才的情況,他多多少少都已經猜到了這樣的可能性。

隻是,他沒有想到,這一場戲會做得這麽有儀式感。

他慢慢上前,轉到劉春的正麵,看到劉春睜著眼睛,眼神中充斥著惶恐。

他的腳邊擺放著一盆紅色的玫瑰花,一如在王強家別墅地下室看到的花朵一樣。

劉春的身上,穿著簡陋的囚服,他的臉上滿是傷痕,能看得出這些日子一直在經曆著毒打。

劉春上吊死亡的這個房間密不透風。

周圍還擺放著各種各樣的金屬器皿,看上去竟有些奢華。

韓延宇上前,隔著衣服觸碰劉春的身體。

竟然還殘留著體溫。

他眯著眼,後退半步,心中默數著數字,當他數到八的時候,門外傳來一陣慌亂的腳步聲。

“不許動!”

韓延宇幽幽的轉頭,看向正站在門口的五六個獄警,他們猶如見到了犯罪嫌疑人一般,一臉嚴肅,手上拿著警棍,戒備著。

韓延宇默默地搖搖頭,歎口氣,雙手高舉,沒有說話。

對麵的獄警們似乎沒有想到韓延宇竟然一句申辯都沒有。

很快,幾個人便將韓延宇壓倒在地。

韓延宇的臉緊緊地貼著地麵。

這時候,他發現地麵上有一攤灑在桌角的紅酒,泛著幽幽的紅光。

而在紅酒的倒影處,看到對麵的牆麵上,擺放著一個小小的,金屬材質得玫瑰花。

韓延宇閉上眼睛,這是他之前見過的,隻是一時忘了。

他身邊的那些獄警們躁亂得說著什麽,他已經聽不進去了。

隻是在默默得尋找著這金屬玫瑰的歸宿。

一切都是給他設下的陷阱,但是,他們卻暴露了同樣的標誌——金屬玫瑰。

但也許,是他們故意的。

這是在刻意的挑釁。

在獄警們將韓延宇拎著推出這個倉庫一樣的房間的瞬間,韓延宇猛地睜開了眼。

他想起來了,上一次見到這朵金屬玫瑰,是在程妶的實驗室裏,那時候,這朵玫瑰花是放在那個戴眼鏡的女博士的辦公桌上的。

韓延宇確定了一件事,他們這個團夥,比自己原以為的還要龐大。

當韓延宇被押送著走出監獄的時候,門口已經停了兩輛警車。

從車上下來兩個人,是他以前在公安局裏沒有見過的人。

同樣的事,他們是不是準備再來一次,就像是當初將那個假的白慕夏從公安局劫持帶走一樣。

韓延宇眯著眼睛,他在等待著新的時機,也在等待著能夠救他的人。

他知道,那個人一定會及時趕到。

背後壓製著他的獄警用力將他一推,見推到對麵的“警察”麵前:“涉嫌殺人,被抓了現行,帶走!”

對麵的“警察”和獄警對視一眼,點點頭。

他們沒有再多說一句話,假警察直接將韓延宇押上車。

韓延宇用一推:“你們的舉動是不是有點操之過急了?”

押著他的警察唇角一勾:“殺人償命!”

韓延宇笑出聲來:“真正的警察不會說出這種愚蠢的話!”

“怎麽?韓檢還想襲警不成?”旁邊的人低聲說道。

韓延宇下巴一揚:“你們這些人的勾當,我已經看得差不多了,既然不敢動我,就不要再搞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免得傷了上麵人的心。”

那人眼神一冷,用力推一把韓延宇,以令他直接倒在後車座上。

沒想到韓延宇反手一推,反而將背後的假警察攻擊倒地。

“急什麽?警察還沒來呢。”韓延宇微微笑著。

對麵的警車裏又下來幾個人,瞬間將韓延宇包圍起來。

韓延宇勾了勾手指:“這可是你們要打的,若是打傷了,跟我無關!”

幾個人憤怒韓延宇不將他們放在眼裏,一共而上。

韓延宇唇角上揚:“一起上,我趕時間!”

一眾人圍攻而上,韓延宇打得遊刃有餘,他的腿很長,很快便將幾個人打翻在地。

“警察的套路,可不是你們這樣的!”韓延宇上前,一把抓住地上的一個幹瘦的男人。

他的身上穿著便服,被韓延宇扯開的衣領裏麵露出一塊暗黑色的巨大紋身一角。

韓延宇挑眉,笑道:“喲,紋身不錯!”

那人生氣,一躍而起,再次攻向韓延宇。

韓延宇閃躲及時,一拳打在那人的頭上。

那人受力,頭重重得撞在背後的車窗玻璃上,癱倒在地。

“韓延宇!”

韓延宇一頓,笑意更濃。

終於來了,真正的警察總是護在一切結束之後才趕來,戲文裏都是這麽寫的。

沒想到,現實裏竟然也是如此。

韓延宇轉頭,視線正好對上身後正焦急的張誌遠:“你來了?”

張誌遠快步上前,扶住韓延宇,在張誌遠的背後,從另一輛警車上,也跟著下來了幾個警察,其中一個,正是張誌遠的師父,鄭毅。

鄭毅看著滿地狼藉,再看向韓延宇的時候,一臉愁容。

韓延宇被帶回公安局,意外得,也被銬上了手銬,他坐在審訊室的座位前,一臉疑惑的樣子。

他不知道隔著單麵玻璃,對麵到底有幾個人正在看著他。

他在等待著審判。

“你也覺得劉春的死與我有關?”韓延宇皺著眉頭,問坐在對麵的張誌遠。

“現場到處都是你的指紋。”張誌遠回答道,他的臉色也不好看。

韓延宇輕歎一口氣:“我一直以為,隻要你出現的話,一切都能講得通。”

“你好好回答問題!現在嫌疑人是你,不是我們!”

張誌遠一旁的另一個警察怒聲說道。

韓延宇一頓,看向那個警察:“張誌遠,讓你的人講點道理。”

“你給我老實點!”那個警察聲音更加嚴厲。

張誌遠聽到,噌的一下站起身來,怒視著旁邊的警察:“你給我閉嘴!再看不清情況就給我出去!”

那警察一愣,似乎沒想到,已經到這種時候,張誌遠竟然還在護著韓延宇。

韓延宇的表情波瀾不驚:“人不是我殺的,就算現場有再多的證據,人也不是我殺的。”

張誌遠緊咬著牙,靠近韓延宇:“能不能提供證據?”

“不能,那個房間沒有監控,我進去的時候,裏麵除了劉春的屍體以外,沒有別人。”

張誌遠扭身,一隻手撓著後腦勺,明顯的慌亂。

“還記得嗎?上次你跟我說,劉春有事要告訴我。”韓延宇開口說道。

張誌遠眼神一亮,但很快暗淡下去:“但是沒有知道你會趁著半夜過去。”

“那個司機。”韓延宇繼續說道,“我從檢察院門裏出來的時候,之前送我去王強家別墅的那個出租車司機就在大門口等著我。”

張誌遠眯著眼睛思考著。

“我不相信,一切都有那麽過分的巧合。”

張誌遠回頭望著韓延宇:“委屈你在這裏待兩天。”

“沒問題。”

張誌遠從審訊室走出來,最後看一眼坐在裏麵波瀾不驚的韓延宇。

背後傳來鄭毅的聲音:“這個案子,可能會按照自殺處理。”

“師父。”張誌遠回頭,見鄭毅一臉嚴肅,他低下頭,“他們針對韓延宇讓我覺得很奇怪。”

鄭毅輕歎一口氣:“五年了,你有沒有發現韓延宇的特別之處?”

張誌遠不明白鄭毅的意思。

鄭毅的視線沒有從韓延宇的身上移開:“所以的事,都是有原因的,劉春的死,已經牽扯到韓延宇,現在想要保住他最好的辦法,就是要讓劉春的死變成自殺。”

“可他不是自殺!”張誌遠聲音裏帶著怒氣。

“你可以左右這個結果嗎?”

鄭誌遠啞言,雙手緊緊握成拳。

“我去找法醫。”

張誌遠的身影消失在走廊,鄭毅默默地搖搖頭,喃喃道:“年輕,不知道是好是壞,誌遠......”

審訊室裏,韓延宇靠在凳子上,閉目養神,一點都不驚慌。

這壓力直接給到了警方,如果要查,便是凶殺案,現場隻有韓延宇一個人的指紋,否則,就努力判斷為自殺,這是最穩妥的辦法。

張誌遠推開法醫辦公室的門。

身上散發著香水味的女法醫抬頭,看到張誌遠的瞬間,就已經知道了他的來意。

“驗屍報告很快就出來,你可以回去等。”

張誌遠就像沒有聽到法醫的話一般,快步上前:“現場的情況我已經看過,明顯有掙紮的痕跡。”

“所以你是偏向於凶殺?”

“但是凶手一定不是韓延宇。”

女法醫低頭一笑,下意識得遠離張誌遠,即使她身上的香水味其實已經將屍臭味掩蓋了不少。

女性的驕傲仍然讓他在這方麵有些自卑。

“你是警察,不是隨意推理的吃瓜群眾,一切都要以證據說話。”

說著話,驗屍報告正好從打印機裏出來。

不等法醫起身,張誌遠一個箭步上前,抓起驗屍報告,認真地看起來。

法醫站在一旁,抿著嘴,雙手交叉在胸前:“很明顯,劉春是被人謀殺。”

張誌遠沒有著急說話,眼睛快速盯著報告,一個字都不願意放棄。

“如果找不到別的證據來證明韓延宇的清白,那麽......”

“不可能!不可能有完美的犯罪!”

張誌遠將手上的驗屍報告舉起,對法醫說道:“驗收報告上寫著,他的身上有針眼,可能有吸毒史,但是體內卻沒有發現吸毒跡象,這是為什麽?”

法醫思索一瞬後:“這也是我覺得奇怪的地方,雖然針眼不一定代表吸毒,但是我檢查了皮膚傷口處的組織,卻是有毒品殘留,但是死者體內卻沒有。”

“所以隻有一種可能,有人想要製造死者吸毒的假象。”

法醫搖搖頭:“這不合理,已經是要被謀殺的人,多製造一層吸毒的假象毫無意義。”

張誌遠思考著,其實從開始到現在,案子裏無法解釋的事情太多了。

“能不能讓我去看一下屍體?”

“你確定?”法醫反問。

張誌遠重重得點頭:“我確定,或許除了驗屍報告以外,還會發現其他線索。”

法醫搖搖頭:“可以。但我已經觀察的足夠仔細,如果你想找到新的線索,可能性幾乎為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