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節 擎天劍客

樊風當然不能看著自己的手下白白死去,他咬牙提鞭,“閣下是什麽人?難道是要為這幾個小子出頭?”

白衣人看都不看他一眼,“滾,馬上。”

樊風的臉掛不住了,江湖人的麵子是很重要的,有的時候,甚至比命還重要。

“閣下未免太猖狂了一些。”樊風冷笑,“即便你武功高強,也未必敵得過我們這麽多人聯手吧。”

西門兄弟中的一個搖搖頭,“我們不會和你聯手的。”另一個緊接著說:“恐怕沒人會和你聯手對付他。”兩個雙胞兄弟說完這些話,竟然轉身就走,絲毫不在意樊風此時的表情。

樊風把頭轉向鐵劍門的五個長老,結果發現者幾個老頭比西門兄弟走的還要快,就像是害怕酒宴結束後,最後的人要結賬一樣。

樊風本來就不聰明的腦袋轉不動了,他隻能將期盼的目光投向劉振山師徒,他們似乎還沒有扔下他就走的意圖。

劉振山對著他搖搖頭,“你莫要看我,我隻是想行個禮再走罷了。”說著,他真的長揖到地,然後率幾個徒弟揚長而去。

樊風發懵了。

白衣人心安理得的受劉振山一禮,看都沒看他一眼,還是背著手站在那,仿佛天地間沒有什麽值得他一顧。

付慶跳下馬來,同樣走到白衣人麵前,深深行了個禮。樊風徹底糊塗了。

花公子憐憫的看著樊風,“虧你還自稱老江湖,難道連白衣銀劍都不認得了麽。”

樊風猛然醒悟,冷汗已經順著他的額角流了下來。

白衣銀劍,司馬西樓。

富貴侯侯斷二十幾年前挑戰江湖各路高手,唯一一個在和他決鬥之後還能站著的,就是擎天劍客,司馬西樓。

雖然敗在富貴侯手下,但擎天劍客的名號卻更加響亮,江湖上諸多青年劍客都以司馬西樓為榜樣,幾乎沒有人不對他滿懷崇敬之情,也許除了一個人,---他的弟弟“桃花扇”司馬青衫。

司馬青衫覺得自己的哥哥除了練劍一無所長,“名氣大怎麽樣,還不是一樣要靠我賺錢養活。”司馬青衫經常這樣感歎,但事實上,對於司馬西樓的要求,他從不會拒絕,也許在內心裏,他也為能有這樣的大哥而驕傲。

付慶恭恭敬敬的行了禮,對於任何劍客來是說,司馬西樓都是值得尊敬的,斷劍客也不例外。

司馬西樓的眼睛依然沒看向任何人,眼光中的蕭索無人能讀懂。

樊風知道自己現在該做什麽了,他一句話也沒說,帶著剩下的三個金剛灰溜溜的走掉,連同伴的屍體都沒有帶走。

“看,這種人也配稱什麽老江湖,一點義氣都沒有。”唐獨秀嘖嘖有聲。

花公子寬慰他,“放心,如果死的是你,我一定會把你的屍體帶走,哪怕你被砍成肉醬,我也會用袋子全都裝好,絕不落下一塊肥肉。”花公子真誠的說。

胖子哼哼幾聲,算是表達抗議。

“你就是唐獨秀?”司馬西樓的眼睛終於落在人身上,唐獨秀的身上。

麵對擎天劍客的提問,胖子依然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還不就是我嘍,哎呀,司馬前輩不知道我有多慘,總有一些閑著沒事幹的笨蛋對我的腦袋抱有興趣,鬼魂一樣的纏著我,讓我片刻不得安寧。幸好今天有司馬前輩出馬,不然,我的小命恐怕就保不住了,那樣豈不是可惜了這一身肥肉?”胖子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肥肉亂顫。

司馬西樓仔細的端詳著他,好像想知道這個胖子有什麽和常人不一樣的地方。

花公子站了出來,“近日幸得司馬前輩相救,大恩大德,銘感五內,他日定當厚報。”

花公子的話說的很得體,但是這時候南宮秀跳了出來,花公子隻覺得心中一緊:這丫頭恐怕要壞事。

“你就是司馬西樓?”南宮秀的臉幾乎要碰到司馬西樓的下巴。

司馬西樓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情形,大家對他不是崇拜得不行就是敬而遠之,今天居然有一個小丫頭貼著他的臉說話。

他如止水般的心居然也覺得很有意思,於是他點了點頭。

南宮秀忽然高興起來,“果然是你!爺爺經常提起你,還笑話你,說你的劍法不錯,酒量卻差得可以。”

眾人都沒有反應,隻有鐵蛋嗬嗬的傻笑兩聲。

司馬西樓覺得自己的臉有點發熱,“你爺爺是誰?”

“我叫南宮秀,你說我的爺爺是誰?”說著,南宮秀居然抓住司馬西樓的袖子搖來晃去的撒起嬌來。

花公子的心都快掉出來了,江湖上傳聞擎天劍客為練劍絕情絕義,心如鐵石,這小丫頭居然敢這麽做,花公子忽然生出了絕望的情緒。

但是讓他想不到的是,眼高於頂、冷若冰霜的擎天劍客居然會笑!

司馬西樓笑著任南宮秀撒嬌,眼光中盡是慈愛。他莫非是假冒的擎天劍客?花公子胡思亂想起來。

“想不到一眨眼已經二十年了。南宮大哥的孫女都這麽大了。”司馬西樓連聲音都溫柔起來,“這些年我癡心於劍,幾乎忘卻了故人,實在不該。”

南宮秀開心的笑著,“爺爺還留了陳年的半生醉等你去喝,誰知一等就是二十年,結果被翁老那個老不羞偷去了大半。”南宮秀撅起了嘴。

司馬西樓失笑,“莫非你爺爺又想灌醉我一次?不過翁韌這家夥也真是沒長進,這麽多年了,還是嗜酒如命。”

唐獨秀等鬆了一口氣:既然有這種交情,應該不必擔心擎天劍客會拔劍相向了。

司馬西樓摸了摸南宮秀的頭,一臉的慈祥,“不過,我今天來還是要辦一件事的。”

南宮秀茫然的看著他,不知所以。

“你們是一起上,還是有一個人站出來受死。”司馬西樓的聲音冷了起來。

南宮秀急了,“你怎麽說翻臉就翻臉,好歹我也是故人之後,你就不念一點舊情麽。”

麵對她的時候,司馬西樓又換上了一張慈愛的臉,“很多事,你這小孩子是不懂的。”

南宮秀急了,“我有什麽不懂!爺爺說過了,你總想著武學最高境界就是無欲無求、無情無義,這就是你輸給侯斷的原因。爺爺說,就算是劍神,如果真的心如鐵石,也沒辦法一窺最高境界!”

司馬西樓一愣。“你爺爺當真如此說?”

“那還有假!”南宮秀氣鼓鼓的,“所以爺爺從來不要求南宮家的子弟忘恩斷情,他說那絕不是武道之路。”

司馬西樓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