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

坐回車裏,大家聽完了陸鍾對大堂經理說的話,再度笑得人仰馬翻。

“沒準那兩位真的能成,還得感謝你。”司徒穎必須很努力才能忍住笑。

“我倒更想知道,一會兒那個叫李濤的知道了你耍的花招後,會不會把桌子給掀了。”單子凱趴在車窗上,看著店裏還懵然無知的李濤。

“誰讓他今天出門沒看黃曆,居然遇上了我們的六哥。”梁融小小地拍了個馬屁。

“那小子太大意,隨隨便便把名字告訴別人,經過這次之後,再遇上同樣的事,他肯定不會再上當了。”老韓也被陸鍾的點子給逗笑了,掏出心愛的雪茄來點上,“沒喝過癮,咱找個地方接著喝,今晚不醉不歸。”

不醉不歸是不可能的,車裏的五個人都是海量,很難喝醉,老韓隻想找個地方坐坐,不想太早去酒店。人老了,愈發愛熱鬧,生怕被朝氣蓬勃的時代給拋棄。

“好好好,咱們一會兒去喝酒,不過幹爹,你得給我們點時間去買生日禮物。”司徒穎一邊說一邊擺弄著車載GPS,尋找附近的百貨公司。

“不用搞那些名堂了。”老韓搖搖頭,蛋糕雖小但也油膩,不適合那副老腸胃,他更想盡快弄點喝的潤潤腸胃。

“那怎麽行,好不容易有機會孝敬您,我們一定會好好表現。”單子凱把車開往了高級購物區的方向。

老韓拗不過大家,車也不是他在開,隻能點頭。

一個小時後,大家並沒有去酒吧,而是坐在了大唐不夜城的一家茶館裏。穿著古裝的侍女在表演茶藝,古香古色的盛唐風景,坐在木質太師椅上,喝著香濃的普洱,霓虹燈閃爍迷離,人是清醒的,卻有了幾分醉意。

徒弟們心疼老韓的身體,不願讓他再多喝酒,把壽星公連拉帶拽地弄來喝茶了。清茶也同樣解油膩,又是熱的,寒意漸深的夜裏,老韓的腸胃妥帖多了。徒弟們按照老規矩,給師父敬茶奉禮:單子凱送一對黑曜石袖扣,品味獨具;梁融送一條愛馬仕皮帶,經典百搭款;司徒穎送一條限量款真絲領帶,相當貼心;陸鍾的禮最重,一塊外表樸素低調,其實機芯鑲鑽的白金表。

“幾十萬的東西,我不能收。”老韓很樂意地收下了其他人的禮物,唯獨這塊表,他搖了頭。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算起來咱們也是不知多少輩子的父子關係了,不過是一塊表,不算什麽。”陸鍾屈膝半跪在老韓麵前,很有點師父不收他就不起來的架勢。

“我隻是把你領進門而已,沒教過你太多,你有今天的成績,全憑你自己。”老韓對陸鍾的好是有目共睹的,他的確是老韓遇到過最好的苗子。

“您帶我入行,沒有您就沒有我,孝敬您是應該的,就算是全副身價都給您,我也願意。”

老韓還是搖頭。

“幹爹,幹嘛不收,留著將來做傳家寶也好啊。您總說我嫁不出去,萬一將來真有人要我了,您也得幫幹閨女置辦點嫁妝不是。我幫您做主,收了。”司徒穎一把拿過那塊表,套在老韓的手腕上。

“那我就替你先收著,萬一將來你結婚了,陸鍾不送禮,我就替他送了。”老韓看看司徒穎那滿心歡喜的小模樣,當然明白幹女兒的心思,卻不想成全。

“幹爹,您這是說什麽呢。”司徒穎嬌嗔一句。她並不了解老韓對陸鍾的重望,隻當他老人家講的老規矩,隊伍裏的人不能談戀愛,“剛才陸鍾露了一手,這回換我來吧。”

司徒穎想起剛才陸鍾的表現未免技癢,壓低聲音對大家說,這些大牌紙袋都先別扔,放在桌上,一會兒喝完茶,大家各自陸續先走,最後剩她來搞定。

半晌,茶點吃得差不多了,茶也喝過了三輪,老韓和陸鍾先行離去,然後單子凱和梁融一前一後地也走了。服務員不得不關注這個包廂,今晚他們喝的是店裏最貴的普洱,各色茶點也上足了。偌大的看台包廂裏,隻剩下司徒穎點燃一支煙,不時看看手機,似乎在等什麽人。

不大會兒功夫,她的電話終於等到,隔著玻璃窗聽不見她說些什麽,但她站起身來,用手捂住話筒,“喂,喂!信號不好,你等等,我去門口跟你說。”

聲音很大,司徒穎走出包廂,不耐煩地對侯在門口的服務員說:“幫我看著東西,我去接個朋友。”

她並不是這裏的熟客,可看她的樣子服務員有些猶豫,攔住她合適嗎?就在服務員猶豫的當兒,司徒穎已經自顧自地走下了樓。電話是掛斷了,她站在門口,顧盼生輝地朝著街兩邊望了一望。說來也巧,茶館的老板剛從外麵回來,迎賓小姐趕緊迎上去道了聲老板好。就是這一聲,令司徒穎看了一眼那個男人,不過是無意的一瞥,她已經從對方眼神中微妙的變化看出了他對自己的認可。正好,戲可以接著演下去。

司徒穎的辦法最簡單也最有效,直到她走出這條街,上了車,那位老板還站在門口巴巴地等著她回去。她不過是跟老板說朋友找不到地方,她得去接一下,自己的東西還在樓上,很快就回來而已。一個溫柔似水的眼風拋過去,老板已心旌**漾,討好還來不及,怎舍得拒絕這極品美女。

司徒穎坐上車,單子凱和梁融伸出了手跟她擊掌相慶,雖說是小花招,但司徒大小姐喜歡的就是智力遊戲,在她的世界裏隻有兩種人,一種是她騙得到的,一種是她騙不到的。不論騙局大小,跟錢的數目並沒關係,隻要成功,她就開心。

老韓拍拍陸鍾的肩膀,表示可以開車了,看著街上川流不息的人們,眼底有幾分說不出的落寞:“天色已晚,今天就不用再比試了,這些都是雕蟲小技,不值一提。你們四個,就算身上沒有一分錢,也不會淪落到沒飯吃的地步。剛才喝茶時我想到一件事,其實還有個最基本的本事沒教過你們。按照江相派的老規矩,原本這是入行就要過的第一關,必上的一課。也不知怎麽回事,我居然漏下了,這樣吧,明天重新比過,就比這入行第一關。”

“您說了半天,我都沒聽明白這第一關是什麽,也從沒聽您提過。”單子凱不解。

“這第一關就是比乞討。叫花子,誰都見過,但你們誰都沒玩過。當老千是個招人怨恨的行當,沒有不得罪人的時候,萬一有一天,遭難了,背時了,身無分文又萬不得已的時候,要想活下去,就必須用這一招。明天早上,你們一分錢也不許帶,也不能帶手機,記住,隻許做與乞討有關的事,這是唯一的規則。到了晚上,誰收入最多誰就贏,老規矩,贏的人可以擔當四次正將。”老韓收起笑容,正色道。

“好!這麽刺激的還沒玩過呢。”司徒穎小時候幻想過很多次離家出走,萬一沒飯吃了就去當小叫花子,現在終於可以實現童年的理想了。

“我也需要一天時間去找找那個叫老禾的相士,今晚也吃飽喝足了,都早點休息,明天亮出點真本事給我看看。”老韓布置完功課,車廂內原本的輕鬆立刻變得沉重了些,大家都在想,明天要當個怎樣的乞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