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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州市區到處擠滿了趁著黃金周最後一天逛街購物的人們,城內大大小小的酒店也生意興隆。傍晚六點,正是吃飯的時間,香格裏拉的停車場裏車滿為患,新來的車隻能停到酒店門前的大街上。一輛很不起眼的國產標致,車窗上貼著深色的鍍膜,沒人注意到車內有兩個男人正在擺弄一個類似衛星電視接收器的小型儀器。

觀鳥儀,又名遠距離聲音捕捉放大器,半隻籃球大小,隻要把這個高科技玩意對準方向,調整頻率,使用專業耳機就能聽到距離一百米到兩百米範圍內的聲音,其功能相當於迷你雷達。

這東西是梁融找來的,也由他操作,隻要把數據線連接在電腦上,就可以儲存需要的音頻。梁融人稱多麵手當然有他的一套,他是美工出身,幹過的工種多到不可思議:插畫師、電視台舞美師、專業發型師、劇組化妝師、遊戲設計師、廣告設計師、網站工程師……他的理想是賺夠錢後去巴黎開家頂級服裝店,打造一個可以被全世界都認可的高級服裝品牌,平時最大的消遣就是掛在網上,還擔當著國內一個相當有影響的時尚論壇版主。他不太拋頭露麵,偶爾客串小角色但演技很不錯,那一臉的忠厚欺騙程度相當高,最多接觸的還是幕後各類技術性工作。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除了觀鳥儀外,梁融還為陸鍾準備了一台很專業的單反相機,即便從車裏,也能拍攝到酒店裏的動靜。

今天他們的對象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此人的大名早就從駝爺的嘴裏聽過了:鄒天明。

鄒天明是聲名在外的大牌律師,當初用五百萬從駝爺手裏買下那張彩票的人就是他,如今以死相逼要駝爺退錢的人也是他。此時此刻,大律師正在酒店大堂的咖啡座裏和一位油頭粉麵的非主流男士在密談著什麽。

之所以說非主流,是因為此人的打扮根本不像會跟律師打交道的人,脖子上掛著狗鏈一般粗的金鏈子,手指上的翡翠戒指也大得不像話,短袖的花襯衣下更是露出胳臂上顏色誇張的刺青,凶相畢露,光是看一眼都能把小孩嚇哭。這種人在港片裏出現的最多,不是臥底警察就是混黑社會的。鄒天明之流當然不會跟臥底警察打交道,此人很可能就是跟他勾結的黑道人士。

鄒天明認為自己的做法很安全,他已經壓低了聲音,並注意到身邊沒有其他熟人。但他怎麽也想不到,自己的對話竟然會被遠在幾十米外的兩個陌生人聽得清清楚楚,並且錄了音。

“要不我明天再去催催那個老鬼,聽說他以前也是道上混的,我怕……”

“怕什麽,這點小錢還不值得我浪費時間。不是讓你跟那老不死的說了嘛,一個月的期限。這個月我得盯緊老爺子,招標必須拿到。”

“是那條路的招標嗎?不是說年底才動工嘛,怎麽這麽快?”

“我哪知道,興許老爺子想撈最後一票就上岸了。”

“所以咱們也要好好賺這最後一票。”

“放屁!他拍拍屁股出國了,我可還沒賺夠。”

……

聽到這裏,陸鍾和梁融對望了一眼,這番對話已透露了不少秘密:鄒天明眼下有樁大生意要做,暫時顧不上駝爺,這一個月的期限內,看來是比較安全的。

“你說多大的生意,才能讓幾百萬也變成小錢。”陸鍾已經嗅到了錢的氣味,而且是濃鬱的氣味。

“不知道老不死老爺子還有老鬼,有什麽區別。”梁融冷笑道。

不用說,老鬼和老不死肯定都是指的駝爺,老爺子可是帶著尊敬的意味,多半就是當初讓鄒天明費盡心機花五百萬買下彩票上貢的那位大人。

這些對話被梁融全都錄在了電腦裏,陸鍾也拍下不少照片。半小時後,鄒天明跟那個黑社會在酒店前分了手,他們才發動汽車,遠遠地跟在鄒天明的黑色淩誌後麵。

與此同時,老韓坐在香格裏拉頂層的豪華套房裏,考慮著晚上該先去哪家酒店,司徒穎和單子凱則在梳洗打扮,商量著晚上去哪家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