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問君借種

在常德郊野一處山頭臨時豎起的大營帳內,上官鷹、淩戰天和幹虹青接受各人的慰問和道賀。幹羅和淩戰天這對曾經敵對的高手,表現得比任何人更惺惺相惜。

淩戰天聽到龐過之和近千人傷亡的噩耗後,沉默了一會,憤然道:“若我們不在三個月內,取回怒蛟島,將來哪還有麵目去見過之和眾位犧牲了的兄弟。”

幹羅正容道:“這事可從長計議,不過眼前當務之急,是如何應付方夜羽等即將在京師展開傾覆明室的陰謀。唉!換了往日的幹某,隻會唯恐天下不亂、朱元璋死不了。想不到今天卻要想辦法保存明室,世事之變幻莫測,無過於此。”

翟雨時道:“現在方夜羽的真正實力漸見端倪,瓦剌、花剌子模、南北兩藏和色目均已有高手現身,現在隻缺了一個女真族,縱使女真沒有派人來助方夜羽,隻是現在的實力,便非常使人頭痛。”

幹虹青坐在上官鷹和戚長征間,聞言向戚長征低聲問道:“柔晶不正是女真人嗎?”

戚長征微一點頭,露出沉痛和無奈的神色。原本他打定主意不顧一切為她報仇,可是眼前多變的形勢,使他不得不把私仇擱在一旁,心中的難過,可想而知。

上官鷹臉色仍有點蒼白,不過精神卻好多了,發言道:“我有一個提議,想請幹老帶長征走一趟京師,好解除蒙人的威脅。”

幹羅點頭道:“幹某正有此意,不過現在怒蛟幫亦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我便留下老傑和一眾兒郎,交給你們使喚。若能奪回怒蛟島,就算天下亂局再起,我們亦有平亂的籌碼。”上官鷹亦不推辭,忙表示感激和謝意。

幹羅續道:“我已派人暗中召集當日不肯附從毛白意的舊部,加上邪異門諸位兄弟,當可抵償怒蛟幫在洞庭之役的損失。”鄭光顏等一眾邪異門主將,自不免說了一番謙讓之詞。

戚長征想起可到京師找韓慧芷,當然歡喜,可是又掛著寒碧翠和紅袖,矛盾得要命,忍不住歎起氣來,弄得眾人朝他瞧來。

幹羅憐愛地道:“長征放心,紅袖現應與碧翠會合,待會派人送個訊兒,叫她們安心等候,一伺京師事了,你便可趕回來與她們會合。”心中卻想,此行凶險,他自己也沒有信心能活著回來。

翟雨時接口道:“寒掌門現正致力重振丹清派,長征不用擔心。”

戚長征拋開心事,毅然道:“好!讓我和義父立即趕赴京師,與方夜羽決一死戰。”

淩戰天神色凝重,向幹羅道:“幹兄不知有沒有想到一個問題,就是浪大哥既已到了京師,擺明不會容許方夜羽他們橫行霸道,在這種形勢下,龐斑會不會被迫出山,提早與大哥他決一死戰呢?”

眾人同時色變。龐斑六十年來,高踞中外第一高手寶座,威望深植每一個人的心裏,但自練成種魔大法後,便無意江湖之事,故黑白兩道都下意識避免去想他,一廂情願希望他除了與浪翻雲的決戰外,再不插手到中蒙這場鬥爭裏。可是若浪翻雲成功逐一誅殺方夜羽的人,他仍肯坐視不理嗎?這是絕對不合情理的。除非浪翻雲袖手旁觀,那又作別論。假若龐斑要阻止浪翻雲親自出手對付裏赤媚、紅日法王等人,那他總不能遠在魔師宮發牢騷,或者待事情發生後,回天乏術時才匆匆趕來。所以淩戰天這幾句話的意思,等於指出龐斑應已在赴京師的途中,甚或已抵達京師。如此一來,形勢對明室更是不利。試問除浪翻雲外,誰還有一拚之力?眾人感到手足冰冷起來。

翟雨時道:“這樣說,幹老和長征更應立即趕赴京師,找到大叔商量對策。”

淩戰天望向垂首不語的幹紅青,溫和地道:“虹青!不要回寺觀了,隨我們回去吧!”

幹虹青嬌軀一顫,往淩戰天望來,然後再瞧往上官鷹。淩戰天乃怒蛟幫除浪翻雲外最德高望重的元老,他說出來的話,代表著怒蛟幫上下重新接受了幹虹青。

幹羅幹咳一聲,知道在這情況下,不能不表態,點頭道:“虹青還有大好青春,若封兄在天之靈知道你如此自暴自棄,定不能瞑目無憂。”

上官鷹伸手過去,抓緊她一雙玉掌,卻沒有作聲。戚長征湊到她耳旁道:“當老戚求青姊吧!”幹虹青幽幽一歎,嬌體一軟,靠到上官鷹身上,玉頰枕到他肩上,閉上俏目,平靜地道:“虹青再沒有做幫主夫人的資格,幫主若肯覆水重收,虹青就做你其中一名侍妾吧,將來除了要一座小佛堂外,再無所求。”

虛夜月歡天喜地,拉著韓柏的手,也沒有追問秦夢瑤的事,往閨房的小樓走去。韓柏卻沒有這麽好的心情。裏赤媚的出現,便如在波濤洶湧的京師再刮起一場風暴,如日中天的大明會不會就此衰落,恐怕精通術數的虛若無亦不能肯定。而且他們應不應全力幫朱元璋呢?幫了他究竟是禍是福?也沒有人說得上來。假若沒有這些險惡的大麻煩,自己左擁虛夜月,右抱秦夢瑤,頭枕莊青霜,嘴吻三位美姐姐,那該是多麽愜意?

到了小樓的後門,正要由那裏偷偷摸入房裏,和虛夜月再續愛緣,一位俏丫嬛開門迎出來,戰戰兢兢道:“小姐!”忍不住又偷偷看了看她家小姐未曾有過的風采和打扮。

虛夜月不耐煩地道:“若又有臭男子來找人,給我轟走他好了!”

俏丫嬛瞥了韓柏一眼,像在說你不是把這位公子都罵在內嗎?道:“是七夫人要找專使兼東閣大學士樸大人。”

虛夜月掩嘴向韓柏笑道:“又長又臭的銜頭。”旋又戒備地道:“她找專使大人幹嘛?”

俏丫嬛惶恐地道:“小婢不敢問。”

韓柏見小丫嬛清清秀秀,俏麗可愛,忍不住道:“這位姐姐叫什麽名字?”小丫嬛立時臉紅過耳,不知所措。

虛夜月白他一眼,沒好氣地道:“什麽姐姐?她叫翠碧,是月兒的貼身丫嬛,功夫是月兒教的。”

韓柏很想問,那有沒有包括**功夫呢?但終究說不出口,叫了聲翠碧姊後,虛夜月讓她退下去,拉著韓柏到她樓下的小偏廳,分賓主坐下後求道:“不去見她可以嗎?”

韓柏正在頭痛。那天他衝口而出說要送她一個孩子,實在是心不由己的行為。那是赤尊信不滅的靈覺要他那麽做的,自己怎能不完成他的心願?何況七夫人是如此風韻迷人的尤物,又可借她跟自己研究如何使女人受孕。

嘿!就這麽說,找到借口後,韓柏輕鬆起來,拍拍大腿道:“女主人,先到這裏坐著讓我享受一下再和你說情話兒。”

虛夜月嫣然笑道:“不準脫月兒的衣服,那是很難穿上身的。”俏兮兮站起來,把嬌軀移入他懷裏,坐到愛郎腿上。嚐過昨晚的滋味後,她不知多麽期待能再讓這壞蛋作惡行凶,采摘她這朵剛盛放了的鮮花。

韓柏愛煞了她這種**風流的媚樣兒,一邊大展溫柔手段,同時苦思怎樣溜去找七夫人,心兆一現,往廳門望去,立時嚇了一跳,驚呼道:“七夫人!”

虛夜月又羞又怒,推開韓柏的手,站了起來,但嬌柔無力下,唯有一手按在韓柏肩上,支撐著身體。

七夫人俏臉平靜無波,向虛夜月淡淡道:“月兒!可以把你的韓柏借給七娘一會嗎?”

方夜羽坐在可仰頭遙遙望見清涼山上鬼王府後楠樹林的庭園裏,向裏赤媚微笑道:“韓柏隻是朱元璋的一隻棋子,我們也是他的棋子,隻看他是否比我們更懂怎麽走下一著。”

“花仙”年憐丹由華宅走到後園來,於兩人所在的石亭坐下,笑道:“愈來愈熱鬧了,接到素善消息,她已完成了既定目標,現在正由水路兼程趕來。”

裏赤媚道:“紅日的傷好了沒有?”

年憐丹搖頭歎道:“身無彩鳳雙飛翼,秦夢瑤飛翼劍厲害,紅日真的吃了大虧。”

方夜羽神色一黯,想起了秦夢瑤。這朵空穀幽蘭是否正在萎謝呢?命運為何要把他們擺在對立的位置?

裏赤媚心中暗忖道:“看韓柏剛才意氣飛揚的模樣,秦夢瑤難道厲害到可以違反自然,使斷去的心脈重生?此事大大不妥,待會要瞞著夜羽找年憐丹商量一下。”

年憐丹打破沉默道:“有沒有見到虛夜月?”

裏赤媚沒好氣地看他一眼失笑道:“你這色鬼昨晚扮薛明玉連采五家閨女,還不夠嗎?這小妮子是我的,不準你碰她。”

年憐丹愕然,仔細端詳裏赤媚,道:“若裏老大恢複色欲之心,足證吾道不孤,那就真是可喜可賀。唔!今晚定要得到莊青霜,否則說不定又給韓柏這殺千刀的混賬捷足先登。”

裏赤媚不慍不火微笑道:“祝你的運氣比藍玉好,這家夥請東瀛人為他去劫憐秀秀,以為十拿九穩,竟撞上浪翻雲,天下間還有比這更倒黴的事嗎?”年憐丹淡然一笑,沒有答話。

方夜羽平靜地道:“剛才見過師兄,他警告說絕不要小覷朱元璋,此人老謀深算、狠辣多疑,厲害處絕不會遜於浪翻雲的覆雨劍。”

裏赤媚笑道:“他當我是第一天認識朱元璋嗎?”

方夜羽道:“師兄指的是韓柏被封為東閣大學士這件事,可見他為了大局,什麽都可以不計較。而且直到此刻,師兄仍不明白為何朱元璋把浪翻雲引來京師,但又不命人對付他。朱元璋怕比鬼王更莫測高深。”

裏赤媚仍是那淡定的樣子,暗忖方夜羽顯得比平時稍為煩躁,自是因為秦夢瑤,可知秦夢瑤有點像二十年前的言靜庵,實是最大的禍根,微微一笑道:“沒有人比朱元璋更膽大妄為,否則他豈敢冒天下大不韙,活生生把小明王淹死,當時人人認為他犯下彌天大錯,到他得了天下後,才知他算得那麽準,無毒不丈夫,誰比朱元璋更狠辣無情呢?”

年憐丹懷疑地道:“權力財勢可侵蝕人的鬥誌和勇氣,朱元璋是否仍是以前那蓋世梟雄,現在仍難說得很。不過英雄難過美人關,此乃千古不移的真理,龐老既不例外,朱元璋何能幸免?大蒙因言靜庵而失天下,今天大明亦會重蹈覆轍。”

裏赤媚道:“現在萬事俱備,隻欠‘金槍丹’,我們的計劃就可天衣無縫,真想不到薛明玉比傳說中的他更厲害,在那種情況下仍可帶著毒傷遁去,其中定有點問題。”

年憐丹想起陳貴妃,忍不住吞了一口饞涎,道:“會不會是玉真仍舍不了父女之情?但看來又不像,隻瞧她不肯從父姓,便知她如何憎恨薛明玉。”

方夜羽道:“這些事多想無益,沒有了金槍丹,便要用別的手段,總之絕不可容朱元璋活過他那三天壽期。”

鬼王府確是大得叫人咋舌,入府後無論怎樣走都像不會到達盡頭的樣子。韓柏隨玉容靜若止水,眉宇間隱含幽怨,風韻迷人的鬼王七夫人於撫雲,並肩沿著曲徑通幽的石板路,穿園過林。過了一片梅林後,忽然下起雪來,拳頭大的雪花,一球球打在兩人身上。韓柏拉著七夫人的衣袖,把她扯停下來,輕柔地翻起她的鬥篷,罩著她的秀發和粉頸。七夫人垂下眼光,柔順的樣子看得韓柏怦然心動。出了梅林後,眼前是一個引進山泉而成的人工小湖,湖岸遍植玉蘭和蒼鬆,湖南有座黃色琉璃瓦頂的單層建築物,矗立在白玉台基上,襯著湖麵的倒影、天上的飄雪,有若仙境。湖麵橫擱了一艘小艇,予人一種寧洽安閑的感覺。

七夫人帶著他登上跨湖的石橋,直抵湖心的小亭,韓柏看見小亭的四條支柱上,每柱三字,分別刻著“春宜花、夏宜風、秋宜月、冬宜雪”四行字,禁不住讚歎道:“這四句意境真美。”暗忖秋月冬雪,最適合用來形容虛夜月和莊青霜,七夫人或者就是春花吧,但秦夢瑤超塵脫俗,春夏秋冬四種美景,亦不足以形容。七夫人停下來,緩緩回轉身來,深深地凝視他。

韓柏給她看得心神一顫,柔聲道:“夫人現在當我是赤老還是韓柏呢?”

七夫人茫然搖頭,沒有說話,可是一雙秀眸更淒迷了。亭外雨雪漫天飄降,白茫茫一片,把美麗的人間仙境進一步淨化。

韓柏俯頭下去,在她濕軟的紅唇上輕輕一吻,再離開點道:“縱使給你賞了兩個巴掌,但可親到你,仍是值得的。”

七夫人以平靜至使人心寒的語氣道:“韓柏你記著,撫雲並不是愛上了你,隻是向你借種成孕,還我可憐的孩子。若你對我有不軌之心,撫雲絕不會原諒你。事過後,不許再來纏我。”

韓柏大感沒趣,頹然坐到石欄處,伸手亭外,任由冰寒的雪花飄落攤開的手掌上,想抓著一拳雪花,雪在掌內化為冰水。

七夫人幽幽一歎,移到他身旁,一手按到他肩上,微微俯身,低頭察看他的神色,柔聲道:“你還是個孩子,所以很容易被傷害。但撫雲早麻木了,被人傷害或傷害了人都不知道。”

韓柏強顏笑道:“坦白說,我韓柏雖是好色,現在卻發覺很難和不愛我的美女上床。”

七夫人不但沒有發怒,反而微微一笑道:“撫雲很高興知道你並不是饑不擇食的色鬼。隻是經過這麽多年,火熱的情心早冷卻了,同時亦害怕踏足情關。隻希望一夕之情,能有了……唔……有了你和赤郎兩人的孩子,然後找個避世之地,好好養育孩子,盡做母親的天職與心願。”

韓柏啼笑皆非,當時衝口而出要還她一個孩子,並沒有深思,現在仔細一想,真不知這筆糊塗賬如何算才好,歎道:“生孩子這種事不是一次便成,夫人是否打算和我保持雲雨關係,直至成孕呢?那豈非給我占足便宜嗎?”

七夫人露出嬌羞之色,赧然道:“那也沒有法子,不過我知道自己的身體並不抗拒你,還很享受和你親熱的感覺。”接著埋入他懷裏,臉蛋貼上他的左頰,柔聲道:“或者是多了你韓柏在其間吧!撫雲的感覺比和赤郎相好更勝一籌,隻是我的心硬是轉不過來,這樣說,韓柏你覺得好了點嗎?”

韓柏糊塗起來,不過心情開朗多了,軟玉溫香,色心大動,運功四察,見四下無人,幹咳一聲道:“可以開始了嗎?”

於撫雲無限風情的橫他一眼,拉著他的手站起來,扯著他往香閨走去,沒有說話,但神色卻有種淒然堅決,惹人憐愛的味道。

穿過雪花,兩人步入布置得簡潔清雅的前廳裏去。七夫人的心兒忽“霍霍”急跳,聽得韓柏大感刺激誘人,湊到她耳旁問道:“將來若有孩子,會用什麽姓氏?”

七夫人想都不想道:“當然不會姓赤,他沒當父親的資格,一是姓韓,又或隨撫雲姓,人家仍決定不了。”

韓柏這時反猶豫起來,這美女憶子成狂,若自己不能克服魔種那一難關,豈非明著占她大便宜卻又完成不了任務,想到這裏時,早給七夫人拖進她的香閨禁地去。事到臨頭,氣氛反尷尬起來,兩人並排坐到床沿,都有點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韓柏以往和女人上床,大家情投意合,水到渠成,隻有這次真假愛恨難分,難以入手。

兩人默坐一會,七夫人終忍不住道:“快點吧!月兒隻以為我借你來詢問有關赤尊信的事,若她失去耐性尋來,大家會很難堪的。”

韓柏苦笑道:“夫人雖然美麗誘人,可是神情總有種冰冷和不投入的感覺,使我很難對你無禮。”

七夫人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柔聲道:“小雲會努力討好你的,來罷!算人家在懇求你吧!”

韓柏歎道:“夫人現在太理性和清醒了,顯然完全沒有動情,我若這樣占有你,似乎有點那個……”

七夫人氣道:“你算不算個男人?尊信為何沒有把他的粗野狂暴傳給你這化身呢?每次他要人家,從來不理人家是否願意。”接著幽幽一歎,露出迷醉在回憶裏的動人表情,輕輕道:“由第一次開始便是那樣。你既與他的魔種融成一體,亦應繼承了這性情能力,想不到你竟會如此畏首畏尾。”

韓柏這才知道赤尊信得到她的方式,可能不大正當和涉及暴力,更覺極不自然,又想起自己未必能使她懷孕,原本的興奮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心中升起明悟,自己體內的魔種,雖成形於與花解語的**裏,因而充盈情火欲焰,其實本質卻是超然於世俗男女的愛欲之上的,所以沒有挑引,又或自己心中有障礙,竟可使自己麵對七夫人這麽個成熟並充滿**風情的美女,都毫不心動。想著想著,當然更沒有行動的興趣。

七夫人大為訝異,韓柏給她的印象一直是專占女人便宜的風流浪子。自己肯答應讓他合體**,雖說有點喜歡他,總壓不過她多年來養成對男人的鄙視和憎恨。她這樣做全為了得回失去了的孩子,基於母性的犧牲精神和對赤尊信未了的餘情,所以始終動不了春心,隻望匆匆成事,受孕成胎,那以後不用再見他。這種心情當然說不出口來,可是看到韓柏這樣子,反使她對他增添好感,幽幽道:“要給人家孩子,又是你自己說的,現在是否要人主動才成,撫雲終是正經人家的女子,你想我難堪羞愧死嗎?”

韓柏一咬牙,別過頭來望著她淒然的秀目道:“這樣吧!你不用刻意逢迎我,隻需任由我展開手段,到你情不自禁時,唉!我……”

七夫人淒然一笑道:“天啊!韓柏,現在人家更沒法當你是赤尊信,他哪會有你這類多餘的想法。”

韓柏搔頭歎氣,忽然精神一振叫道:“有了!”由懷中掏出那冊《美人秘戲十八連環》出來,得意地揚了一揚,道:“有好東西給你看。”

七夫人俏臉一紅,啐道:“壞東西,竟要人看春畫。”話雖如此,緊繃著的氣氛卻鬆弛下來。

韓柏看著她玉頰泛起的紅暈,心情轉佳,說道:“這不是一般春意圖,而是藝術傑作的極品,看過才說吧!”

七夫人紅暈未消,益發嬌豔欲滴。韓柏的魔種本就具有變化莫測的特性,受她誘人神態的挑引,魔性漸發,把畫冊放到她腿上,掀開第一頁,慫恿道:“來!一起看。”七夫人心跳得更厲害了,紅暈開始蔓延至耳朵和玉頸,把頭扭開,不肯去看。

韓柏的色心終癢起來,笑道:“其實這並非春畫,七夫人一瞧便知。”

七夫人聽他這麽說,忍不住瞥了一眼,愕然道:“果然不是春畫,噢!畫得真好。”

韓柏心中暗笑,開始一頁一頁揭下去,到第五頁時,七夫人早耳根紅透,伸手按著他的手,不讓他翻下去,大嗔道:“死壞蛋,騙人的。”換了是別的男人,縱使給她看這畫冊,她必然不會像這刻般的情動,可是因一直想著要和對方合體**,什麽戒備都放下了,故變得如此容易春心**漾。

韓柏輕輕推開她的玉手,繼續翻下去道:“看下去吧!這些畫隻是表達男女間最美的情態,乃人倫的一部分。我們又不是滿口之乎者也的虛偽衛道之人,看看有什麽關係。”

七夫人一雙俏目再離不開不住呈現眼前的畫頁內容。

韓柏低聲道:“夫人會怪我蓄意挑起你的情心嗎?”

七夫人埋入他懷裏,搖頭道:“不!撫雲還很感激你,使人家像回到懷春的年代裏,恨不得你對我更放肆無禮。”

韓柏把她抱起來,放到大**,剛解開她第一粒紐子,外麵響起虛夜月的嬌呼道:“七娘!韓柏!談完了沒有?”

韓柏嚇得連忙縮手,跳了起來,應道:“談完了!進來吧!”

七夫人慌忙爬起來,在他背上出盡氣力捏了一下,狠狠橫他愛恨交集的一眼,掠出房去。雪剛停下。

虛夜月挽著狼狽萬分的韓柏離開七夫人的湖畔小屋,笑吟吟道:“不要怪月兒破壞你們的好事,是朱叔叔有聖諭到來,召你立即進宮見他。”

韓柏還想辯說,虛夜月白他一眼道:“還想騙人,你的身上全是七娘的香氣,七娘兩眼噴火的媚樣兒更難瞞人。哼!真想不理你了。”

韓柏嚇得噤口閉嘴,看她仍是那得意洋洋的俏模樣,禁不住奇道:“月兒像並不太計較我和七娘的事。”

虛夜月親他的臉頰一下,笑道:“七娘來借你時,我早猜到是怎麽一回事,孤男寡女,七娘是曠年怨婦,你又是她的半個舊情人,還有什麽好事不會做出來。隻是月兒最喜愛她,一時心軟,讓她把你拿走罷了!”

韓柏放下心來,回想剛才和她糾纏在繡榻的滋味,乘機問道:“為何你七娘失意於赤尊信後,會找上你阿爹呢?”

不知不覺間,兩人回到虛夜月的小樓,早有隨從牽著灰兒和虛夜月的坐騎小月在恭候他們。灰兒見到主人,昂首歡嘶。

虛夜月停在馬旁,揮退馬夫,道:“七娘是阿爹年輕時拜過的眾多師父之一的小孫女,當時追求她的人很多,卻給赤尊信獨占鼇頭,七娘與他決裂後,萬念俱灰,又想絕了其他追求者之念,所以找上阿爹做個掛名夫人,她就像月兒的姐姐呢!”翻身上馬,叫道:“比比誰先跑到皇宮去!”策馬奔馳。韓柏忙躍到灰兒背上,追著去了。

到了市區,兩人放緩馬速,招搖過市,引得途人觸目。兩人直入皇城,到了端門下馬步行,進入宮裏。自有禁衛在前領路。

經過一座花園,一個稚嫩的聲音叫道:“月姊!”帶路的禁衛軍立時跪伏地上。隻見皇太孫從右側的建築物跑出來,朝他們走來。

韓柏知道理應下跪,可是要他對這麽一個十來歲的小孩叩頭,又不服氣,猶豫間,虛夜月推他一把道:“你去吧!讓月兒應付他。”迎了過去。韓柏暗鬆一口氣,與眾禁衛繼續上路,半晌在後宮的膳廳見到朱元璋。

朱元璋邀他共坐一桌,親切地道:“來!陪朕吃頓飯。”

韓柏受寵若驚,道:“難得皇上召小子來見,小子正有很多話想稟告皇上呢!”

飯菜早擺在桌上,碗碟筷子,全是亮閃閃的銀器,予人極盡豪奢的感覺。

朱元璋一歎道:“自馬皇後歸天,朕很少和人一起進食。”

韓柏心想做皇帝的代價,其中之一必然是孤獨,忍不住問道:“皇上為何不找陳貴妃作陪呢?”

朱元璋搖頭一歎,沒有答他,道:“來!吃吧!”

韓柏當然不會客氣,挾了一塊雞肉,發覺雞骨全給拆了出來,鮮味可口,隻嫌冰冰冷冷的暗忖:難道朱元璋愛吃冷食?

朱元璋知他心事,笑道:“所有可入口的食物,均先由三組人檢驗是否有問題,所以送來時都冷了。”

韓柏為之愕然,對他更是同情,誠懇地道:“現在小子要說的話,或會令皇上很不高興,但確是肺腑之言,希望皇上的大明皇朝永保不衰,天下百姓安居樂業。”

朱元璋歎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此乃天地自然之理,哪有永久不衰的皇朝?朕隻是希望能比以往各朝的國祚更長久些,便心滿意足。好了!說吧!朕很久沒有聽過坦白的話。”

韓柏深吸一口氣,道:“據小子所知,大明正麵臨四分五裂的大亂局,想傾覆皇朝的蒙人餘孽方夜羽和裏赤媚已潛來京師,並開出暗殺名單,皇上和鬼王均有上榜。”他不敢說出排名的先後,怕朱元璋知道自己隻能排在第三位,會不高興。

朱元璋動容道:“他們終於來了!”

韓柏愕然道:“皇上早知道了。”

朱元璋微笑道:“當然知道。”沒有再進一步透露詳情。

韓柏不敢追問,心想和他說話真是苦事,搔頭道:“他們的人和水師合作對付怒蛟幫的事,皇上知道嗎?”

朱元璋高深莫測地笑了笑道:“好小子!知道嗎?近二十年來你是鬼王之外,第一個敢當麵質問朕的人,膽子大得很呢!”

韓柏見他沒有動氣,心中稍安,卻有點不知如何繼續說下去,唯有改變策略道:“小子還以為是胡惟庸這奸賊和方夜羽的師兄楞嚴瞞天過海,私下胡為呢。”

朱元璋兩眼厲芒一閃,冷冷道:“你說他們一是奸賊,一是臥底,可有什麽真憑實據?”韓柏啞口無言,這些全是聽來的事,哪能拿得出證據來呢?

朱元璋神情轉趨溫和,道:“很多事朕心中有數,放心吧!朕知道你真是關心朕,從你的眼神可看出來。”

韓柏心中湧起一陣衝動,跳了起來,跪伏地上,大聲道:“就算皇上立即殺了我,小子都要說出來,楞嚴和陳貴妃是一黨,他們要聯手來謀害皇上。”

朱元璋勃然大怒,拍桌喝道:“鬥膽!竟敢誣蔑朕的貴妃。若你拿不出證據,朕立即宰了你。”

韓柏豁了出去道:“這是浪翻雲告訴小子的,皇上不信我,也要相信浪翻雲。”

聽到浪翻雲之名,朱元璋龍軀一震,好一會冷哼道:“盡管說來聽聽。”

韓柏本不想說出浪翻雲的事,但此刻哪有選擇,一五一十把浪翻雲如何假扮薛明玉,如何去見薛明玉的女兒,和盤托出。

朱元璋神色不住變化,當韓柏說完後,神色反平靜下來,淡淡道:“你給朕退下去!”

韓柏叫道:“小子還有話說!”

朱元璋冷冷道:“朕現在不想再聽,退下!”

韓柏大感沒趣,三跪九叩後,垂首躬身退了出去。

韓柏垂頭喪氣走出殿外,剛好撞著允炆在禁衛前呼後擁下,到來覲謁朱元璋,大歎倒黴,跪倒路旁。

允炆看到韓柏,眼中射出嫉恨之色,停步低喝道:“抬起頭來!”

韓柏聽他口氣學足朱元璋,且毫不客氣,大生反感,抬頭時功聚雙目,深深地看著他。允炆無論扮得如何老氣橫秋,終究隻是個十五六歲的嫩娃兒,哪抵得他眼中神光,一呆下,竟說不出話來。

韓柏心知肚明這小孩戀上了虛夜月,暗忖此時不走更待何時,施禮道:“皇太孫若沒有吩咐,小使告退了!”再不理他,昂然去了。允炆眼中閃過憤怒之色,轉身入殿。

韓柏在禁衛引領下,往端門走去,正著急怎樣去找虛夜月,在內五龍橋處與老相識葉素冬相遇。

葉素冬熱情如舊,遠遠和他打招呼,迎上來道:“夜月小姐剛離宮回府,末將通知學士大人去找她。”又低聲笑道:“她說不慣穿女裝出街,被人當怪物般瞧看,要回去換回平日的衣服呢。”

韓柏大喜,暗忖得此良機,不如溜去看看莊青霜,免她怪責自己有了虛夜月便不理她。敷衍幾句後,趕出端門,騎上灰兒,憑著記憶,往西寧道場走去。問了兩次路,最後轉入西寧街,果如葉素冬所言,比得上秦淮河旁那幾條花街的熱鬧,尤其那幾間紙筆鋪,更是擠滿騷人墨客,或代紅牌歌妓購買文房四寶的小丫頭模樣的人物。韓柏大感有趣,流目四顧,最後索性跳下馬來,沿街而行,湊湊熱鬧。灰兒不用牽引,昂然追隨在他身後,加上他身穿高句麗官服,更使途人側目,不時有小孩子掙脫父母,走近來看他及灰兒。韓柏這時方了解虛夜月趕回去換穿男裝的心態,不理別人眼光,就在街上脫掉身上的官服,露出裏麵的武士裝束。

經過一間專賣各種紙紮風箏的古老店鋪,眼前一亮,隻見一黃一紫,兩個輕紗籠麵、體形曼妙的女子,由店內步出,隨後的四名壯漢為她們手上捧著大包小包買回來的物品,談笑著走到他身旁。韓柏功聚雙目,透過麵紗,隻是一瞥,立時心中喝彩,如此美人兒,雖比不上虛夜月或莊青霜,亦屬萬中無一的老天爺傑作。兩女顯是非常高明,見他瞧來,立時生出感應,往他望去。韓柏微微一笑,還向她們眨眨眼睛。黃紗女冷哼一聲,倏地移步,右腳閃電往他腳跟踢來。韓柏想不到對方如此壞脾氣,腳尖挑起,撞在對方腳側處,輕易化解了攻勢。紫紗女“咦”了一聲,伸手牽著黃紗女的羅袖,硬把她扯走,不欲把事情鬧大。韓柏哈哈笑道:“有緣再見!”不理那四名隨從的怒目瞪視,揚長而去。

到了道場入口的牌樓,守門者因他沒穿官服,一時認不出來,攔在門口喝道:“閣下何人,若是來拜師學藝,明早天亮前再來跪候登記,今天時間已過,回去吧!”

韓柏見西寧派規矩既多,守門弟子又氣焰逼人,雖心中不喜,當然無心和他們計較,嘻嬉笑道:“煩幾位大哥通傳一聲,說高句麗專使樸文正求見莊宗主。”他這麽一說,立時有人把他認了出來,態度大改,慌忙領他進去,另有人飛奔入內。尚未抵達道場,莊節親由正門出迎,一番客套親熱,把他請入道場,由練武廳旁的遊廊,到了一間三合院的大廳裏。

東拉西扯談了一會,韓柏心掛莊青霜,顧左右言他道:“道場今天為何這麽清靜,沙公到哪裏去了?”

莊節道:“沙公有睡午覺的習慣,現在仍在元龍高臥,至於其他弟子,睡午覺去了。”

韓柏奇道:“全去睡覺了?”

莊節道:“大人有所不知,昨晚又發生了十二宗采花案,給那些真假薛明玉鬧得滿城風雨,所以我派弟子晚上不敢睡覺,四處巡邏,這時才稍息一會。”

韓柏乘機道:“青霜姑娘不是也睡了覺吧!”

莊節哈哈一笑,道:“大人放心,莊某早使人去喚她來見大人,親自道謝。”

話猶未了,美若天仙的莊青霜麵無表情走了進來,見到韓柏,微一福身,冷冷道:“多謝大人那晚救了青霜。”

韓柏為之愕然。為何她會忽然變回冷若冰霜的樣子?唔!看來定是惱自己昨天沒來找她,正想使什麽計兒找個機會和她單獨相處,好好哄上幾句,莊節道:“霜兒!你代爹陪大人參觀一下道場吧!”韓柏大是感激,莊節果然知情識趣。

莊青霜坐到其父之旁,平靜地瞧韓柏一眼,對莊節道:“爹!霜兒今天有點不舒服,你老人家自己招呼大人吧!”

莊節向韓柏送來一個歉意的笑容,對莊青霜道:“霜兒既感不適,阿爹不勉強你,回房休息一會吧!”莊青霜站了起來。韓柏雖大感沒趣,禮貌上仍不得不站起來恭送佳人。

莊青霜盈盈來到韓柏身旁,背著莊節向他使了個眼色,道:“青霜走了,大人不用送。”

韓柏何等精明通透,笑道:“至少讓小使送小姐到門外吧!”莊節追在兩人身後,跟了出去。

到了門處時,莊青霜反手把一個紙團塞入他手裏,道別去了。韓柏知道事有蹊蹺,忙告辭離去,莊節並不挽留,直送到牌樓處,表現出無比的熱情和親切。

出了道場,韓柏忙打開紙團一看。隻見上麵畫了一幅很詳細的道場內宅的地圖,旁邊有幾行清秀的字體寫著:“爹不準青霜和你往來,青霜不管,今晚戌時你定要來找青霜。為避薛明玉,青霜暫居東北角的紅磚屋,防守並不嚴密,隻要你依圖中所示,定可見到青霜。若你不來,青霜以後都不睬你了。”

韓柏收起紙團,心中叫苦。今晚他要去見燕王棣,本應帶月兒同往,現在唯有放棄這想法,以免更難脫身。唉!還有那金發美人兒,若沒有莊青霜這密約,說不定可以實時向燕王借間清靜的房子,**後神不知鬼不覺溜回莫愁湖去,看來一切樂事都要泡湯。可是戌時中他應仍在和燕王吃飯,怕要遲些才可以去了,希望她不會氣得走了吧。心中同時暗恨莊節,虧他表麵如火裝得那麽熱情,原來暗中阻止女兒與自己來往。這些道貌岸然的白道宗主,遠及不上黑道豪雄的爽直和坦白。可恨現在和朱元璋的關係又不太好,否則請他說一句話,例如把莊青霜配予自己,莊節這種走狗還哪敢反對。胡思亂想間,背後風聲響起。韓柏嚇了一跳,把灰兒牽到身側,回身望去。隻見剛才遇到的黃紗和紫紗美女從後追來,攔在身後。

韓柏為了避開街上行人,好細讀紙圖內容,特別來到一條清靜的橫巷,對方看準此點,於此時此地現身。他搶著哈哈笑道:“兩位美人兒原來對小弟這麽感興趣,一直跟來此處。”

黃紗女嬌哼道:“誰有興趣跟你那麽久,隻是你黴運當頭,湊巧給我們碰上吧!若你能自廢雙目,我們便放了你。”

韓柏聽她語帶外國口音,心中一動想道:“若真是湊巧碰上,那定是在西寧道場門外,這兩位武功高強的美女到那裏有什麽目的呢?那裏延綿半裏,都是道場外圍的高牆和道旁的林木,並沒有可供購物的店鋪。”

紫紗女比黃紗女體態更動人,隻是靜靜注視他,沒有出言。黃紗女不耐煩起來,一個箭步搶前,兩指往他雙目插來,又快又狠辣。

韓柏怕傷了灰兒,嘻嘻一笑,側身避過挖目惡指,往前一移,閃入兩女中間處,笑道:“兩位美人兒息怒,我隻是看了你們一眼,笑了笑,眨了三次眼,就要這麽對我嗎?”

紫紗女嬌叱一聲,拔出背後長劍,挽起劍花,封著他所有路。後麵劍芒亦起,顯是黃紗女見他武功高明,拔劍對付。韓柏魔功大進,很想找人試試拳腳,有這兩個妖冶的大美人相陪,正是求之不得,兩手同時拂出,拍在對方劍上。兩女當然是奉“花仙”年憐丹之命,前來探路的兩位花妃,想不到這人武功高明至此,空手封著她們的劍勢,嬌叱一聲,變招攻來,由黃紗女攻下盤,紫紗女則招招擾他眼目。

紫紗女怕黃紗女受傷,不顧一切衝來,漫天劍影往韓柏罩去。韓柏惱她們手段毒辣,哪還會客氣,欺紫紗女心切救人,閃過敵劍,伸手在紫紗女高聳豐滿的雙峰抹了一記,紫紗女比黃紗女更不濟事,驚呼一聲,差點把劍掉到地上。兩女又羞又怒,想找韓柏拚命,韓柏又來到她們中間,趁她們方寸大亂間,兩指彈在劍峰處,跟著又是左撫右摸,兩女同時驚呼後退。

韓柏還是比較喜歡紫紗女,緊逼而去,倏忽來到她身旁,正要再加輕薄,紫紗女突然擲劍地上,跺足道:“你殺了我吧!”黃紗女亦以劍支地,不住喘息,無力再戰。

韓柏來到紫紗女旁,嘻嘻一笑,伸手去揭紫紗女的麵紗,笑道:“怎舍得殺你,讓我吻過臉蛋便可放你。”

紫紗女羞怒交集,一肘往他撞來。韓柏運起挨打功,側身以肩膀受她一肘,迅快無倫揭開麵紗,在她臉蛋處香了一口,旋風般往黃紗女退去。黃紗女給他戲弄得怕了,快速退往一旁,胸前一陣軟麻,原來早給韓柏這色鬼的指尖拂過。韓柏乘機飛身上馬,大笑道:“有緣再見。”不理二女,揚長去了。

幹羅打扮得像個普通的小商販,而戚長征則是他聘來的一般江湖好手,亦是棄江就陸,免得過不了沿江的大明關防。在怒蛟幫的全盛期,洞庭鄱陽一帶的長江,沒有一個關防能挨過三個月的時間,而沒有不被怒蛟幫挑了的。趕了幾個時辰路後,到了荊州府,準備稍後先北上德安府,繞個大圈才朝京師去,寧願費上多點時間,都不希望被其他人阻礙了上京大事。憑著假造的生意往來賬單,他們輕易進城,找到了一家客棧,希望打坐至黃昏,再趁黑展開輕功趕一晚路。這時的幹羅和戚長征舉手投足,都與這些普通的市井小人物無異,惟妙惟肖。原來凡成高手者,必有著驚人的記憶力和觀察力,而且是最能控製自己動作的人。就此兩點,仿學起別人來隻是舉手之勞。

他們要了一間房後,幹羅回房靜修,戚長征忽起閑心,逛街去也。荊州府的興盛比得上武昌和嶽州,並多了幾分古色古香的文采氣息。天色暗暗沉沉,氣候很冷,行人凍得包著頭,打著哆嗦,頂著寒風匆匆來去。忽然有一隊馬車由後方駛來,由城衛在車前車後策騎開路護送,行人車馬紛紛讓路。戚長征俯身在地上隨便撿起了一片木屑,藏在手裏,若無其事靠向行人路去。

木屑迅速射往窗簾去,眼看穿簾入內,窗簾被一隻纖美皙白的手掀了起來,剛好讓木屑射入窗裏去,落在車內人另一隻手的兩指之間,時間的拿捏,準確無倫。窗簾滑下前的一刹那,車窗處現出一張宜嗔宜喜的俏臉,姣美白皙,豔麗至極,朝戚長征看了一眼,又藏在落下的簾裏去。車隊遠去,像什麽事都未曾發生過。戚長征挨著小巷的牆壁,渾身顫抖。那車內的美女無論裝束、神氣、膚色都和水柔晶有三分相似,纖巧秀麗則尤有過之。他猜到車隊內運載的正是女真族到中原來的高手。隻是那美女剛才露的一手,已可躋身江湖罕有高手的位置。

深吸一口氣,正欲退走,驀地發覺有一雙眼睛正在街口處看著他。戚長征警覺地望過去,隻見一位年輕文士,有點猶豫地看他,想趨前和他說話,又欠缺膽量的樣子。戚長征暗忖此地不宜久留,沒有興趣理會那人,徑自走入橫巷去。

那人追了過來,叫道:“壯士留步!”

戚長征停定轉身,見那人眉清目秀,甚有書卷氣,知是飽學之士,容色稍緩,但仍是以冰冷的語氣道:“本人和你素未謀麵,找我做什麽?”

那人施禮道:“在下宋楠,想聘請壯士保護愚兄妹,酬金十兩黃金,未知壯士意下如何?”

戚長征愕然道:“你顯然從未涉足江湖,不知世情險惡。首先你全不知本人底細,竟貿然出重金聘我,不但告知本人你行囊甚豐,十兩黃金已足夠普通人豐衣足食一輩子,你難道不怕我是歹人嗎?”

宋楠歎道:“在下並非無知至此,隻不過給賊子趕得走投無路,見兄台剛才彈出木屑那一手,膽識武功過人,兼又一臉正氣,故冒昧提出不情之請,望壯士見諒。”

戚長征聽他措辭文雅,通情達理,大生好感,不過自己有急事在身,無暇他顧,但若見死不救,良心又過意不去,隨口問道:“宋兄要到哪裏去?”

宋楠道:“我們要趕往京師,到了那裏便安全了。”

戚長征心中一歎苦笑道:“你們兄妹會騎馬嗎?”

宋楠喜道:“沒有問題,壯士答應了?”

戚長征歎道:“我也弄不清楚,不過請勿再叫我作壯士,本人丁才,正保護一位親戚到京師經商,若你們會騎馬便一道走吧!不過十兩黃金要先付一半,其他一半到京師交訖!而我們則要立即上路。”

戚長征搖頭苦笑,趕回去找幹羅,暗忖若義父反對自己多事,那就對不起宋楠也要幹一次。

韓柏趕到鬼王府,虛夜月已穿回男裝,和鐵青衣、“小鬼王”荊城冷等一眾高手,在靶場處練射。虛夜月見心上人到,分外意氣飛揚,氣定神閑,連中三個紅心後,迎上正與鐵青衣等人交談的韓柏,用手指戳著他後背道:“燕王突接聖諭,要他今晚到宮內陪朱叔叔吃飯,所以今晚的宴會改在明晚。嘻!不如我陪你到處逛逛,看看你還有什麽無賴豔遇。”

韓柏點頭道:“鐵老剛知會我。”心中卻暗自叫苦,怎樣才可撇下虛夜月去與莊青霜幽會呢?雙眼一轉道:“青樓的小姐都是晝睡晚起,愈晚愈精神的!這樣吧!今晚亥時我和你去玩足一晚吧!”心想他還可提早一個時辰去西寧道場,那就有三個時辰,應付十個莊青霜都足夠了。

正興奮時,虛夜月杏眼圓瞪,扯著他衣襟,把他扯離了其他人,押到林中,大嗔道:“你這小子剛才說話時猛轉眼睛,分明在瞞騙月兒,人家嫁了你不到幾個時辰,還說要令人永遠幸福快樂,會很好玩。可是現在你卻要撇下人,且有四個時辰之多。快從實招來!你是不是要去找莊青霜?”

韓柏立時棄甲曳兵、潰不成軍,勉強招架道:“我真的是去找莊青霜,但為的卻是武林的公義。”接著壓低聲音道:“我接到百分百可靠的準確消息,真正的薛明玉將於今晚去采莊青霜。”

虛夜月冷哼一聲不屑地道:“是你自己想去采花吧?還要賴在另一個**賊身上。”

韓柏唯有強撐下去道:“不信你便跟來看吧!”暗歎今晚的飛來豔福最後仍要泡湯,唯有冤有頭債有主,盡情在眼前這百般阻撓的美女嬌軀上索償。

虛夜月忽又回嗔作喜,道:“算你吧!來!我們立即去,在街上先吃點東西,趁天未黑前趕去主持你公私難分的所謂正義,不過假若沒有薛明玉出現,我會要你好看。”

韓柏苦笑道:“我還有情報,就是薛明玉也像青樓的姑娘那麽晝睡晚起,所以不到戌時不會出現,我們不如先到月兒你的房中一起洗澡、一起上床,以免月兒怪我撇下你一個人自己去洗澡上床呢。”

虛夜月終忍不住笑得彎下腰去,硬把他拉走,喘著氣道:“不要裝模作樣了,讓我和你一起去采花吧!真想知道你被拆穿謊話時懂不懂得羞愧。”

風行烈從兩女間醒了過來,想不到夫妻三人衣服都沒有脫,腳上穿著靴子,就橫七豎八在**睡著了。

悄悄爬起床來,推門外出。

玲瓏正和服侍雙修夫人的丫環絲羅說著親密話兒,見他出來嚇了一跳,絲羅逃回房內,玲瓏則羞怯怯地過來,襝衽道:“姑爺讓小婢服侍你梳洗。”

玲瓏立即霞燒玉頰,垂下頭去蚊蚋般輕聲道:“熱水早預備好了!姑爺請隨小婢來。”

風行烈一手抓著她圓潤的小手臂,湊到她耳旁道:“小玲瓏!現在我又不想洗澡了,不若陪我到艙尾吹吹涼風好嗎?我仍睡意未消呢。”

玲瓏嬌軀抖顫,赧然道:“姑爺不要這樣好嗎?折煞小婢了。”

風行烈不理她抗議,拉著她朝船尾走去,才放開了她。隻見夕照的餘暉裏,滾滾大江就若一條鱗甲生輝的巨龍,追著他們的客船。

今晚他們將不會泊岸度夜,而是兼程趕往京師。

想到很快可見到韓、範兩人,心懷大暢。

玲瓏在旁惶恐道:“姑爺!小婢還有其他事等著做呢。”

風行烈微笑看著她垂下了的被羞意燒得赤紅的小臉,柔聲道:“玲瓏乖嗎?聽不聽我的話?”

玲瓏嬌軀一顫,以蚊蚋般的聲音道:“乖!”接著一口氣急道:“小婢還是去看看小姐和倩蓮姐睡醒了沒有。”急步走了。

風行烈為之莞爾。

這麽臉嫩的小姑娘,倩蓮能把她的膽大妄為分一點給她就好了。

不過想到她說“乖”時那可愛多情的樣子,心底裏便有甜絲絲的感覺。

為何自己忽然很想挑逗玲瓏呢?是否因體內的三氣匯聚,還是想找一個人來填補白索香死去的缺陷?

心情忽地鬱結起來。

也想到了和水柔晶死前相處那一段短暫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