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魔鬼同行

…本台臨時新聞,殺人狂曹尚智今天上午在押解途中殺死六名警察逃脫,曹尚智已於日前被高等法院終審判處死刑,此次押解後第三天將執行。此人極端危險,可能攜帶槍支和致命武器,請廣大市民注意防範,如有發現可疑人士及時報告,警方專案組電話…

琪雅半睡半醒著還沒睜開眼,隱約聽到了廣播裏不甚清晰的聲音,除此之外還能感覺到身體在微微顛簸。模糊的視線中唯一能看到的是一張側臉,黑色的頭發,高高的鼻梁,緊緊抿住的嘴唇,哦,是位帥哥,神情專注地在駕駛著汽車。

他是誰?琪雅很確定自己根本就沒見過他,就算是在學校裏,她也很少跟男生說話。

緩過神來才發現後脖子痛得厲害,她想伸手去摸摸,手卻不聽使喚,抬也抬不起來。這是怎麽了?一個激靈,猛地睜大眼,周圍的一切讓她感覺不安。

學校不見了,大雨也消失了,她坐在一輛陌生汽車的後座上,胸前係著安全帶,除她之外,車上隻有那名司機,後視鏡裏可以看到司機的臉,白皙的皮膚細長的眼,麵善,大概二十多歲的年紀,穿著最普通的白色T恤。頭很痛,怎麽都想不起他是誰。更重要的是,她連腿也抬不起來,身體就像不是自己的,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腦子裏轉得飛快,可就是什麽也做不了。她想大聲叫出來,可用盡全身力氣,最後也隻呼出兩口粗氣。

“你醒了。”司機的眼睛在後視鏡裏看著她,他的聲音略微懶散,卻讓琪雅打了個寒戰。

“現在肌鬆劑的藥力還沒過,再過一陣子就好了。”司機看了看路,又回頭看了她一眼,那平淡的語氣就像在談論天氣。

琪雅心裏一驚,肌鬆劑,那不是做內科手術時用的東西嗎?姐姐是心理醫生,家裏存著不少她大學時的課本,琪雅在藥理學書上看到過,那東西注射後人體的肌肉就自動鬆弛,完全喪失支配能力,通常在全麻手術的氣管插管防止嘔吐和心髒手術中防止膈肌運動才使用的。自己又沒病,幹嘛要用肌鬆劑?還有,這個男人要把自己帶去哪裏?姐姐等不到她的電話該著急了,還有鄒姨媽也還在家裏等著自己。

車窗外的天空已經黑透了,車前燈隻能照亮很小的一段路,更遠的前方全是空洞的黑色,看不出時間,在藥物的作用下也感覺不到饑餓,車速很快,這讓琪雅很擔心。廣播裏一位鼻音很重的男主持人喋喋不休地說著逃逸殺人犯的相關新聞,他說到了非常重要的部分,由於拒絕跟警方合作,殺人犯的手腕上有嚴重的皮肉傷,全是手銬磨出來的,另外他的後頸上,還有一顆黃豆大的黑痣。

琪雅的心猛縮了一下,她注意到看到司機的一雙手腕上都用白色的毛巾纏著,他的頭發不長,很容易就能看到後頸上有顆醒目的黑痣。不會這麽巧吧,他就是在逃的殺人犯?極端危險分子?

後視鏡裏那位司機正死死地盯著她,他的眼似乎能洞視人心,他不關收音機,而是在審視著琪雅的反應。

琪雅確認了自己的判斷,自己麵對的就是廣播中的殺手,她很想尖叫很想掙紮很想不顧一切地跳車逃跑,但最終卻因為肌鬆劑的藥物作用而什麽都不能做。也好,至少不會引起那個極端危險分子的警惕。隨著時間的推移,藥力漸漸散去,她的手指能微微動彈了,這可是個好兆頭,不過她還不敢輕舉妄動。

車默默地朝前行進,沿路的路牌可以看出這是一條省道。看得出司機也不熟路,不時減速看路邊的指示牌,發現前方一千米處有收費站後他立刻拐出了那條路,開上了縣級公路。他一定是害怕檢查,琪雅心裏默默地想著,也不知道目的地是哪裏,隻希望他別對自己做出什麽過分的事情。

還好,即便發現她醒了過來,司機也沒什麽動作,大概一個小時後,他把車開進一家很偏僻的小加油站裏,琪雅知道機會來了,她已經暗自動了動手腳,確定恢複了行動能力,隻要趁著司機下車加油的當兒趕緊解開安全帶就可以跑出去。自由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可惜,司機停下車後並沒趕著去加油,而是用一副手銬銬住了琪雅的手,順便還把一件外套搭在她身上,擋住手銬。

你!琪雅急了,忍不住叫出了聲。

可司機卻用手捂住了她的嘴,麵無表情地做了個禁聲的手勢,並亮出一把雪亮的匕首,“別逼我傷害你,你是逃不掉的。”

他的聲音很溫柔,聽上去根本就不像在威脅,而是告誡小朋友不要不洗手就吃東西的那種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