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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明天咱們要比他們更早動身去黑水城。梅子,沒想到你這麽機靈,居然會有這麽好的竊聽器,這麽一來咱們可要占據先機了。”羅華龍坐在他的路虎攬勝上,滿意地拍了拍副駕駛上賈梅的肩膀。

不過幾天的工夫,羅華龍居然稱呼賈梅梅子了,顯得格外親切。事實上通過這幾天的相處,他倒是跟這個姑娘很投緣,她聰明,急性子,還有點任性,全都像他,更重要的一點,她也和羅華龍一樣愛錢,正好羅家隻有兒子沒有女兒,兒子還是個敗家子,隻會花不會賺。羅華龍甚至動了心思,等這件事搞定,收下梅子做幹女兒,準能成為他的左臂右膀。

“是我早就防著他呢,看出他跟曾麗之間不對勁,我就送了他那個改裝過的手機,隻要他帶著手機,我就能隨時聽到他說話的聲音,二十四小時監聽。”賈梅有些小得意,不過她馬上想起了那位大爺說過的紅玉髓,“對了,那位大爺歌裏唱了紅玉髓,誰知道那是個怎樣的玩意兒。”

“我剛才也注意到了,紅玉髓就是瑪瑙,是佛教七寶之一,驅邪避穢安心定神。極品瑪瑙是帶水的,又叫水膽瑪瑙,要是水膽又是紅色就是上上極品,俗話說瑪瑙帶紅一輩子不窮,帶在身邊相當旺財。”羅華龍到底是老藏家,說起寶貝經一套一套的。

“這些我都知道,可是瑪瑙並不貴重,跟貓眼翡翠紅藍寶石,什麽的之類的沒法比。”賈梅也是懂行的。

“此言差矣,中國佛教印度佛教和藏傳佛教,都認為瑪瑙有神奇的力量。瑪瑙在宗教上的地位相當高,阿拉伯伊斯蘭教創始人穆罕默德的玉璽,就是一塊鑲嵌在銀指環上,雕製而成的紅瑪瑙。這內蒙可是瑪瑙的產地,黑水城的居民大多是有宗教信仰的,黑將軍如果確有其人,又正好手邊需要一樣東西做寶庫鑰匙的話,用瑪瑙很合理,也很合適。”羅華龍越分析越覺得這事靠譜,雖然連寶藏的影子在哪兒都不知道,不過最初的懷疑已經消除了。

“您真是見多識廣,跟您在一起我可長見識了。”賈梅認真聽完,對羅華龍相當欽佩。

“嗬嗬,這不算什麽,以後我帶著你,你還會長更多見識。”被年輕漂亮又聰明的姑娘由衷地稱讚,羅華龍很開心。

羅華龍帶來了三輛車,除了路虎,另外兩輛是大眾途銳。車如其人,他的車都是內斂不張揚,跟魯道魁完全不同路線。這一晚,這三輛車在屯子外兩公裏的地方停下,隻睡了三四個鍾頭,天亮前兩小時,羅華龍就讓催促大家動身前往黑水城。

魯道魁路上累了,第二天早上八點半才起床,等到大家飽餐一頓再上路,已經將近上午十點。不過大龍說沒關係,天氣冷,又沒多少風景看,黑水城應該沒什麽遊客,早點晚點沒關係。

經過兩天的適應,魯道魁他們已經對戈壁灘的路適應了許多,憑GPS衛星導航,他們把油門踩到底,幾輛越野車你追我趕地就像脫韁的野馬,縱情馳騁。幹燥的風把殘雪吹得隻剩下東一塊西一塊的了,駕駛的樂趣加上對寶藏的期待,讓魯道魁很開心,樂嗬嗬地拍著大龍肩膀,大喊痛快。

和顧著飆車自爽的魯道魁他們不同,一路上接連不斷的胡楊樹吸引了大龍的視線,從需二人合抱的老樹,到手臂粗細的幼枝,那遒勁殘缺的樹幹,全都是他們為了生存掙紮過的痕跡。這生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朽一千年的獨特樹種是大漠的英雄,擁有一億三千萬年的悠久曆史,卻在日益殘酷的環境下岌岌可危。

到達黑水城時,已近中午,不過大家沒人提午飯吃什麽的話題,魯道魁和他的弟兄們都被茫茫戈壁上忽然冒出來的這麽一座城池給驚呆了。幾柱白色的佛塔佇立在被風沙摧毀的城牆殘端,那是人為修補過的,於風沙中看起來搖搖欲墜,在湛藍的天空映襯下,有種不協調的存在感。

整個黑水城跟四個足球場差不多大小,城池西北角有個大大的坑,那是當年科茲洛夫挖掘過的地方,就像一個巨大的瘡疤盤桓在這片殘缺不堪的沙城之中。魯道魁他們是有備而來的,帶來了六把高頻率金屬探測器。可圍著整個黑水城裏裏外外地掃過一邊,隻撿到兩個被埋在沙子裏的易拉罐和三塊五毛錢硬幣。

“奶奶的腿兒,老毛子忒黑了,下手咋嫩狠呢,都挖成這樣了,下邊還能有啥。”魯道魁站在城中心,叉著腰虎著臉,吼了一嗓子。

這一嗓子驚飛附近的一隻鷹,巨大的翅膀在天空劃出一道冷峻的飛行線,神態自若地俯瞰著地麵上這幾個生人。

“這的確是老毛子動的手,他先後三次來到黑水城,包括西城牆那邊的佛塔,都是他剖開的,他帶走數千種刻本抄本,兩萬多卷古代藏書,三百多幅繪畫精品,除此之外還有不少文物,這些東西足夠裝備一個中型博物館了。但是您想過沒有,時隔十年,他又回來了,為什麽拿走了這麽多東西他還不滿足?”

“寶藏,一定是寶藏!”魯道魁抽著煙,用腳劃拉著地上的沙子,浮沙的下麵露出一塊不知什麽朝代的陶器碎片。

“別急,現在咱們來了,隻要寶藏還沒被人挖走,就有機會。”大龍掏出那張羊皮地圖,鋪在地上,認真地看了看,又叫過曾麗研究了一會兒,最後他們說,去附近的老高蘇木看看。”

老高蘇木,也就是過去的綠廟,這一帶墳墓很多,不過早就被人挖了個遍,收獲並不大,大家又是一番精心搜索,最後也隻發現了兩個說不出什麽時期的小碗。大龍說,看器形像是冥器,應該是古時候的真東西,不過不太吉利。魯道魁才不管吉不吉利,隻要是值錢的東西他都要。

整個下午隻收獲了兩個小碗,曾麗說不如下一站去溫圖高勒蘇木那邊看看,雖然車上帶著帳篷和幹糧,但如果能夠趕到蘇木政府那邊過夜,會安全許多,戈壁灘上可是有狼。幾輛車再次馳騁在大漠上,路上顛簸,把大龍的女人蘭姐一個勁地埋怨,惹得大家好生心煩。魯道魁回頭就是脆生生的一巴掌,蘭姐不再說話了,捂著腮幫子委屈得直哭。本來這趟是不打算帶她來的,是因為大龍帶著曾麗,這一路有個女人照應會方便許多。

從黃昏開到天黑,大家一路不停,在車上吃了些東西,終於趕到了蘇木政府。幾百裏路開過來都沒見到人影,到了這裏,終於見到了幾棟土坯房。

政府所在地叫做伊和紮格敖包[1],大夥兒下了車,發現除了土坯房外還有個小禮堂,可這些房子空無一人,門窗都是破破爛爛,比黑水城遺跡好點的地方就是多了個屋頂。牆壁上還能看到文革時期留下的標語,不知出於何人之手,不過看得出這些房子不過都是近幾十年來修建的,是風沙讓這裏麵目全非。

雖然屋子破,也好過沒有,這戈壁灘上半夜裏還有嗖嗖的大風一個勁地刮。魯道魁讓幾個手下人在小禮堂裏麵搭帳篷,晚上就睡在這兒了。為了安全,臨睡前還得出去巡視一番,魯道魁帶著大龍曾麗,還有兩個弟兄開車在附近兜了一圈。沒想到附近有個很大的草甸子,草地上鋪著厚厚的一層動物骨骼,在明亮的月光下白花花的,把曾麗嚇得隻叫,就連魯道魁也心裏發毛:“這什麽鬼地方。”

“別怕,這裏曾是東蒙的王爺德穆楚克棟魯普的軍隊駐紮過的地方,那家夥是個親日派,一直想自己搞個蒙古國,當年他的軍隊也有幾千人馬,住在這裏的時候每天都要吃掉成百上千隻牛羊和駱駝。這些骨頭就是那夥人留下的。”

“小子,你一漢人咋知道這麽多。”魯道魁摸摸胸口,還有點驚魂不定。

“我上次來認識了一個朋友,是本地蘇木老知青的兒子,那家夥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沒見過世麵,給他點甜頭什麽都說。對了,他說這附近有個畜牧點,叫瓦日圖,是冬天遊牧的營地,那兒有一口深水井,明天我們去找找那小子,讓他帶我們去井那邊看看,說不定有線索。”大龍扶了扶眼鏡,誠懇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