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小六子
小六子自小混跡街頭，對於許多事早已無師自通。
他甚至知道某位大家族的老爺平日裏一幅不苟言笑的樣子，但實際上最喜歡他這種細皮嫩肉的，奶聲奶氣的小男孩。
好吧...小六子可能跟細皮嫩肉，奶聲奶氣不沾邊，但最起碼占個“小”字，因此他在注意到陳安打量自己的眼神之際，第一時間捂住屁股。
“想什麽呢，是有個活兒給你以及你的兄弟們幹。”
陳安不解釋還好，這一解釋小六子更加害怕了，這份恐懼直至接到陳安遞過來的一袋銀兩後才被徹底衝散。
“上仙有什麽吩咐您盡管說，我們的原則是，有困難要上，沒有困難創造困難也要上！”
小六子一直認為自己是個十分尊重契約精神的人，因此在接了陳安的錢之後就明白，自己必須要拿出與這袋銀兩相匹配的能力，隻有這樣才能證明自己的價值。
沒錯，就是價值！
人活於世，要是無法證明自己的價值，在小六子看來一定會如同路邊的野狗一樣被人亂棍打死。
他是小偷，不是野狗，這最起碼證明他要比野狗更有價值。
事實上陳安早就看出了小六子的精明，也不枉他浪費了足足三天時間才選定了這個小家夥。要知道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小六子甚至將會成為未來京城日報發展的重要一環。
當然，在此之前陳安還要先驗驗這小子的成色。
“帶我去看看，有多少人在你手下工作。”
這一次小六子沒有打馬虎眼，多年混跡街頭所領悟的智慧在告訴他，如果麵前這位上仙想要他的命，恐怕隻需要一個眼神，根本不用如此大費周章。
那麽既然陳安沒動手，就證明大家的確有合作下去的理由。
小六子很快帶著陳安出城，在城外找到一座破廟。看這情況，破廟顯然被修葺過，隻是活兒幹的不咋地，該漏水還是漏水，該漏風也還是漏風。
雖然早已有了心理準備，但在真正進入破廟後，陳安還是被眼前這景象給驚呆了。
破廟的地上密密麻麻的最起碼躺了五六十個小孩子，論年紀都跟小六子差不多，有男有女，這些人中有一半都衣不蔽體，小臉髒兮兮的，一雙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打量陳安之際不可抑製的流露出一抹緊張與不安的情緒。
有些手疾眼快的孩子已經抓起地上的爛草席蓋在自己身上，似乎隻有這樣才能讓他們稍稍恢複幾分自尊。
“你從哪弄來的這麽多人？”陳安轉頭看向小六子。
“這些都是流離失所的孩子，有被家裏人賣了自己逃出來的，還有饑荒年間全家都餓死了來京城討生活的，當然更多是家裏養不起被趕出來的。”
小六子理所應當的說到，他的語氣從始至終都十分平靜，好像不是在訴說一個個家庭的絕望與痛苦，隻是在介紹一件這世間最微不足道的事情。
“那你呢？”陳安繼續問到。
“我的情況比較簡單。”小六子頓了頓才繼續道，“我本來住在城外放牛溝，幾年前一對上仙在那附近打了起來，隨手將放牛溝抹去，我當時在山上放牛，回來的時候我爹我娘，二姐跟四妹就已經沒了。”
在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小六子眼中恰到好處的流露出一抹掩蓋不住的悲傷之色，小小年紀便經曆這樣的痛苦，想來他也一直生活的很難過吧...
然而陳安可不是這麽認為的。
“你應該給自己換個更好的身世，最好把家放在城裏，否則無法解釋你這自然而然養成的一身街頭習氣。”陳安畢竟是個人精，瞬間便從小六子的話語中判斷出這小子在跟自己賣慘。
畢竟賣慘這項技能可是前世地球那些真人秀演員，以及女主播，還有失足婦女們的被動技能。
陳安經曆了這麽多，怎會看不出來？
被陳安拆穿的小六子也不介意，隻是嘿嘿一笑，他無父無母，從小混街頭，自然練就出一身混不吝的本領。之所以給自己安排一個淒慘的身世也隻是為了以防萬一博取同情。
沒成想這招竟然對陳安沒用。
“我注意到你跟你的小夥伴們每天都走街串巷尋找獵物，目標似乎並不局限於城北，怎麽樣，具體有什麽收獲？”將小六子的情況都摸透之後，陳安開始了真正的考驗。
小六子此時再不敢耍任何小聰明，直接回道：“整個京城，隻有城北有凡人居住，所以我們大多是在此地行動，畢竟萬一在其他地方遇到上仙了，有幾條命恐怕都不夠活的。”
“不過有些時候城北的收益不好，我們也會去其他地方打打秋風，類似一些青樓酒肆的後廚，還有大家族的垃圾堆，都是我們時常光顧的地方，有些時候能撿到不少好東西呢。”
“上仙我跟你說，城南的王家最是奢華，幾乎每天都有宴會，吃的全都是山珍海味，嘖嘖，一想起我的口水就流出來了。”
聽著小六子提起的城南王家，陳安的臉色略微有些尷尬，因為這正是王德發的家族。此時的陳安總算明白了王德發這身材究竟是怎麽來的，啥好人能受得了家裏天天吃席啊。
“不行！有時間一定要狠狠的宰小胖子一頓，上他家裏去吃席！”
很快發現自己思維發散的陳安強行回到現實，再一次發問道：“那麽文壇大家杜如風呢，你對杜家有什麽了解？”
事實上之前的陳安僅僅隻是試探，如今問起杜如風的事情才是真正的考驗。從上次與丁振結怨後，陳安就很清楚杜如風遲早有一天會展開反擊。
之所以這幾天沒動手，主要是因為還沒摸清自己的底細。
類似杜如風這樣的野心家，不百分之百的確定自己的優勢的情況下是不會貿然留下把柄的，這也是他與自己那位便宜侄子最大的不同。
而如果陳安可以提前弄到點有關杜如風的黑料，顯然在應對後續到來的危機之際可以牢牢的把握主動權。
當然他也僅僅隻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沒有想過真的從小六子這裏獲得什麽。
但萬一呢？
有些時候，就連陳安都在懷疑，自己的運氣是不是太好了，難不成這次重生無意間奪了葉凡的氣運？
之所以有這樣的想法，不為別的，就因為他竟然真的從小六子口中得到了有關杜如風的黑料。
“那杜家的家丁最不是個東西，每次看到我們都放狗咬人，連撿一點剩菜剩飯都不讓。”
一提起杜家，小六子便滿臉怨恨繼續道，“而且那位杜老爺也一點不像外界傳言的那麽高風亮節，我就時常聽到他家府上的丫鬟們不住的嚎哭，一晚上過去聲音才逐漸變小，也不知道是不是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