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章 老而不死之人
“殿、殿下此言當真？”
管家激動得渾身都有些顫抖，滿臉難以置信。
秦羽冷冷回道：“本宮何曾說過謊？”
這句話沒人去回，一個個都低著頭，沉默不言。
何曾說過謊？
應該是滿口胡謅，說話從未算數過才對！
看到他們的反應，秦羽也頓時明白過來，前身那可是個說謊不眨眼的主，一時間尷尬無比。
都怪前身，敗壞我形象啊！
“咳咳，好了，別在這跪著了，本宮還要去見郡主。”
秦羽輕咳一聲，直接朝著裏麵走去。
事已至此，對秦羽的話，管家也隻能相信，快步走到前方去帶路，“殿下，因為曾經的事，郡主對您可能……總之，您多擔待。”
秦羽沒有回話，隻是沉默地走著。
兩人一路穿過長廊，來到一處精致而優美的別院。
別院之中，種滿了桃樹，此時三月正半，正是桃花盛開時。
一簇簇掛在桃樹的桃花，鋪滿了一地的桃瓣。
好似粉紅飛雪，染盡別院。
秦羽緩步踩在花瓣上，心中卻是說不出的沉重，一路來到門口，隱約能聽到女子的私語聲。
管家在身後呼喚，“小姐，太子殿下來看您了。”
話音一落，房間裏瞬間沉默了下來。
過了許久，才有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
“王叔，小姐讓我轉告你們，她已經沒有大礙，以後也不會自尋短見。”
“至於和親一事，她願意前往，你們請回吧。”
聞言，秦羽心中苦澀，這是……哀莫大於心死嗎？
管家王叔看了看秦羽，連忙對著裏麵說道：“銀環，別胡鬧，殿下不是來勸小姐的！殿下說了，有他在，絕不會讓小姐去和親！”
“真的？！唉喲……”
銀環先是一聲驚喜，隨後又傳出來一聲痛呼。
分明是被屋內的郡主教訓了。
“請回吧，小姐說了，不用殿下操心。”
銀環的聲音裏帶著幾分委屈。
王叔也有些無奈，小心地問道：“殿下，小姐她不願見您，您看這……”
“我知道，她不願見本宮，是應該的。”
秦羽點了點頭，隨後彎下身子，無限溫柔的在地上撿起桃花，編織出一個花環，放在了門口。
緊接著，他神情一肅，沉聲說道：“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本宮，但待會兒本宮請來的禦醫，你一定要他們進去，為你解毒。”
“然後好好吃飯，不要做傻事，把自己養得好好的。”
“至於和親……本宮在此發誓，隻要本宮活著一日，就絕不會讓人把長寧郡主嫁去蠻族！若違此誓，五雷轟頂！”
轟！
霎時間，全場為之一震。
這可不是後世那個誓言當屁放的年代，古人信奉神明，誓言絕不輕許，就連秦羽前身那不靠譜的，都不曾發過毒誓！
咣當！
屋內似乎有什麽砸在地上，摔碎的聲音。
隨後，秦羽眼前的房門輕輕一晃。
裏麵有一雙手，放在了上麵。
“本宮先走了，等你身體好些了，再來看你。”
說完，秦羽放下手中的桃花，轉身離去。
一步一步，走出了別院。
嘎吱！
就在他背影消失的最後一刹那，房間的大門打開，一位麵色蒼白的女子，踉蹌地走了出來，怔怔地望著秦羽離去的方向。
“小姐，您快回去休息。”
管家王叔嚇了一跳。
長寧郡主卻是倔強地搖了搖頭。
忽地，她目光瞥到了地上，那用桃花編織的頭圈，嘴角一揚。
這一刻，春風驟起，花瓣飛舞。
有一女，傾城之貌，我見猶憐，人比花嬌。
……
秦羽一路朝著衛國公府外走去，就在他準備出門時，一名孔武有力的年輕人擋在了身前。
他神情一凜，眼前這人，是真正上過戰場，殺人的主！
“殿下，有些人想見一見您。”
年輕人甕聲甕氣地道。
“好！”
秦羽脫口而出，沒有絲毫猶豫。
他知道，先前的布置已經有了效果，或許自己終於能夠獲得一批支持自己的朝臣！
跟著年輕人一路來到府裏一處偏僻的小院。
“進去吧。”
年輕人說完這句話後，便轉身守在門口，沒有進去之意。
秦羽沒有多問，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
房間裏，濟濟滿堂！
才踏進屋中，秦羽便看到了十幾位白發皓首的老人。
為首的那一位，竟是上一輩的衛國公。
長寧郡主的爺爺！
他……不是死了嗎？！
秦羽心裏猛地一跳，壓下震驚，觀察起其他的老人。
他們一個個都表情凝重，舉止沉穩，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威嚴與氣勢，都讓秦羽暗暗心驚。
這些人，每一個……都不遜色宰相崔玄多少啊！
“晚輩秦羽，見過各位長輩。”
秦羽在心裏略作思量後，不卑不亢地執晚輩禮。
而看到這一幕，這些老人微微點了點頭。
秦羽在觀察他們，他們又何嚐不再打量著秦羽？
在這位太子殿下進來後，對待他們的態度，便是第一層考驗。
顯然……秦羽的表現讓他們很欣賞。
“殿下，這裏的許多人，或許您並不認識，他們與老夫一樣，都是一群老而不死之人。”
這時，上首的老衛國公開口說了話，“我們請殿下過來，隻為了一件事，先前殿下所說，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大秦一朝從不和親，可是心中所想？”
秦羽挺直胸膛，麵無愧色，“正是心中所想，所願！”
“長寧郡主一事，你打算怎麽做？”
這個問題，秦羽心中也早已有了答案。
當即毫不猶豫地道：“殺！”
“殺誰？”
“蠻族！和親，需接親的使團，蠻族來多少，本宮殺多少！”
秦羽殺意衝天，“蠻族使團，踏不進京城一步！”
頓時，房間裏落針可聞！
良久之後。
老衛國公的臉上率先展露出笑容，“好，殿下果然沒有讓老夫失望，身為大秦太子，就當有如此風範！諸位，你們怎麽看？”
一眾老人相互對視一眼，都緩緩點了下頭。
就當秦羽疑惑之際，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站起身，衝著外麵喊道：“思源，進來，見過太子殿下！”
門口被推開，先前帶路的年輕人走了進來。
下一秒，便轟的一聲跪在地上。
“末將程思源，見過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