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節 神醫

唐獨秀和花公子愉快的笑著。

從輕笑變成瘋狂的大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笑得牽動全身的傷口一起疼痛起來,笑得刀子疤痕遍布的臉上居然也有笑意。

溫柔她們卻笑不出來,她們倒是想哭。

刀子緩緩的舉起刀,對準趴在地上笑個不停地唐獨秀奮力斬下。

如獅搏兔,即使對手看上去沒有了抵抗能力,也會全力以赴。刀子不但是個有耐心的人,還是一個很小心的人。

一刀斬下,即使是身肥體胖的唐獨秀,也不免會被劈成兩半,變成真正的死胖子了。

但是刀卻沒有碰到唐獨秀的身體,並不是刀子忽然心慈手軟起來,而是他的刀被一把劍擋住了。

唐一的劍。

付慶隻覺得眼前一花,心裏頓時一沉,唐一居然還能更快!

他本來已經準備束手等死,卻發現唐一的目標不是自己,而是刀子。

刀子也很詫異,他在一旁觀察了很久,任兩夥人拚個你死我活,魚死網破才是他最希望的,他想做坐收漁利的那個人。

唐一的喪失理智,其他人的重傷加身,而溫柔和南宮秀對他根本造不成威脅,於是他認為機會到了,這將是一次輕鬆的殺戮。

但是事情好像有了一點變化。

唐一這個瘋子忽然放棄了對付慶等人的攻擊,以極快的速度衝過來架住了自己的刀,刀子知道,自己絕沒有這種驚人的速度,他的瞳孔開始收縮。

唐一架著對方的刀,紅色的眼睛放著異樣的光芒,微張著嘴,似乎配合著唐獨秀,也發出了嗬嗬的笑聲。

不過他的笑聲實在可怖,就像是幽冥惡鬼的低笑,讓人毛骨悚然。

刀子皺起了眉頭,也許唐獨秀喚起了唐一僅存的一點人性,畢竟他們身上有著相同的血脈。刀子已經見識了狂暴中唐一的可怕,但是如果這次不痛下殺手,以後恐怕沒有更好的機會砍下唐獨秀的頭了。

刀子不得不重新估量是否應該繼續進行自己的計劃,至少現在看來,他沒有把握。

鮮血從唐一身上滴落,落在地上濺開,那真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像是一個個奮力掙紮的精靈,不甘的在塵土中炸開自己的身體。

大吼一聲,唐一猛然前衝,由於兩個人的兵器還相抵在一起,刀子竟然收不住腳步,不由自主的一步步退去。

唐一奮力的推著刀子一直後退,眼神中閃著詭異的紅光。

刀子知道這次的計劃要終止了,他沒有把握勝過此時的唐一。而刀子又是一個極為謹慎小心的人,對於沒有把握的事,他不會冒險。

於是刀子接力飛起,腰一擰,急速向後飄去,唐一倉促的一劍隻來得及劃破他的衣角,但這已經足夠讓刀子更堅定退走的決心,幾個起落,灰色的身影就消失了。

唐一沒有追擊,喉嚨裏發出似乎悻悻的骨碌聲,轉身走到唐獨秀的身邊。

花公子的心都踢到了嗓子眼,其他人也都屏住了呼吸,如果這時候唐一一劍刺下去,那恐怕每個人都會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

唐獨秀自己倒是若無其事,他還是趴在地上,用眼角斜斜的看著唐一,還在發出斷斷續續的笑聲。

唐一慢慢的俯下身去,伸出手來,卻好像猶豫著不知放在哪裏,眼中的紅光似乎也暗淡一些,好像多了一些哀傷的色彩。

然後唐一就倒下了,溫柔悄悄來到他的身後,快速的點了他幾個大穴,又狠狠的一刀柄砸在其頭上,所以唐一不得不倒下去,撲在唐獨秀的身上,壓得胖子痛叫一聲。

沒人責怪溫柔,這樣做無疑是明智的,與其冒著唐一繼續發作胡亂砍人的危險,還不如把他捆成個粽子扔在一邊。

這是個大家都完全讚成的主意。

溫柔和南宮秀費力的把四個男人拖上馬車,費力的給他們包紮傷口。溫柔還好一些,南宮秀一邊顫抖著給花公子上藥,一邊眼淚如珠子般不停地落下。

“剛才拚鬥的時候,南宮女俠一往無前的英雄氣哪去了,現在怎麽像死了丈夫的小寡婦。”唐獨秀死性不改的逗著南宮秀,正在給他上藥的溫柔用力一拍,胖子頓時也疼出了眼淚。

南宮秀緊咬著嘴唇,不理胖子的胡言亂語,花公子胸口的劍傷很嚴重,他甚至覺得自己撐不過今天晚上。

付慶咬著牙,忍著痛給昏迷的唐一包紮,雖然自己也受了傷,但跟唐一比絕對是小巫見大巫,付慶忽然嫉妒唐一居然可以流那麽多血還不死。

“小花的胃口真是好極了。”唐獨秀不顧疼痛的揶揄別人,“那麽粗的脖子都能啃掉一半,看來以後千萬不能讓你餓著,不然我們身上的肉都保不住了。”

花公子沒好氣的翻他一眼,“我對肥肉沒有興趣,你大可放心。”

南宮秀極力的止住眼淚,她沒有看到花公子瘋狂咬人的一幕,不過那具屍體脖子上的大洞足以說明花公子做了什麽。

“阿秀。”唐獨秀邪惡的將話題引到南宮秀身上,“你以後還想跟他親嘴兒麽?”

南宮秀羞怒的正要教訓這個口無遮攔的胖子,車廂外卻忽然有人重重地哼了一聲。

眾人的心都涼了半截,在這個時候如果再遇到強手突襲,那大家的命就都扔在這算了,黃泉路上倒也能做個伴。

溫柔和南宮秀各持兵器,打算拚死一搏,好歹也好拉個墊背的,二位女俠同時萌生了這個念頭。

馬車的簾子被掀起來,一個瘦瘦的臉出現在眾人麵前,“死到臨頭了還笑的出來。若是像你們這麽包紮,怕是這幾個傷者都活不到明天。”

眾人莫名其妙的看著這個瘦瘦的家夥,不知道說什麽好。南宮秀柳眉倒豎,已經做好了隨時出手的準備。

車廂外的人穿著灰白的長衫,看上去不但很舊,而且還有一些髒兮兮的痕跡,一雙金魚眼不耐煩的眨動著,用一根竹竿挑著車簾,皺著眉頭,神情似乎充滿了鄙視。

付慶有些惱了,若不是體力不濟,他早就一拳打斷這個瘦子可惡的鼻子了。溫柔的眼睛卻亮了,因為她看到來人手裏拿著的那根幾乎和他的人一樣高的竹竿,而且身後還背著一個箱子,這些東西很容易讓她想起一個人。

神醫李青竹。溫柔相信自己沒有猜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