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與他無關

肥胖男人看著這個自稱方沐的律師,歪著頭,不解,眼神裏透露著疑惑。

從他的神色能看得出,他根本就不認識這個所謂的代理律師。

方沐笑看著肥胖男人:“王總放心,這件事跟你無關,你很快就能出去了。”

到現在為止,張誌遠和韓延宇才知道,對麵這個人姓王。

“可以了嗎?我們要開始問話了。”張誌遠坐在桌前,旁邊的記錄警察也打開了電腦,做好了準備工作。

律師方沐卻一點都不將張誌遠的話放在眼裏,他隻是自信地坐到這個王總的身邊,笑盈盈的:“王總,現在並不是正式的拘捕,任何您不想說的話都可以不說,您有權利保持緘默,能聽得懂嗎?”

王總根本就沒有聽懂方沐的意思,但還是慌亂地點了點頭。

律師方沐看向張誌遠:“警察同誌,麻煩您了,可以開始了。”

張誌遠第一次在審訊中感覺到被動,他知道,今天來了硬茬。

轉頭看向韓延宇的時候,發現韓延宇一直都望著對麵的律師方沐,他不知道,是因為韓延宇在懷疑這個方沐,還是因為上次的事,他還在記恨著方沐。

起碼可以證明的是,劉春和這個王總之間,應該是有些還沒有摸清楚的關係。

張誌遠整理思緒,將注意力放在肥胖的王總身上:“十樓死者的情況,你了解嗎?”

王總正要開口,卻被方沐阻攔,方沐搶白道:“我的當事人當時不在現場,對現場的情況並不了解。”

“我問的是他!”張誌遠壓低了聲音說道。

王總遲疑著,看一眼方沐,得到方沐的肯定後,才開口道:“我當時不在現場,所以我一點都不了解情況。”

“事後呢?你都沒有去嚐試了解情況嗎?”張誌遠追問道。

王總再轉頭看向方沐,方沐笑笑:“事後自然去了解過,隻是我的當事人無能為力,畢竟當時在現場的人並不是我的當事人,我聽說,應該是一名檢察官和一名警察吧?”

方沐說著話,故意含著笑意看了一眼韓延宇,而後保持著淡淡的笑意:“如果非要追究責任的話,我想可能是當時在十樓的那位檢察官更應該被問話吧?不知警察同誌意下如何?”

韓延宇猛地站起身,抬腳走出審訊室。

“韓檢!”張誌遠生生叫著。

韓延宇對張誌遠點點頭:“我出去跟死者家屬聊聊,不打擾你們了,有什麽情況你隨便問,回頭給我報告即可。”

韓延宇離開後,張誌遠看到方沐唇角上揚,帶著勝利的笑意。

韓延宇大口喘著氣,他覺得有些頭暈。

老人死在自己麵前的樣子再次出現在他的腦海中,他一個人站在狹長的走廊上,眼前一片漆黑。

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韓延宇努力扶著牆,想要起身,但是腳踝還沒有完全好的痛感瞬間直竄到頭頂。

“韓檢!”這是唐卡的聲音。

“我沒事。”韓延宇推開唐卡想要扶著自己的手,努力地抬頭,穿過眼前的狹長走廊。

這條路不長,他走過很多遍了,每走一步,韓延宇腦海中都會閃現出老人死前對自己所說的話,每一句,都是對韓延宇的期待和認可。

韓延宇的頭覺得懵懵的,直到穿越黑暗的走廊,門外的陽光瞬間照耀在他的臉上,恍若隔夢,他徹底清醒過來。

對麵,鄭毅正一臉嚴肅地望著韓延宇:“怎麽了?”

韓延宇的臉色逐漸開始好轉:“沒事,鄭老師,我沒事,可能是之前摔傷的後遺症,有點害怕黑暗的地方。”

鄭毅不置可否:“累了就休息,不要傷了身體,後麵還有很多路需要你走下去。”

韓延宇點頭,他知道鄭毅說的事指的是什麽。

唐卡陪著韓延宇坐在一旁,幫韓延宇拿過礦泉水,推到他麵前:“我去了醫院,醫生說你早上還好好的在病**躺著,一轉眼,就不見了。打你電話也不接。”

“直播你看了嗎?”韓延宇問唐卡。

唐卡點頭:“所以我猜想,你可能是去了花溪莊園,結果到那邊之後,業主們說負責人被抓走了,所以我就追過來了。”

韓延宇點點頭,喘息著,還沒有徹底緩過來。

正說著話,背後的門被打開,死者的三個家屬從裏麵走出來,一邊走還不忘問詢負責做記錄的女警。

老大郭翠蘭半弓著身子,腆著臉問女警:“您說賠償金是需要申請的,是怎麽個申請法,具體的方法能不能告訴我們一下?”

女警似乎對眼前的女人已經失去了耐心,她皺著眉:“喏,檢察官就坐在那裏,不出意外的話,他應該就是在等你們,具體情況,你們去問他。”

姐弟三人瞬間將視線落在韓延宇的方向。

“檢察官?”郭翠蘭直接扔下女警,抬腳就向韓延宇的方向衝過來:“檢察官同事,我們有些問題想問您,能不能一起聊聊呢?”

韓延宇起身,瞬間又跌坐了回去,被身邊的唐卡扶住。

郭翠蘭撇撇嘴:“我們挺著急的,檢察官同誌,您看咱們在哪裏聊比較好呢?”

韓延宇不回答郭翠蘭,轉眼看向唐卡:“開車來的嗎?”

得到唐卡的肯定回答後,韓延宇對唐卡說:“帶他們回檢察官,你們先去,我緩緩,很快,很快就回去。”

“等您吧,韓檢,把你一個人放在這裏我不放心。”唐卡是真的在擔心,她的手始終都沒有鬆開韓延宇。

韓延宇笑著推開唐卡:“去吧,咱們的車坐五個人也擁擠,你先帶他們回去,我還想等裏麵那個王總出來,問問情況。”

唐卡心念,好在張誌遠還在這裏,便點頭,帶著郭翠蘭幾個人離開。

郭翠蘭三姐弟高興地走出警察局的大門,根本就不像是他們口中所說的難過模樣。

這個世界,從什麽時候,已經變得沒有了感情。

韓延宇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他腳上的帆布鞋,還是上次落水之後,張誌遠送給他的,此刻,鞋麵已經有些髒,染了灰塵,他低下頭,用手想要將鞋麵上的灰塵撲掉,但是無濟於事。

耳邊傳來一陣腳步聲和律師方沐假禮貌的聲音。

“那就麻煩張警官了,下次我們一定注意,不給您添麻煩。”

韓延宇抬頭,便看到張誌遠一臉怒氣地皺著眉頭,也不跟方沐說話。

方沐並不生氣,而是走在王總的前麵,能很明顯地看出,對於這個王總,他也是有些不想靠近的。

幫他脫罪,不過是他現在應該做的事罷了。

方沐領著王總出門,自始至終,王總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方沐轉臉看到韓延宇坐在旁邊的座位上,微微一驚,便很快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對韓延宇輕輕點頭示意後,便大踏步地離開了警察局。

張誌遠站定在韓延宇的身邊,雙手叉腰,臉色不好看。

“線索又斷了。”張誌遠說道。

韓延宇起身,站在張誌遠麵前,笑著看向門口正在被方沐推著上車的王總:“那倒未必。”

“怎麽說?”張誌遠轉頭。

院子裏,方沐已經坐上了一輛寶藍色的轎車,他按下車窗,冰冷的眼神盯著站在門口的韓延宇,唇角冷笑,隨後將車窗關閉,隨後,車子駛出了警察局的大門。

“我覺得今天這個方沐的出現,是有人故意為之。”韓延宇說道,“上次,在劉春的案子上,這個人明明已經出現在我眼前了,這一次,他竟然又成了王強代理人的代理律師,你猜,這其中有什麽道理?”

張誌遠瞪著眼睛:“故意的!這麽明顯的事,有人故意要讓你看出劉春和王強之間有些牽連,隻是目前,這種牽連似乎隻存在於這個叫方沐的律師。”

“所以今天這個律師到這裏來,可能最開始也沒有想到我會出現,隻是想要給你看的,背後的人知道,你一旦發現了這件事,一定會第一時間告訴我。”

張誌遠期限點點頭,但是很快又搖搖頭:“不對,賓縣就這麽大,厲害的律師並不多,或許隻是巧合呢?”

“過分的巧合,一定是有人故意為之,況且,我們原本就在找王強和劉春之間的聯係,那個劉春強奸案的受害人馮耀,記得嗎?是他第一個出現,告訴我們劉春和王強之間的關係。”

韓延宇說著,突然覺得好像有些不太對勁。

“怎麽了?你有想到什麽奇怪的地方嗎?”張誌遠問道。

韓延宇默默地搖搖頭:“希望是我猜錯了。”

他轉回頭,拿起放在凳子上的自己的斜挎包:“我先回檢察院了。”

“送你。等我一下,我去拿鑰匙。”張誌遠轉回頭去,剛走出幾步,見韓延宇已經獨自走出去。

他停下腳步。

他知道,這種時候,韓延宇隻是想要獨立思考一陣子。

其實張誌遠也是一樣的,有時候會需要一些獨立思考的空間,他沒有執意要追上韓延宇。

賓縣本就不大,警察局和檢察院之間的距離,走路不過二十分鍾,正好夠他韓延宇用來思考他想要思考的事。

張誌遠抿著嘴,回頭,便看到站在背後看著他。

“師父。”張誌遠抬腳走到鄭毅麵前。

鄭毅望著遠去的韓延宇,輕輕歎口氣:“要開始了。”

張誌遠問道:“師父,什麽要開始了?”

鄭毅默默搖搖頭:“誌遠......你真的要和韓延宇一起走下去嗎?”

“嗯?”

“一起繼續調查這些案子背後的人,你真的想好了嗎?”鄭毅的雙眼有些渾濁,看著張誌遠的時候,露出心疼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