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英雄救美

戚長征躺在箱內,乘機閉目養神,拋開一切煩慮,默想辦法。馬車轔轔疾駛,四周還有健馬踏地的聲音。他很快進入物我兩忘的境界,體內真氣循環往複,精氣神緩緩攀向巔峰。浪翻雲對他的評語一點不差,隻有從艱苦的環境裏,才可培養他成為不世刀手。好像現在若非有大敵鷹飛窺伺一旁,對他造成龐大的壓力,他休想能這麽快吸收領悟封寒的左手刀法,使得修為突飛猛進。

也不知走了多遠,戚長征醒過來,主要是因輪聲忽變,車子顛簸得非常難受。戚長征心中大奇,看來馬車現在走的當是山野荒路,原來敵人的巢穴並非在長沙府內。這時他升起一股恐懼,假設敵人把他和水柔晶分別送往不同的地方,他要救回水柔晶的機會就微乎其微。旋又推翻這個想法。以鷹飛的為人心性,既擒他在手,必然忍不住折辱他一番,以宣泄對他奪去水柔晶的恨意,最好的方法自然是當著他的麵前**辱水柔晶,讓兩人同時痛苦不堪。假若鷹飛不如此做,則顯示此人能拋開個人的感情愛好,那他就更可怕了。無論如何,為公為私,他均須不擇手段殺死鷹飛,這人的心智武功都太可怕了。

輪聲再轉,車身平穩地奔馳在平硬的地麵上。輪聲再次生出微妙的變化,這是因為有回音的關係,使戚長征知道馬車駛進了一個封閉的空間,然後停下來。箱子給人抬起,搖搖晃晃地移動,好一會後給人重重放到地上。燈光從箱子的縫隙透進來,隱聞幾個人的呼吸聲。接著鷹飛的笑聲響起道:“柔晶!你的情郎給送來了。”水柔晶急促的呼吸聲響起,卻沒有做聲。

先前扮作水柔晶把他製伏的女子聲音道:“晶妹啊!這小子在**是不是比飛爺更好?否則你怎會移情別戀呢?告訴豔娘啊!”鷹飛冷哼一聲。戚長征心中大怒,這叫豔娘的女子顯然一向嫉妒水柔晶,否則不會故意挑起鷹飛最不能容忍的心刺。他不住凝聚功力,但卻盡量收斂殺氣,以防對方察覺,同時準備出手。要知鷹飛眼力高明,說不定一眼看出他穴道未受製,突然發動攻擊,那就真是陰溝裏翻船。何況他的天兵寶刀和慣用的長刀均被對方取去,若空手對著鷹飛的雙鉤,實非常吃虧,所以唯一之法,就是欺鷹飛沒有防備,加以偷襲。

豔娘笑道:“晶妹為何不代情郎向飛爺求情,說不定他念在往日相好恩情,隻是剜他雙目,廢他武功,便放過他。”

水柔晶怒道:“閉嘴!”

鷹飛不耐煩地道:“豔娘你少說兩句話行嗎?”

衣衫摩擦的聲音響起,豔娘撒嬌道:“這次我立下大功,飛爺怎樣獎賞我?”

鷹飛緩緩走到箱旁。戚長征忽感殺氣向他湧來,心知不妙,忙運聚功力,護著全身經脈。“砰!”水柔晶驚叫聲中,鷹飛一掌拍在木箱上。一股強烈的氣勁由木箱透體而入,若非戚長征早運氣護體,必然全身經脈受傷,不死也成為廢人。木箱碎裂,戚長征順著勁氣,滾了開去,撲在牆角處。水柔晶一聲悲呼,往他撲來,用身體覆蓋著他,防止鷹飛再下毒手。

鷹飛狂笑道:“太遲了!他的經脈為我內勁所傷,永沒有複原的希望。”

戚長征咬破舌尖,運功把鮮血從眼耳口鼻逼出去,所以當水柔晶把他扳過來時,一看下淒然道:“征郎!柔晶害了你,若你不須回來救我,定不會落到陷阱裏去。”忍不住伏在他胸前,大哭起來,聞者心酸。

鷹飛摟著那叫豔娘的女子,在寬敞的內堂坐在正中的椅子上,嘴角露出滿足的笑意,淡然道:“戚兄如此俊偉風流,定得娘兒們的寵愛,我會把她們逐個找出來,征服她們的身心,第一個是褚紅玉,接著是水柔晶,至於第三個嘛?我有方法要你自己說出來,不知戚兄信也不信?”

戚長征勉力睜開眼睛,微微一笑搖頭道,“絕不相信!”

鷹飛露出冷酷的笑意,“嘖嘖”嘲笑道:“待會我將在你麵前幹柔晶這賤人,不知當你看到她被幹得春情勃發、快樂無比的騷樣兒時,會有什麽感覺呢?”

水柔晶淒叫道:“你這變態狂魔,殺了我們吧!”

鷹飛哈哈一笑,向腿上的豔娘道:“來!**!我們親個嘴。”

豔娘一陣**笑,向水柔晶道:“現在讓我先服侍飛爺,待會輪到晶妹你了,唔……”

戚長征趁兩人親嘴時,輸出內勁,送進水柔晶體內。水柔晶愕然往他望去,戚長征向她俏皮地眨了眨眼,迅速衝開她被封的穴道。水柔晶全身一鬆,功力盡複,不能相信地看著戚長征。

鷹飛離開豔娘的香唇,一拍她的隆臀,喝道:“**你先下來,讓我幹完柔晶後,然後輪到你。”豔娘待要撒嬌不依,給鷹飛冷看一眼,嚇得忙跳了起來。

戚長征這時早拔出耳鼓穴的兩根銀針,暗藏手內,伺機而動。水柔晶則像哭得沒有氣力,緊伏在戚長征身上。

鷹飛長身而起,伸了個懶腰,懶洋洋地道:“你這小子算本事了,要我費這麽多手腳來把你擒下,念在此點,我破例不殺你,柔晶,本人如此慷慨,你應怎樣報答我?”

水柔晶坐了起來,背著他道:“他現在成了半個廢人,不過你若肯立即放他走,你要我怎樣便怎樣吧!”

鷹飛哈哈一笑,搖頭道:“哪有這麽便宜的事?不過你若肯和我在你的愛郎麵前合演一場好戲,我說不定真會答應你的要求。”

此人天性邪**惡毒,最愛以虛虛實實的手法玩弄別人,就像捉到耗子的貓那樣,定要對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水柔晶伸手愛憐地撫著威長征的臉頰,像鷹飛兩人不存在般柔聲道:“征郎!在這世上隻有你能令柔晶心甘情願獻上一切,其他任何人都不行。”

戚長征知道水柔晶戲假情真,借機會向自己表明不愛鷹飛的心跡,心中感動,虎目射出萬縷柔情,微笑道:“水柔晶是我的女人,無論我是生是死,永遠疼你愛你。”

水柔晶答道:“真的嗎?”

豔娘怒吼一聲,便要撲過來。鷹飛伸手把她攔著,嘿然笑道:“你急什麽?他們愈是恩愛,我在戚兄眼前幹這賤人愈夠味兒。”頓了頓再道:“戚兄!我可保證你會看到你的愛人前所未有的**和放浪樣兒。哈!柔晶!別忘了你以前對著我時的狂野****,我不但是你第一個男人,也是你最後一個男人。”

水柔晶扭過頭來,怒道:“閉嘴!”

鷹飛眼中閃過狂怒之色,點頭道:“好!我就叫你這賤人再嚐到欲仙欲死的滋味,看你的嘴是否仍那麽硬。”言罷往兩人掠來,一把抓向水柔晶的頭發。

眼看水柔晶要給他扯著秀發提起來,那豔娘得意狂笑著。水柔晶倏地橫滾開去,鷹飛呆了一呆。“砰!”戚長征飛起一腳,正中他小腹處。鷹飛慘哼一聲,痛得魂飛魄散,踉蹌跌退。那豔娘的反應算一等一的迅捷,找出背在她背上戚長征的天兵寶刀,待要前劈,好阻止跳將起來的戚長征的攻勢,忽地兩邊額角一齊劇痛,原來竟被早先插在戚長征耳鼓穴的兩支長針刺中,來不及呼叫,仰後便倒,當場斃命。在她屍身倒跌地上前,戚長征早掠了過來,從她手上搶回天兵寶刀。

鷹飛退至第七步時,張口噴出一天血霧,往戚長征灑去,同時拔出背後雙鉤。戚長征大感駭然,剛才他趁鷹飛猝不及防,踢他一腳,已察覺對方小腹自然生出一股反震之力,化去他大半力道。現又借噴出鮮血,一方麵阻延他的緊逼,另一方麵減輕了傷勢,如此奇功,確叫人深感驚凜。天兵寶刀畫出圓圈,逼散血霧。

在這個寬敞偏廳裏,燈火通明下,鷹飛再退兩步,然後往前微俯,雙鉤前指,倏地反退為進,攻往戚長征。戚長征但感殺氣撲麵而來,仿似對方一點沒有受到重創的情況,哈哈一笑,湧起無盡的鬥誌,一點不理對方攻向左右腰脅的雙鉤,揮起天兵寶刀,疾砍對方臉頰,去勢既威猛無儔,偏又靈動巧妙,無痕無跡。隻是此刀,可看出戚長征豪勇蓋世的性格,高明的眼力。

要知此時無論鷹飛來勢如何凶悍,始終是受傷在先,氣勢又為戚長征所懾,實已落在下風,所以要拚命的應是鷹飛而不是戚長征,就像被趕入了窮巷的惡狗。而鷹飛亦是利用這點微妙的心理,對戚長征進行反撲,隻要戚長征稍露怯意,此消彼長下,他將可以趁勢擊殺戚長征。豈知戚長征表現出置生死於度外的氣概,一上來竟是同歸於盡的打法,若鷹飛不改去勢,將是雙雙敗亡之局。值此關頭,情性立見,鷹飛怎肯為了對方一命,賠上自己寶貴的生命,倏地變招,雙鉤交叉上架。“鏘!”天兵寶刀劈在雙鉤交叉處。一個是全力下劈,一個是倉促擋格,頓分勝負。鷹飛慘叫一聲,再噴出一口鮮血,給天兵寶刀震得往後飛退。

戚長征哈哈一笑道:“膽小鬼!”如影隨形,挺刀逼去,天兵刀上的森寒殺氣,潮湧浪翻般卷去。

鷹飛退到後門處,借著對方刀氣一逼,陡地增速,一陣狂風般倒飛往門外去,大喝道:“好小子!這次算你狠!鷹某不奉陪了!”一閃後影蹤不見。

戚長征對敵人的頑強大感凜然,閉上眼睛,聽著鷹飛迅速遠去。這時無數大漢潮湧而進。水柔晶掠到他身旁,戚長征一把摟起她,天兵寶刀揮出,敵人紛紛退後。他一聲長嘯,撞破屋頂,衝天而起,隻見身處之地原來是荒郊一所孤零零的莊院,再一陣長笑,往遠處樹林投去。水柔晶的香吻雨點般落在他臉上,戚長征摟著懷內玉人,豪情長笑,失而複得的歡欣,使他暢快無比。全速狂奔,穿林過野,最後落在一個山頭。

水柔晶喘著氣道:“長征!你終於擊敗了那魔鬼。”

戚長征苦笑道:“不要高興得那麽早,在如此劣勢下,這小子仍能安然逃去,恐怕我仍差他一點點。是了!他沒對你怎樣吧?”

水柔晶緊纏著他脖子,眼中閃著喜悅的光芒,搖頭表示沒有道:“他要在你麵前才碰我,這變態的狂人!我真不明白你怎能騙過豔娘,她是穴學專家,從沒有人能避過她銀針製穴的秘技,所以鷹飛毫不懷疑。”

戚長征愛憐地細看著她,笑道:“鷹飛所犯最大的錯誤,就是要生擒我們,若他隻是要殺死我們,恐怕我的奇謀妙計一點派不上用場。所以他下次若來對付我們,恐怕我們沒有今天的幸運。”

水柔晶眼中射出崇拜迷醉的神色,真心讚道:“像你這樣勝不驕敗不餒的人,柔晶還是第一次遇上,以後我怎也不肯再離開你半步。”

戚長征故作驚奇道:“你不是說要找個地方躲起來嗎?”

水柔晶羞慚地垂頭道:“征郎原諒柔晶吧!因為那時我怕重遇鷹飛,會情不自禁回到這邪人身邊,求你原諒我吧!”

戚長征微笑道:“你現在不怕會有這種情況出現了嗎?”

水柔晶仰起俏臉,眼中淚花滾動,深情無限道:“我被他擄走後,全心全意隻想著你,為你擔心,尤其當你們兩人都在我眼前時,我更知道自己的心隻向著你一個人。征郎……”

戚長征溫柔地抹去她湧出眼眶的熱淚道:“一切都過去了,我保證會給你幸福和快樂。”

水柔晶感動地獻上香吻,忽然間,她感到擁有了夢想中的一切——一個真正值得她愛的男人。

風行烈取出火種,燃著了堆在溫泉旁石上的柴支,向圍著的三女笑道:“以柴火為花燭,天為被,泉水為床,人生至此,夫複何求?”

三女在火光映照裏,笑靨如花,脈脈含情,各具動人姿采。左方的白素香側挨石上,有種舒適慵懶的動人韻味,身體美麗的線條,若靈山秀嶺般起伏著,三女中以她最高,尤其那雙長腿,實在誘人至極。穀倩蓮雙手環抱曲起的膝頭,下巴枕在膝間,烏溜溜的眸子在火光對麵眨也不眨地看進愈燒愈旺、被山風吹得閃跳飄移的火焰裏,就若深山黑夜裏美麗的精靈,顯露出罕有的靜態美。雙修公主穀姿仙靠在他右旁,一手按在他的寬肩上,左腿斜伸,嬌軀坐在右腳踝處,另一手拿著樹支,撥弄柴火,俏臉的亮光比火焰更奪人眼目。柴支“嗶嗶剝剝”燒著,在這山高夜深處,分外寧謐,使人心境致遠平和。秋風悠悠吹來,四人衣衫拂動,火焰閃爍。

風行烈心中掠過種種往事,又想起將來的日子,歎了一口氣道:“年憐丹離開這裏後,會到哪裏去呢?”

穀姿仙道:“年老妖很有可能上京去!”

風行烈一呆道:“什麽?他上京去為什麽?”

白素香冷哼道:“會有什麽好事?還不是為了爭奪鷹刀。”

風行烈一怔道:“他想得到鷹刀嗎?這真令人難以理解。鷹刀為何會到了京師去?”

穀姿仙解釋道:“除了紅日法王外,其他人想得到鷹刀都是為了想成為第二個傳鷹,但年老妖想得到鷹刀,卻是為了要和朱元璋進行一項交易。因為他看穿了朱元璋亦想得到這把神秘莫測的靈刀,年老妖這次到中土來,除對付我們外,為的就是這個原因。”

風行烈不能置信地道:“朱元璋要鷹刀來幹嘛?”

穀倩蓮道:“行烈是曾經擁有鷹刀的人,這把刀究竟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風行烈沉吟片晌,搖頭道:“我不知道,不過每次我拿刀在手,都有種非常特別的感覺,偏又說不上來是什麽。”頓了頓再問穀姿仙道:“朱元璋為何想得到這把刀?年老妖要憑鷹刀和他作什麽交易呢?”

穀姿仙道:“乘這個機會讓姿仙多告訴你點年憐丹的事。”

風行烈道:“我在聽著!”

穀姿仙仰望著風行烈,悠然道:“我們和年憐丹都是瓦剌人,但屬於不同的部落,當年蒙人勢力擴張時,年憐丹的父親年野向蒙人投誠,效力蒙人,趁勢占了我們無雙國,逼得我們逃到中原避難。”

風行烈見她眼裏閃著悲痛緬懷的神色,感受到她國破家亡的神傷,憐意大生。

穀姿仙道:“朱元璋與蒙人開戰,年憐丹曾率瓦剌人三次行刺朱元璋,若非有鬼王虛若無這等高手護駕,朱元璋早死了多次,但朱元璋亦因此失去了幾名愛將,還包括一個最得寵武技高強的愛妾,所以朱元璋對年憐丹的瓦剌部恨之入骨,立國後命驍將涼國公藍玉,屯兵邊塞,伺機征伐,下一個目標極可能就是瓦剌人,這次年憐丹肯來助方夜羽,說到最後都是為了自己。”

白素香接口道:“但假若他能找到把柄,威脅朱元璋不得進兵瓦剌,當然比和朱元璋硬碰劃算多了。”

穀姿仙道:“那把柄就是鷹刀,試問誰不想做長生不死的神仙,朱元璋天下都得了,現在唯一能打得動他的心的,就是或能使他成仙的鷹刀。”

風行烈奇道:“這應是非常秘密的事,為何你會知道?”

穀姿仙道:“當年打蒙人時,我們亦派出化身漢族,匡助朱元璋,有些現在成了朱元璋身邊的人,所以對朝廷的事,我們知之甚詳。”

穀倩蓮倚著風行烈的背問道:“鷹刀不是失蹤了嗎?為何流落到京都去了?”

穀姿仙道:“近日江湖上流傳著一個消息,就是鷹刀落在‘赤腳仙’楊奉手裏,本來人們還不太相信,直至發現馬任名的屍身,確是因中了他著名的獨門掌法而死,更加上他忽然像空氣般消失了,更添別人懷疑,所以所有想找尋鷹刀的人,目前正以他為目標。”

風行烈歎道:“他真的很可憐!”

白素香為火堆添了新柴,笑道:“由於找不到楊奉,所以眾人都懷疑他躲到了虛若無的鬼王府去,隻有在那裏楊奉才可有藏身之所,於是不死心的人都聞風湧向京師。”

風行烈向三女招呼一聲,扶著她們站起來,仰首望著廣袤的夜空,重重籲出一口氣道:“好!明天讓我帶著三位嬌妻美妾,開往京師,和浪翻雲範良極韓柏三人把京師鬧個天翻地覆,會會各路英雄好漢。”

鼓樂聲中,一群人湧進艙廳來。帶頭的是個麵目冷峻、雙目神光炯炯、身材高瘦頎長,年不過四十的中年男子。身穿青色長衫,雙手負後,神態冷靜沉狠,顯是楞嚴無疑。隨後小半步是個虯髯繞頰的凶猛大漢,一身軍服,腰佩長劍,比對著楞嚴的長衫便服,使後者更是顯眼和身份特別,這人應就是胡節。跟在兩人身後是一對身穿勁服的男女。男的背插長刀,身材矮瘦,可是一雙眼特別明亮;女的背著長劍,生得百媚千嬌,英姿爽颯,非常引人注目,豔色不輸白芳華,雖欠了後者的嬌媚風姿,卻多了白芳華沒有的陽剛健美。再後是一個乍看以為是十二三歲的小孩,細看下頭手都比一般小孩子大得多,原來是個侏儒,最後是八個身穿軍服的將領。範韓等見對方如此陣仗,不由有點緊張起來。場內大小官員已站立迎迓,韓柏也想站起來,給範良極先發製人,扯著他衫角,才知趣不動。最後除了韓柏外,全場所有人全站了起來,向楞嚴等施禮。

帶頭的楞嚴和胡節來到韓柏的主台前,微笑還禮。當兩人發現謝廷石也在座上,都明顯現出驚異之色。楞嚴的眼光落到韓柏臉上,眼中神光凝射,忽然離眾而前,筆直往韓柏走去。眾人大感愕然,不知他意欲何為,韓柏心中有鬼,給他看得心驚膽顫,勉力堆起笑容。楞嚴臉上掛著高深莫測的微笑,走上主台,伸出雙手,往韓柏伸過來,竟是要和韓柏拉手。

範良極也慌得不知如何應付,要知這種拉手的見麵禮,流行於江湖黑道,作用多是要互試斤兩,但以楞嚴的高明,拉手之下哪還不知韓柏的內功底子和虛實。由此可見楞嚴對他們起了懷疑之心,甚至看穿他們就是韓柏和範良極,故不怕有失禮節。韓柏事到臨頭,反冷靜下來,咬牙伸手,和楞嚴精瘦有力的手握個正著。範良極暗叫一聲完了,陳令方左詩範豹等無不一顆心提到了喉嚨頂。

楞嚴拉著韓柏的手,哈哈一笑道:“本官出身武林,今日一見專使神采照人,顯亦貴國武林一流高手,忍不住以江湖禮節親近親近,專使莫要見怪。”眾官員恍然大悟,原來個中有如此因由,怎想得到其中劍拔弩張的凶險。

韓柏感到對方由兩手送入一絲似有若無的真氣,鑽進自己的經脈裏去,無奈下運起無想十式的少林內功,迎了過去,同時微笑道:“大統領豪氣幹雲,我樸文正結交都來不及,怎會有怪責之意?”

楞嚴何等高明,一觸對方內勁,立知是正宗少林心法,大為錯愕。要知他早從方夜羽處得知這使節團和韓範兩人失蹤的時間吻合,所以動了疑心,特地出手相試,暗忖韓柏身具魔種,走的是魔門路子,以他楞嚴在魔功上的修為經驗,試探下對方定要無所遁形,怎知試到的竟是少林內功。也幸好韓柏因緣巧合下,習到無想心法,否則若是別派功法,也難釋楞嚴之疑。所謂“萬法歸宗一少林”,域外各國,凡是仰慕中土武功者,莫不到少林習藝。據楞嚴所知,數百年來朝鮮均斷斷續續有人到少林去求技,故此這“樸文正”懂得少林武術,一點不稀奇。當然,假設楞嚴現在要正式和韓柏比拚內力,韓柏為了保命,被逼下不得不運起本身真正的功力,自然漏出底細,但在這種試探式的內勁交接裏,他隻憑少林心法已可應付餘裕,毫無問題。

楞嚴神色絲毫不變,放開韓柏的手,轉向白芳華一揖道:“不見足有一年,白小姐豔容勝昔,可喜可賀。”

白芳華襝衽還禮,垂首道:“芳華怎當得起大統領讚賞。”旁邊的範韓暗哼一聲,暗忖原來兩人真的有牽連。

陳令方和楞嚴關係匪淺,一天未撕破臉皮,表麵上仍屬同一係的人,恭敬道:“陳令方見過大統領。”楞嚴微笑點頭,沒有說話,轉身走回胡節那群人裏,然後步向虛位以待的右邊客席台上。到楞嚴等人坐定後,眾人紛紛坐下,自有美妓斟酒侍奉,獻上美點,歌舞表演亦繼續下去。

白芳華湊到韓柏耳旁,低聲道:“那一男一女和那侏儒是大統領三名形影不離的貼身侍衛,各有絕技,尤其那侏儒更是周身法寶,切勿因其矮小而輕視之。”

韓柏見騙過楞嚴,本洋洋得意,聽白芳華如此一說,又糊塗起來,弄不清她為何提醒自己,囑他小心,難道她不是楞嚴的人嗎?

剛想望向範良極,看一下他的眼色,虯髯大漢水師提督胡節忽然長身而起,以轟雷般的雄壯聲音舉酒向他道:“這杯酒是向專使大人賠罪的,末將手下兒郎心切大人安全,故而行為莽撞,請專使大人不記小人過,多多原諒。”韓柏慌忙舉酒和他對飲一杯,頻說沒有關係。

胡節坐了回去,哈哈大笑道:“想不到大江之上,毛賊如此猖獗,不知專使擒到的八名小賊,現在何處?若能交由末將處理,說不定能從其口中探出賊巢,加以剿滅,這亦是皇上派末將到此統領水師的旨意。”

韓柏心中暗罵:你胡節明知那八個小鬼不是我擒拿的,偏說成是我的事,明著要人。假若自己推說不關他這假專使的事,則責任全落到馬雄和方園身上,試問他們官小力弱,如何阻止對方要人。陳令方沒有官職在身,對此更沒有發言權。

範良極哈哈一笑,悠然答道:“有關防護之事,提督大人向本侍衛長查詢便可。那八名毛賊外看雖似是對付陳公,但我們卻懷疑他們誌在我們這使節團獻與貴朝天子的貢品,試問萬年靈參既能使人延年益壽,青春常駐,誰能不動心?而觀其行動時間,拿捏之準,當必有官府中人內通消息,如此欺上造反之事,嚴重極矣,所以我們才要把八個毛賊帶上京師,交給貴朝天子。楞統領、胡大人是否別有意見呢?”

韓柏和陳令方暗暗為之拍案叫絕,範良極如此一說,明示除朱元璋外,誰也難避嫌疑,所以若有何人強來要人,不就擺明是幕後指使的人嗎?

胡節為之語塞,唯有道:“原來背後有這原因,那就有勞侍衛長了,不知船上護衛是否足夠,可要末將派出好手,以策萬全?”

範良極待要出言推阻,謝廷石哈哈笑道:“提督大人請放心,萬年靈參事關皇上,本司怎敢疏忽,大人放心。”

楞嚴淡淡道:“本官來此前,不知布政使司大人竟在船上,否則也不用瞎擔心了。”

謝廷石道:“皇上有旨,要下官負責專使大人的旅途安全,下官怎敢不負上沿途打點之責。”

楞嚴故作驚奇道:“謝大人帶著專使繞了個大圈子,到武昌遊山玩水,又沒有事先請準,不怕皇上等得心焦嗎?”

韓範等人暗呼厲害,楞嚴不直接詢問使節團為何到了武昌去,卻冠上謝廷石不通知朝廷,自作主張,讓朱元璋心焦苦待的天大罪名,確叫謝廷石難以應付。

謝廷石立刻臉色一變,韓柏哈哈一笑代答道:“大統領言重了,這事絕不能怪布政使司大人,實是出於我們要求,為的還是貴朝皇上,事關這些萬年靈參,雖具靈效,若缺一種隻產於貴邦的罕有泉水做引子,便大減效力,為此我們不得不多繞幾個圈子,沿途尋訪,幸好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給我們找到了。”

九江府督李朝生恍然道:“原來侍衛長命下官運來十二壇仙飲泉的泉水到船上,是有如此天大緊要的原因!”

楞嚴暗忖對方似非作假,不由半信不疑,知道問下去亦問不出什麽來,話題一轉道:“三年前,貴國派使來華,下官曾和他交談整晚,對貴國文物深感興趣,噢!我的記憶力真不行,竟忘了他的名字。”

這次輪到韓範陳三人心中狂震,陳令方丟官已久,怎知高句麗三年前派了什麽人到朝廷去,眼前楞嚴分明是再以此試探韓柏的真偽,因為若韓柏真的來自高句麗,怎會不知己國曾派過什麽人到京師去?

眼看要被當場拆穿身份,韓柏耳裏響起白芳華的傳音:“是貴國的禦前議政直海大人。”

韓柏不知對方是整治他還是幫助他,無可選擇下,故作欣然地向楞嚴道:“大人說的必是敝國的禦前議政直海大人,本使和他不但熟稔,直夫人還是我的幹娘,卻不知他和楞大統領有此深交,說來都是自家人了。”心中卻對白芳華的拔刀相助,既驚且疑,又憂又喜。憂的是對方已悉破他們的身份,喜的卻是她肯定不是楞嚴的人。她為何要幫他們?她又怎會這麽熟悉朝廷的事?

陳範與三女及範豹等全愕在當場,不明白為何韓柏竟叫得出那高句麗官員的名字,除非韓柏是由真的樸文正喬扮的。更詫異的是楞嚴,他本由方夜羽報知他的訊息裏,推測到兩人是由韓柏和範良極假扮,可是首先是陳令方這深悉高句麗的人對他們不表懷疑,又有負責高句麗使節團事務的邊疆大臣謝廷石,陪著他們從山東來此,自己亦試過他的內功與魔種無關,現在又答得出直海的名字,以他心誌如此堅定的人,信心至此亦不禁動搖起來。那次直海來華,因要瞞過蒙人耳目,所以是極端秘密的事,謝廷石等亦不知情,朝上得悉此事的人寥寥可數,所以韓柏若知此事,唯一解釋就是他確是貨真價實的專使。

楞嚴心中不忿,順口問道:“不知直海大人近況如何?這七年來有沒有升官呢?”這次連白芳華也俏臉微變,幫不上忙。誰能知道楞嚴和直海間是否一直互通訊息?楞嚴此問,愈輕描淡寫,愈給韓柏發揮想象力的餘地,其中愈是暗藏坑人的陷阱。韓柏心中叫苦。範良極向鄰台的謝廷石使了個眼色,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暗示韓柏腦袋受損,很多事情記不清楚。

謝廷石為官多年,兼之人老成精,鑒貌辨色,怎會不明白範良極的意思,知道若要瞞過專使曾因賊劫而頭腦受傷一事,必須助這專使一臂之力,及時笑道:“專使來中土前,直大人設宴為專使大人餞行,下官亦蒙邀參加,直老比我們兩人加起來的酒量還強,身體壯健如牛,怪不得能愈老官運愈隆,半年前更榮升副相,他老人家不知多麽春風得意哩!”

楞嚴至此懷疑盡釋,因為無論為了任何理由,謝廷石均不會為韓柏和範良極兩人犯上欺君之罪,怎想得到其中竟有此曲折。韓柏、範良極和陳令方齊齊暗裏抹一把冷汗。陳令方怕楞嚴再問,舉杯祝酒,氣氛表麵上融合熱鬧起來。

韓柏乘機挨向白芳華道:“白小姐為何提點本使?”

白芳華風情萬種橫了他一眼,若無其事道:“我見你似接不上來,怕你的腦袋因受了損害,把舊事忘記了,故提你一句吧!專使莫要怪芳華多此一舉。”接著抿嘴一笑道:“誰知直夫人原來是專使的幹娘,那當然不會輕易忘記。”

韓柏給弄得糊塗起來。首先為何白芳華會知道他的腦袋“曾受損害”,顯然是由蘭致遠或他的手下處獲得消息。可是這亦可以是遁詞,其實她根本知道他是假貨,故臨危幫他一個大忙。她若不是楞嚴的人,又應屬於哪一派係的呢?否則怎會連高句麗三年前秘密派使來華的那人是誰也能知道?無論她身屬哪個派係,為何要幫他呢?剛才他還曾不客氣地開罪她。韓柏差點要捧著腦袋叫痛。

白芳華湊過來道:“我究竟幫了你的忙沒有?”

韓柏的頭痛更劇,若答“有”的話,分明告訴對方他是假冒的,否則怎會連幹娘丈夫的名字都不知道,含糊應道:“隻是白小姐的好意,已叫本使銘感心中,不會忘記。”

白芳華像對先前的事全不介懷地嬌笑道:“專使大人要怎樣謝我?”

韓柏愕然道:“白小姐要本使怎樣謝你?”

白芳華瞅他一眼道:“芳華要你一株萬年靈參。”

韓柏嚇了一跳道:“這怎麽成?”

白芳華玉容轉冷道:“我不理,若你不設法弄一株給我,芳華絕不會罷休。”

範良極的傳音在他耳邊響起道:“答應她吧!這妮子看穿了我們,不過最好加上些條件。令她弄不清你是不是因怕被揭穿而答應她。”

韓柏歎了一口氣,把嘴湊到她耳旁道:“好吧!但是有一個條件,就是……就是……”

白芳華催道:“就是什麽?”

韓柏再等了一會,都聽不到範良極的提示,知他一時也想不出須附加什麽條件。

白芳華不耐煩地道:“男子漢大丈夫,吞吞吐吐成什麽樣子。”

這時又有人來向韓柏祝酒,擾攘一番之後,韓柏望向白芳華,隻見她蹙起秀眉等待他說的條件,暗忖條件若是要對方不揭穿他們,等於坦白承認自己是冒充的,故這條件萬萬不可說。但如此輕易送一株萬年參給對方,亦等於暴露身份,否則何須怕她的威脅?想深一層,說不定白芳華仍未能確定他們是真貨還是假冒的,故以索參來試探他們的虛實,想到這裏,心中一動,在她耳旁低聲道:“條件就是白小姐須被我親一個嘴!”

白芳華呆了一呆,瞪他好一會後道:“這麽簡單的條件,專使大人為何要想那麽久?”

韓柏眉頭一皺,計上心頭歎道:“我本是希望一親芳澤,但又怕小姐斷然拒絕,那就什麽也沒有了,所以改為親嘴,小姐意下如何?”

白芳華深深看了他一會,甜甜一笑道:“好吧!不過除了親嘴外,你絕不能碰我其他地方。”

韓柏見她說這話時似嗔還喜,姿韻迷人至極,心中一酥,待要多說兩句輕薄話兒,例如那個嘴要親足一個時辰,諸如此類……兩下清脆的掌聲,把他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全場靜了下來。拍掌的原來是楞嚴,所有目光一時都集中到他身上去。

楞嚴安坐椅上,望著韓柏,微微一笑道:“今晚難得如此高興,讓我手下的兒郎,也來獻藝助興可好?小矮!”坐在他身後的侏儒一聲尖叫,躍離椅子,淩空打了一個筋鬥,落到廳心。韓柏和範良極對望一眼,均大感不妥,偏又無法阻止。

山野裏。小溪旁。水柔晶跪在溪旁,掬起雙掌當作容器,澆水到臉上,冰涼透膚而入,這些日子來的折騰似被一洗而清,順便喝了兩口水,回頭待要招呼戚長征共享清泉,見到他正屹立如山,仰望夜空,費神苦思,體諒地不騷擾他。戚長征麵容肅穆,那修健的體魄,寬平的雙肩,使她感到再沒有任何憂苦艱險能將他難倒。水柔晶坐在地上,心裏生出很奇怪的感覺,就是由初遇這令她鍾情的男子,到了今天,時間不超過一個月的短暫時光,但戚長征卻像走了一段很長的人生路途般,脫胎換骨變了另一個人。最明顯的地方,不是變得更有英雄氣概和男性魅力,而是更深邃難測。

在遇上戚長征前,她芳心中隻有鷹飛一人,被鷹飛無情拋棄後,她曾試過和幾個男子相好,希望把鷹飛忘記,脫離他鉗製著她靈魂的魔力,但終以失敗告終,一夜之緣後,從沒有人能令她有興趣回頭。她本以為給鷹飛毀去了一生,直至遇上戚長征,終得到再生的機會。現在鷹飛印在她心版上的容像已變得淡漠模糊了,再不能左右她的思緒,使她若鳥兒般恢複了自由飛翔的能力,此刻她隻想和戚長征比翼雙飛。她緩緩拔下束發的銀簪,讓秀發散垂下來,任它在曠夜的晚風裏飄拂不停,同時寬衣解帶,直至一縷不剩,一聲歡呼,投到清溪裏去,忘情暢泳。戚長征被她大膽的行動,驚醒過來,走到溪旁,蹲在一塊石上,借著少許星光月色,欣賞著在溪水裏載浮載沉的美人魚。

戚長征忽地升起一個想法,問道:“我真不明白為何鷹飛舍得拋棄你?”

水柔晶一震道:“我不想在這時提起他,我的心除了征郎外,實在容納不下其他的東西。”

戚長征出奇地堅持道:“今天是我特別要你去想他,因事關重要,你要坦白答我。”

水柔晶細看他一會,肯定他的堅持後,道:“鷹飛是不得不把我拋棄的,因為他練功的心法非常邪異,必須於種情後再忘情,功力始會有進步,事實上他對我是特別長情了,玩弄了我差不多三個月才拋棄我,別的女子,幾晚後已不屑他一顧。”

戚長征神色凝重道:“不知你是否相信,他內心深處仍是愛著你的,否則不會殘殺小靈狸,那明顯是針對你作出的報複行為,他要傷害你,因他恨你移情別戀。”

水柔晶嬌軀輕顫,眼中射出惘然之色,呻吟著道:“他仍愛我嗎?不!不是真的。”

戚長征心中一歎,知道盡管水柔晶口中說得堅決,其實仍未能對鷹飛完全忘情,故給他指出了鷹飛仍然愛她後,又勾起她對這得到她**的男人那剪不斷的情意。

水柔晶倏地驚醒了過來,觸及戚長征灼灼目光,渾身劇顫,惶然道:“不!征郎!現在我隻有你,千萬不要誤會柔晶。”

戚長征的身體僵直冷硬,意興索然,心中湧起歉疚悔恨之情,暗忖若自己不提起這點,那他便不會窺破水柔晶的內心世界,使兩人間出現了一絲芥蒂。

水柔晶眼中淚光盈盈,垂頭低聲道:“征郎!你再不相信我了?”頓了頓道:“為何你要提起他,又指出他仍是愛我的呢?”

戚長征搖頭苦笑道:“坦白說,這樣做是有兩個原因,首先我是想測試他在你心中真正的分量,這一點非常重要,因為我剛才忽然醒悟到,若我們如此東躲西藏,始終不是辦法,恐怕未到洞庭,早給鷹飛殺死,所以想反守為攻,務要擊殺鷹飛,故必須知道你內心的想法。”

戚長征道:“第二個原因就是若我可以看出你對鷹飛餘情未了,他亦定能看出這點,這將能使他繼續保持信心和冷靜,因為他並沒有真的在情場上敗陣,那我就不會誤以為他因嫉恨難當而低估他的手段。”

水柔晶聽得呆了起來,到這一刻,她才真正感到這看來豪雄**的男子,才智實足以與鷹飛一較短長,而非隻憑幸運占了上風。心中湧起傾慕之情,鷹飛的影子又模糊淡去。自被鷹飛拋棄後,她確曾夢縈魂牽地苦思著對方,故初時真有要借戚長征報複和背叛鷹飛之意,就像她找上別的男人那樣,但患難與共後,她發覺自己愈來愈投入與戚長征的愛戀裏。早先當兩人均在她眼前時,她心中的確隻有戚長征一人存在。可是當戚長征指出鷹飛其實仍愛著她那一刻,她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他的種種好處,畢竟要得到鷹飛的真愛,是她在遇上戚長征前夢寐以求的唯一物事。但這感覺來得快也去得快,忽然間鷹飛對她又變得不關痛癢,因為眼前男子的吸引力,已破去了鷹飛對她施加了的情鎖。但現在征郎誤會了她,無論她怎麽說,對方都不會相信。怎麽辦呢?

戚長征見她默然無語,又不否認對鷹飛餘情未了,泛起了受創的懊惱,冷冷道:“時間不早了,我們穿衣上路吧!”轉身離開小溪,走上岸去。水柔晶肝腸寸斷,跟在他身後。戚長征頭也不回,運功蒸掉身上的水珠,取起衣服,迅速穿上。

水柔晶雙腿一軟,跪了下來,摟著他的腿淒然道:“征郎!求你相信柔晶吧!我現在心中真的隻有你一個人,以後也是如此。”

戚長征將她扶了起來,憐愛地摟著道:“好!我相信你,到現在才真的相信你,柔晶!請原諒我對你殘忍的試探,因為我和鷹飛已成誓不兩立之局,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所以我絕不希望你的心中,仍有半點他的影子,你可以明白和原諒我嗎?”

水柔晶驚喜道:“原來你一直都不相信我,為何忽然又相信我了?”

戚長征道:“那純是一種玄妙的感覺,以前我不相信你,是因為這種感覺;現在相信你,也是因為這種感覺。若我真的發覺你對鷹飛餘情未了,我絕不會主動向鷹飛展開反擊,因為我將因你的搖擺不定,招致滅亡。就像那晚荒廟內,若你不是仍愛著鷹飛,怎會如此輕易落入他手裏,更抵受不住他的情挑,稍後和我聯手合攻時,又發揮不出你平日一半的功力。”

水柔晶羞慚地道:“柔晶以後再不會如此了。”

戚長征微笑道:“到現在我才感到自己真的贏了鷹飛漂亮的一仗,也有信心和他周旋到底。但柔晶你亦知自己的性格軟弱善變,若你再被我發覺暗中幫助鷹飛,我將撇下你永遠不理,以免因嫉恨困擾而致刀道再無寸進,你必須謹記此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