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模糊的線索
少女躺在醫院病房的病**,因為傷勢過重,身上插著各種管子。
韓延宇坐在走廊,弓著身體,雙手交疊在膝蓋上。
他在回憶著剛才所發生的一切。
那個叫斌哥的,在與他對打的時候,眼神是恍惚的。
張誌遠看著他與斌哥對打的時候,沒有著急阻止,而是等待著他打完。
人群中那個女人的身影,那麽刺目的特殊,張誌遠卻說他沒有看到?
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被斌哥推倒在地的那個“少爺”,在韓延宇和斌哥對打的時候,一直都沒有離開。
一切看上去似乎順理成章,但是又好像哪裏出了問題.....
韓延宇的腦子裏突然開了竅一般,他瞪大眼睛,猛地起身,看著對麵的燈。
刺目的白光照進他的眼裏。
他在腦海中重新將剛剛發生的一切重新串聯起來,去掉了那些細微末節的牽扯。
終於,一個完整的線索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這是一種猜測。
假如,從一開始,那個推開門撞到韓延宇的人,就是設計好的,之後的一係列全部都是設計好的.....
那麽,會所包間裏的人,就有時間離開?
想到這裏,韓延宇用力甩了甩頭。
不可能,如果是這樣的話,張誌遠豈不是也被圈在了這個圈套裏?
成了這個套住韓延宇圈套的一部分?
況且,會所裏的人根本就不可能知道,今晚,會有一個檢察官出現在會所內部。
除非.....是張誌遠提前通知了他們。
韓延宇深吸一口氣,從凳子上站起來,他不能多想了。
這不可能,是他太陰謀論,都是他想得太多了。
為了阻止自己繼續胡思亂想下去,他轉回頭,看向病**的少女。
他很難想象,裏麵的少女到底經曆了些什麽。
裏麵的醫生們緊張地忙碌著,很快,一個女醫生從裏麵走出來。
出來的時候,她雙手插在兜裏,臉上帶著憤怒。
“醫生,裏麵的人怎麽樣了?”韓延宇開口問道。
女醫生臉上的憤怒甚至能吃了韓延宇,她厲聲問道:“你跟病人是什麽關係?”
“我.....我不認識她。”
韓延宇如實回答,但是女醫生卻似乎有些不太相信。
“不認識?不認識你為什麽救她?還是說,這個少女身上的傷,是你......”
“不是。”韓延宇解釋,拿出自己的證件,“我是去查案子,遇到了她。”
女醫生終於放下了憤怒和防備:“病人的情況很不樂觀,應該說,剛剛遭受了非人的待遇。”
“能好嗎?”韓延宇問了一句非常外行的話。
女醫生深吸一口氣:“聯係病人家屬吧,其他的事,等病人家屬來了再說。”
“好,麻煩了。”
女醫生搖著頭離開,離開前,還看了一眼病房裏的少女,最後將視線落在韓延宇的身上。
或許,女醫生並沒有相信韓延宇的話?
或者,這是世界上願意花大價錢送一個陌生人到醫院治療,並不是一件常有的事。
冷漠慣了,如果有人善良且熱情,可能反而會遭人懷疑。
韓延宇重新落座,腦子裏仍然在不受控製地閃現著剛剛所思考的問題。
“張誌遠.....你到底......”韓延宇默念著。
與此同時,張誌遠已經站定在韓延宇的麵前,低頭看著他。
韓延宇抬頭,兩人一個坐著,一個站著,四目相對。
很快,院子裏傳來警車的聲音。
黑暗的夜色下,警車的燈光照耀著原本死氣沉沉的醫院。
幾名警察一邊相互說著什麽,快步衝進醫院內。
旁邊的醫生病人們相互交流著,他們都在猜測,一下子來了這麽多警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就在這裏。”
引路的,正是之前跟韓延宇交流的那個女醫生。
韓延宇從凳子上站起來,看著女醫生,苦笑著歎口氣。
“照常理,是要報警的,這個女醫生做得很好。”張誌遠看出韓延宇的神色有異,他開口解釋道。
韓延宇怎麽會不知道呢?其實他歎氣,並不是因為少女,而是因為這其中隱藏著的秘密。
一個因為張誌遠,所以他難以解開的秘密。
過來的警察,並不是韓延宇相熟的人。
他們按照女醫生的描述,照例到韓延宇身邊例行問話。
“你是在哪裏發現傷者的?還看到了什麽人?”
警察的語氣嚴厲。
韓延宇歎口氣,起身,拿出自己的檢察官證:“查案子的時候發現的。”
看到賓縣檢察院的證件,問話的警察明顯態度轉變了些:“原來是自己人,那當時的具體情況能不能說一說?方便我們調查凶手。”
“我到的時候,凶手已經不在了,現場隻有被害人一個人。”韓延宇說話的時候,眼睛下意識地看向張誌遠。
張誌遠並沒有回避視線,而是看著韓延宇的眼睛。
頓了頓,他抬腳走到警察的身邊,拿出自己的證件:“我是賓縣公安局的,張誌遠,當時現場,我是和韓檢一起去的,有什麽話,可以問我,我對咱們警察的辦案流程更熟悉。”
警察對張誌遠點點頭:“嗯,其實也沒什麽好問的,我們這會兒就是例行詢問,你們見諒。”
張誌遠笑著拍了拍警察的肩膀:“那是自然,我懂,辛苦你們了,大晚上還要出警。”
警察寒暄道:“您二位不也是一樣。”
韓延宇不喜歡這種沒營養的寒暄,他走到張誌遠的麵前,對他說道:
“試著聯係一下被害人的家屬,沒什麽事的話,我先回去了。”
警察還想攔住韓延宇,被張誌遠擋住。
“兄弟,有什麽事你問我是一樣的。”
張誌遠回頭看向韓延宇的時候,發現他沒有一絲停下腳步的動作。
張誌遠的心裏突然覺得有了一絲落差感,如果是平時的話,韓延宇應該不會這樣才對.....
很奇怪的感覺,讓張誌遠的心覺得很低落。
這一夜,韓延宇久不能寐,他的腦海中無數閃爍著女孩當時的情況。
地上沾染了髒汙的紙,滿地的垃圾,還有女孩一絲不掛的樣子。
他覺得心痛,蜷縮著身體。
當年的姐姐,是不是也曾經經曆過這樣的情況?
甚至,比這個更可怕?
韓延宇將自己的身體盡可能地靠在牆麵上,這樣他才覺得有了一絲安全感。
直到後半夜,他才迷迷糊糊地睡著。
夢裏,他又看到了年輕的姐姐韓晚晚。
她躺在會所包間裏掙紮著,周圍全都是一群戴著麵具的人,他們肮髒的手伸向韓晚晚的身體。
尖叫聲,痛苦的哀嚎聲,嘲笑聲。
韓延宇站在門口想要進去,卻發現麵前是一堵看不見的牆,透明的,堅固的。
最後,韓晚晚癱倒在地上,轉過頭,淚水從她的眼角滾落而下。
她放棄了,絕望了.....
她的眼睛看著韓延宇。
“姐!”
韓延宇猛地從**坐起身,窗外的陽光照射進來,已經到了早上。
他的額頭滿是汗水,身體的汗水也將身上的睡衣浸濕,連背後的牆麵上都是汗漬漬的。
他一隻手扶著頭,回想著剛剛的夢,很快,夢就消散開。
記憶裏的夢境越來越少,直到最後,他隻記得韓晚晚最後放棄的絕望眼神。
韓延宇喘著粗氣,起身,光腳走到冰箱前,從裏麵拿出一瓶冰水,直接灌進自己的口中。
冰涼的水讓他清醒過來,他紅著眼睛,有淚水沾染在他長長的睫毛上。
昨天晚上發生的事,就像是一場叫不醒的夢。
是真是假?好像很難分得清楚。
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韓延宇眯著眼睛,看向牆麵上的表,表盤顯示早晨七點半。
今天是周末,這麽早,應該沒有人找他才是。
正想著,敲門聲再次傳來。
“韓檢,你醒了嗎?”
是唐卡的聲音。
韓延宇隨手將礦泉水空瓶子扔在垃圾桶,上前開門,忘了身上濕淋淋的睡衣貼在身上,襯托著他堅實的肌肉。
唐卡站在門外,看到韓延宇的樣子,臉色微紅,匆忙低下頭。
“韓檢,你要不.....先去換件衣服?”
韓延宇笑笑,讓唐卡進來:“你先進來,等我一下,昨晚沒睡好,不好意思。”
“嗯。”唐卡進來,沒有再看韓延宇一眼。
她四下張望著,宿舍難得的幹淨。
地上也沒有亂七八糟的資料。
“要喝什麽自己拿,我去衝個澡。”
韓延宇完全沒有將唐卡當外人,在他心裏,唐卡就是一個小妹妹一樣的存在,是他恩人的女兒,也是他要尊重的人。
唐卡坐在沙發上,抿著嘴,抬眼,看到茶幾上放著一張白金會所的名片。
她漂亮的眉頭皺起,拿起名片:“韓檢,是去查案的吧......”
唐卡一邊念叨著,翻看名片上的字,名片上的一個名字,引起了唐卡的注意。
“王寧?她是白金會所的經理?怎麽會......”
幾分鍾後,韓延宇穿著新的睡衣,一邊擦著頭發,一邊從洗手間走出來。
剛一開門,便看到唐卡一臉嚴肅地站在門外,手裏拿著白金會所的名片。
這張名片,是昨天晚上,韓延宇抱著少女離開前,在桌子上撿到的。
為了回來後可以詳細查一下關於這家白金會所的資料。
“怎麽了?”韓延宇問的是唐卡手中的卡片。
唐卡將卡片舉起:“昨天晚上,你去了這裏?”
“有什麽問題嗎?”韓延宇警惕起來,擦頭發的手都忘記了動作。
唐卡指著卡片上的名字:“王寧,你知道她是誰嗎?你去了之後,都見過什麽人沒有?”
一連串的問題,反而讓韓延宇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唐卡垂一下眼簾,繼續說道:“這個人,是巴諾市有名的律師蘇源的太太!”
“所以呢?”韓延宇問道。
唐卡繼續說道:“如果昨晚你去這個地方,是為了查案子的話,我想,可能從這個人身上,可以找到新的線索。”
韓延宇明白唐卡的意思:“你懷疑這家會所可能跟律師圈有關係?”
唐卡點頭:“我不能確定這個名片上的王寧是不是跟蘇源有關係,但是......我總覺得.......”
“王寧這個名字普通,或許跟你以為的那個人並不是同一個人。”
“但是,我從來不相信巧合。”
唐卡語氣堅決,她繼續說道:“蘇源是我父親的學生,曾經是我父親最得意的門生,以前,他經常來我家看我父親,後來,直到現在,他都經常來我家,隻是我父親突然有一天就不那麽待見他了。”
韓延宇眯著眼睛,覺得有些線,好像開始連接起來,隻是,線索頭還是不太明朗。
“這個王寧呢?”
“我見過她,是一個漂亮的姐姐,戴著金絲邊眼鏡,看起來不苟言笑的樣子,很幹淨利落的一個人,以前,我還一直在想,這樣的姐姐,怎麽會看上蘇源那樣一個猥瑣的男人。”
韓延宇的心劇烈地顫抖了一下,他想起了一個女人。
那個在他和斌哥打架的時候,混在人群中的女人。
那個似乎明明就跟張誌遠認識,但是張誌遠沒有承認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