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邢振玉也點了點頭,又拿起旁邊的相冊,“相冊上同樣隻有王大山的指紋,這上麵都是些古玩、珍寶的照片,乍看之下,並沒有什麽特別的,但是昨天王隊拿回來的十張林記者辨認出來的被截獲的在《鑒寶》節目中出現過的寶貝,全部赫然在列。而且在這些照片下,標注著價格,我計算了一下,十件寶貝超過了七百萬。”

“看來極有可能是王大山販賣了在節目中出現的珍寶!”王勇又開始插嘴。

“真實情況還不能確定,但是我詢問了唐俊東,王大山是否帶著大件的東西出去過,唐俊東推說不知道,後來我看了錄像,他自從九月一日開始到九月十五日,每天早晨八九點鍾,就會抱著一些盒子出去,去哪不得而知。這個必須還要加強警力詢問門口等待乘客的出租車司機,運氣好的話應該會有線索。”唐俊東很明顯遵守了和劉勝利的約定,並沒有把王林省的情況告訴邢振玉。

“這個我也會加派警力去調查。”胡玉言又吐了一口煙圈。

“在王大山的行李中,還發現了正好十五張托運單。全部加了全額的保金,始運地是北京,時間是八月二十七日到八月二十八日之間,目的地都是我市東郊賓館7103號房間。”

“看來是早有預謀,房間是很早之前就確定下來的。”胡玉言想了想說道。

“確實是這樣的,我詢問過,王大山是在八月二十七日電話預定了7103號房間,不過很奇怪,他同時預定了7104號房間,7104號房間就在王大山房間的對麵。而這間房間現在是《鑒寶》節目的外景主持人劉軒軒在住。”

“看來這個人和王大山的關係也不一般。”胡玉言道,“這也是個追查的重點。”

“鑒寶專家給節目組女主持提前半個月預定房間,看來有不正當的男女關係的可能性。”王勇推測著。

胡玉言沒有說話,沉默了好一會,他顯然是認同王勇的這次判斷,隻不過是不願意附和而已。

“其實,確實在攝製組入住的那天晚上,王大山就進入了7104號房間,到了轉天早上才出來。”邢振玉最後還是補充了這麽一句,算是證明了王勇的判斷。

“還有個事情很讓我意外,就是這些托運單,是用各種不同的托運公司托運的,而且郵寄的人員全部不相同。這個核查的工作量也很大,要不要請求北京警方予以協助,等待胡隊你的指示。”

“暫時不要了,現在上方的意思不明,各地方對於這起事件態度也不明朗,如果要調查的話,我們自己派人過去就是了。”胡玉言的話多少有點鬱悶,“還有什麽情況嗎?”

“由於沒有搜查令,所以,我的搜查也不太細致,在王大山的行李就還有幾本書,都是關於鑒寶方麵的,其中有幾本是他自己出的,他還簽了名字,可能是要送人的,至於要送給誰恐怕很難知道了。就這麽多了,其他的情況還需要進一步的調查。”

胡玉言對邢振玉的調查非常滿意,對他說道:“辛苦了!不過,我還是要補充一點疑問。”

邢振玉雙眼注視著胡玉言,認真地聆聽著他的聲音。

“從王大山出門攜帶的物品數量和托運單的物品數量來看,他最少帶來了十五件古玩來到T市,而林玲隻確認出了十件藏品是出於他帶來的東西中,剩下的五件在哪裏?是還有五件林玲沒有確認出來?還是這五件藏品另在他處?這些也需要我們調查。”

“胡隊說的是,對於這個問題看來又是個工作量不小的事情,不過我會盡快查明的。”邢振玉表情嚴肅。

這時,那首《信仰》又響了起來,胡玉言看了看來電顯示,知道是局長張濤的電話,便起身走入了自己的辦公室,並帶上了門。

“有點情況,你趕快到我這來一趟。”張濤的語氣很急迫。

3

人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常常會因為利益而互相爭鬥,你死我活,也常常會因為利益而聚集在一起,互惠互利。

在整個攝製組裏,霍藿感覺隻有王大山才是把他們串聯起來的那條利益的紅線。

王大山有一雙近乎於神奇的眼睛,這雙眼睛不隻能分辨出古玩的真假,還能看透很多事物的本質。

不知道王大山挖通了什麽樣的關係,並沒有任何顯赫學曆背景和工作經曆的他在三年前來到了攝製組。

而自從他進組以後,《鑒寶》節目所有的一切都在發生著改變,原來節目像是一個古板的紀錄片,隻是在說這件藏品的真假,還有他的曆史,製作方法等等,不涉及價值的範疇。再加上觀眾互動的環節很少,節目的收視率不是很高。

眾所周知,這樣的純文化性節目,是根本引不起現代人的興趣的,是王大山率先把給寶貝估價這個理念引進了節目組。

商業價值是現代中國社會的潤滑劑,再無趣的事加上利益兩個字也會讓無數人駐足圍觀,而即便是偉大、正義這些高尚的詞眼,亦或是很吸引群眾的那些低級趣味的事,現在隻要不和利益或價值沾邊,也會變得極少有人關注。

中國人就是在這種文化和思想的畸形發展下,不知道什麽時候,變得現實且醜陋起來。

王大山帶來的是屢屢提高的收視率,還有人們對一件價值連城的古玩真品的瘋狂追求。

這些都說明王大山的眼睛能看到中國人心中這個時候到底需要什麽?必須是活生生的利益才能抓住觀眾的心,才能真正提高節目的收視率。

而王大山這根紅線一旦被剪斷,攝製組就像串在紅線上的銅錢一樣,丁丁當當的散落了一地。

王大山死後,攝製組的人際關係一霎那的冷卻了下來。就像是一片燒紅的鐵片,被突然澆上了一瓢涼水,鐵片瞬間冷卻定型,而人們之間的親昵就像是蒸發上來的白色水汽一樣迅速的散盡了,隻留下的是那難聞的讓人窒息的氣味。

霍藿近期顯得局促不安,身上總是像有一百多隻小蟲子撕咬一樣,要多難受有多難受。他明明知道一些王大山死之前的異常舉動,卻被莊嚴嚴格下達了封口令,什麽都不能對外界透露,特別是警察。

從一開始,霍藿就感覺到,這起案件絕沒有想象的那麽簡單,雖然警方並沒有對外公布調查結果,但是王大山死時,自己是離他最近的人之一,王大山確係謀殺無疑,霍藿基本可以肯定這一點。

霍藿無數次的在思索,是不是凶手就在自己的身邊,他想過和王大山關係不清不楚的劉軒軒,也想過與王大山總有著那麽多秘密的莊嚴,但是他卻不能確定任何的東西,因為王大山的死是那麽的突然,那麽的神秘。

更讓他感到不安的是,雖然案件發生已經有兩天了,可是警方早就應該展開的例行詢問,卻遲遲沒有到來。而他也反複在思索,如果警察到來對他進行詢問,他要怎麽回答?

如果案件發生後,警方就來盤查,恐怕自己很可能會按照莊嚴的要求,一問三不知。但是現在這個想法就像是一個毒瘤一樣折磨著霍藿。

剛出道時,霍藿並不是個很受歡迎的主持人,他一直想要模仿很多主持人都在模仿的港台音,可是這種模仿是失敗的。娛樂節目中他沒有現在流行的那種中性男子的做作,而新聞節目他卻又顯得不那麽嚴肅自然,這讓他在主持界混跡多年卻還是默默無聞。

一個偶然的機會,莊嚴發現了這個還在台中跑著龍套的可憐蟲,他一眼發現了他適合《鑒寶》這個節目,不能太嚴肅,但也不能太時尚,霍藿正屬於這種可以為那些寶貝當配角的角色。

而霍藿也確實一度在這個節目中找到了快樂,找到了那種屬於主持人特有的歸屬感。

他還一直試圖跟專家們學上兩招,喜歡在背後聽他們講解古玩的故事。可是,似乎鑒寶專家的職業和他的職業好像永遠是平行線,即便這兩條線離的再近卻也不會相交。

霍藿每一次都抱著極度認真的態度去學習,但是一年多下來,他還是灰心了,覺得這一行實在離自己太遠了,這讓他覺得越來越沒有意思,他還曾經一度想要放棄這個好不容易才占據的位置。

正是王大山的到來,才徹底改變了這種情況,無論別人怎麽看王大山,但是從霍藿這裏他十分感謝王大山。

因為他感到,王大山是在真心的毫無保留的想要教自己一些東西,他並不像其他的專家一樣把古玩鑒賞說的那麽神乎其神,讓人一聽就覺得這不是一般人可以觸及的行業。

有幾次王大山甚至在業餘時間,手把手的教給霍藿一些寶物的簡單鑒賞方法。

王大山總是對霍藿說道,“所有的寶物除了字畫外,都應該用你的手去撫摸,才能感到他們的價值,你撫摸他們的時候應該比你撫摸美女的肌膚還要興奮才對。”

對於很多參加節目的真品,王大山在錄製的過程中,都故意讓霍藿去撫摸一下,感受著這些真品能夠給人帶來的那種衝擊感。

霍藿雖然在鑒賞方麵沒能有多大進步,但是他依舊感謝王大山,因為王大山在用自己的行動傳達給他一個信息,那就是鑒寶行業屬於人,而不是屬於神。如果你肯努力學習,照樣可以做一個優秀的鑒寶師,當然這可能需要很長的時間。

而這些都是其他專家拒絕給予霍藿的信息,他們總是覺得鑒寶隻有他們極少數人才能觸碰這個領域,而普通人隻有對他們頂禮膜拜的份。

霍藿知道,王大山在背地裏幹著一些不可見人的勾當,他對於寶物價值的極為看重,也讓其他專家對他十分不齒。

可就霍藿看來,對於利益的追求,王大山表現在了明麵兒上,而那些假道學的專家們,之所以擠破頭往《鑒寶》這個節目裏鑽,不也是為了追求利益嗎?這跟王大山比,根本沒有本質的區別。相反,他們少了那種真小人的灑脫,多得是偽君子的負擔。

是王大山給了霍藿在《鑒寶》節目中繼續幹下去的興趣和希望。而對於王大山的死亡,整個攝製組最痛苦的莫過於霍藿,因為對他而言他失去的是一位良師益友。

而能夠找到殺害王大山的凶手,也就變成了霍藿的希望。他想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都說出來,但是又迫於莊嚴的壓力,他不敢主動去找警察。

但此時,隻要霍藿一閉上眼睛,就能看到王大山那雙充滿了魔力的眼睛總是在盯著自己,這並不是噩夢,也沒有那麽恐怖,但卻讓霍藿感到驕躁不安。他越發感到應該把自己知道的告知給警方,即便因此會丟了工作,也應該去這麽做。

但每當他有這種想法的時候,霍藿就會覺得長著陰溝眼睛的莊嚴就會用另一種眼神盯著他,像是在警告他,不能輕舉妄動。

霍藿的腦子裏不是天使和惡魔在爭鬥,而王大山和莊嚴的兩雙眼睛在對視。

但在與黃漢文吃完那頓飯,看到莊嚴的種種醜態後,霍藿的思想已經完全偏向於了向警方坦白自己所知道的一些事情。

但是,此時他還是缺少那種向警局走去的勇氣,他萬分希望警察現在就來敲開他的房門,然後向他詢問案件前後的種種狀況,他那時會一股腦的把前前後後的事件說得清清楚楚,這樣就能盡快找到殺害王大山的凶手。可是他現在卻什麽都做不了,也什麽都不敢做。

霍藿躺在房間的**,仰望著天花板,霍藿記得當初王大山也愛這樣做,他不說話的時候,總是愛看著天花板,但是卻就是天花板上掉下來的東西奪去了他的生命,這簡直像個巨大的預兆。

難道王大山自己曾經聽到過某些偈語,讓他多注視頭頂上的東西?難道真的有人告訴過他,頭頂上會飛來橫禍?霍藿胡思亂想著毫無意義的問題。

突然他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霍藿是個徹底的哈日族,他的手機鈴聲是日本天後級女歌星倉木麻衣的《always》,這首鈴聲曾經給他帶來了無數人的白眼和不理解,對於一首根本聽不懂的日文歌,霍藿卻一直堅持用他來做鈴聲。

因為這首日本鈴音,其實是最符合霍藿的生活狀態的,他的生活和工作總是一遍遍的重複著自己而已,而且是高速重複著,沒有任何的停歇,倉木麻衣甜美的聲音,和帶有爵士樂特點的鼓點兒與吉他的混音,都讓霍藿一次次的感同身受,所以他喜歡這首歌。

霍藿真想聽完了這首歌再接聽電話,可是看到來電顯示她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喂,你好,我是T市電視台的黃曉英。”

“哦,你好,黃組長,有什麽事情嗎?”

“嗯,不知道霍老師您有沒有時間,我想請您吃飯。”

“吃飯嗎?對不起,最近是多事之秋,攝製組嚴禁外出呢,特別是如果在吃飯的時間看不到人的話,恐怕會被領導罵的。”霍藿裝出了那種小孩才會有的為難語氣。

“一頓午飯而已,恐怕沒有這麽嚴重吧,來吧,連給您介紹一位朋友,大美女啊!不來準後悔。”

“是哪位美女啊?我認識嗎?”

“哎,問這麽多幹嘛,見了不就知道了,你趕快來吧!”

對於霍藿來說,在電視台工作的他從來就不缺少看美女的機會,一個美女根本就提不起他的興趣來,隻不過黃曉英在T市電視台來說是一個比較有能量的人,不到三十歲的年紀就可以獨擋一麵,電視台把整個《鑒寶》節目的會場安排全權交給她負責,可見上級對她的信任。但是在中國當代也不難知道,小小年紀就被委以重任的人,後台也一定夠硬,所以霍藿知道貿然回絕黃曉英的邀請,絕非明智之舉。

“那好吧!哪裏?”

“你現在打車出來,到電台路下車,那裏有一家廂式燒烤店很不錯的,我們在那等你。”

“好的,我收拾一下就出來,你們可能要等一會。”

“嗬嗬,帥哥就是要注意形象啊,好的,不見不散。”

霍藿掛掉電話,開始思索著自己的形象,案件發生後,他一直都沒有換衣服,把做節目時的一身短袖T恤衫一直穿在身上。

他嗅了嗅,除了有一股汗漬的味道外,似乎還夾雜了一點昨天攙扶莊嚴時所留下的酒氣。這讓他多少有點惡心,要去見兩位女士,自然要換一身幹淨的衣服。

他換上了一身深藍色的普通T恤衫,穿上牛仔褲。然後,他又想了想要不要戴上墨鏡,後來覺得自己真是有點可笑,又不是一線的大牌明星,怕狗仔隊跟蹤,戴那玩意倒顯得惹眼了,所以霍藿又照了照鏡子,覺得沒有任何問題後,就打開房門,準備出門了。

旁邊就是莊嚴的房間,霍藿腦子裏還有一個念頭要不要去打個招呼,後來想想,恐怕這會他還在神智並不清醒的狀態下,還是不惹他為好。

霍藿之所以敢自己獨自出去,是因為自王大山死後,攝製組裏午飯和晚飯的時候,都很少有人到餐廳去聚餐,而大多是叫服務員把飯菜送到客房來吃。所以大家一天見不上一麵都是很正常的事情,這會出去運氣好,恐怕莊嚴都不會察覺。即便是察覺,霍藿想到他昨天的醜態,自己出去和朋友吃頓飯,恐怕也不是什麽說不過去的事。

霍藿坐著電梯下樓,準備離開東郊賓館,禮儀小姐有禮貌的向他打著招呼,霍藿也禮貌的衝他們點了點頭,賓館外就有停靠在邊上的出租車,還沒等霍藿招手,就有一輛車開了過來。

霍藿坐在了車的後座上,“電台路有個廂式燒烤店,我要去那。”

司機點了點頭,掛上一檔,踩下了油門。出租車司機正在聽著電台的廣播,而一則新聞觸動了霍藿。

“九月十七日,我市東郊會展中心舉行的《鑒寶》活動錄製現場發生悲劇,全國知名鑒寶專家王大山被掉落的會場頂燈砸中,當場死亡。現我市刑警隊已經對該事件展開全麵調查,據刑警隊隊長胡玉言表示本案不排除他殺的可能性。此次事件的後續報道,請繼續關注我台的新聞節目。”

霍藿一陣奇怪,心想:“莊嚴不是說媒體都已經被封住了嘛?怎麽會這麽高調的宣布警方要開始全麵調查了?難道是昨天請黃漢文吃的那頓飯起了反作用?都怪莊嚴昨天喝多了,說了那麽多廢話。”不過霍藿轉念又想,也許這樣更好,自己解脫的時刻可能就快要到了。

司機在後視鏡裏看了看霍藿,道:“您也是那個《鑒寶》節目的吧?”

霍藿輕聲答應一聲,並沒有說話。

“也不知道這回警察怎麽回事,外邊都在傳言那個王大山是他殺嘛,幹嘛老這麽遮遮掩掩的,還什麽不排除他殺的可能性,也不知道這幫家夥是幹什麽吃的?”

“您也認為是他殺嘛?”

“不瞞你說,那個王大山在死前半個月都一直在坐我的出租車,警察早就調查我了,你說要是意外的話,警察幹嘛要詢問我呢?”

“您認識王大山?”霍藿的表情有點緊張。

司機正是前兩天被劉勝利詢問說話著三不著兩的那個王林省,“說實話我是不認識他的,你也知道,我們開出租的起早貪黑,哪有功夫看電視。要不是後來這事傳的沸沸揚揚,我兒子讓我上網看,我都不知道那兩天拉的那個人原來是個大人物。”

“我們節目雖然有點影響力的,但是也不像是大家想得這麽火,您不認識是很正常的。”霍藿遮掩似的回答,不想再和王林省繼續這個話題。

但王林省似乎並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其實我也是後來才琢磨過來的,因為那個王大山一直帶著墨鏡和鴨舌帽。”

“不認識恐怕也是件好事。”

“哎,像你們這些有錢人還真是很危險呢,有時名氣越大,就越危險啊!”

王林省一直沒有提到霍藿的名字和主持人的事,霍藿覺得恐怕他還真是沒看節目,根本不知道他就是《鑒寶》節目的主持人。

霍藿一路上都在思考王林省所說的話,一個人怎麽活著才算幸福?

王林省雖然整天忙忙碌碌,為了老婆孩子,連個看電視的時間都沒有,但是他卻享受著平庸所帶來的幸福,而像他一樣每天都有著很高的追求,夢想著成為中國首屈一指的主持人,站在星光閃耀的舞台上享受著眾星捧月一般的待遇,到頭來又得到了什麽?

霍藿想到這,就覺得有點像一個宋瓷真品和家中擺放的普通花瓶一樣,宋瓷雖然名貴,卻時常要費盡精力、小心翼翼的去留意他在意他,而花瓶雖然普通,但是人們卻可以每天自然的接近他。

宋瓷和花瓶都是泥土燒製出來的東西,工藝也大致相同,但是他們的價值卻有著天壤之別,人們都想擁有一個宋瓷的寶貝,卻忽略了身邊的花瓶,其實很可能就是那個花瓶才是最適合自己生活的物件。人們常常會忽略隻有最普通的東西才能融入到最真實的自然中。

東郊賓館離電台道並不遠,而王林省把車也正好停在了廂式燒烤的路旁。

“用不用我等您?”

“不用了,謝謝您,師傅”

“嗯,看來你們電視台的都一樣,管送不用管接”說完,王林省調頭從另一邊的馬路疾馳而去了。

霍藿推測一定是王大山坐他的車也不讓他送回來,不過他對此並不感興趣,徑直走入了廂式燒烤店的大門。

這家燒烤店並不是一家很大的門臉,像是街邊到處都有的那種小型燒烤店。但是走進一看裏邊卻是別有洞天,整齊的布局,清潔的環境立即帶給了顧客好感。

見霍藿進來,熱情的老板娘馬上迎過來。

“先生,幾位?”

“三位,請問有沒有一個姓黃的小姐已經來了。”

“嗯,是的,兩個人就在十號桌等您呢!從這左拐樓梯旁就是。”

“好的,謝謝!”老板娘的熱情,讓霍藿對這裏又增加了幾分親切感。

剛剛走過拐角,霍藿就看到了黃曉英。

黃曉英長的不算漂亮,但是卻有著一副高挑的身材和勻稱的女性比例。像是一個笑話裏說的,長得漂亮的姑娘叫美女,而身材好的姑娘叫氣質女。黃曉英就屬於這種很有女性氣質的女人。

而黃曉英的身邊坐著一個穿著白色緞麵襯衫的女性,霍藿一眼就覺得她很眼熟,好像近期見過她。

黃曉英此時也看到了霍藿,衝他使勁搖晃著右手,跟他打招呼。

霍藿慢步走了過去,看到兩位女性打了招呼,“這麽早就到了,作為男性遲到真的很不應該。”

“沒事,你遠,我們近嗎?”很顯然黃曉英的性格中帶有種一種豪爽,當然這種豪爽體現在女性身上就有點貶義的味道,常常會跟瘋扯聯係在一起。

“這頓飯我請了啊!”霍藿顯然對讓兩位女士等他感覺到了歉疚。

“嗬嗬嗬,剛才還挺紳士的,這會怎麽又俗上來了,什麽請客不請客的!對了,還沒給你介紹,這位是……”

還沒等黃曉英介紹完,霍藿主動說道:“我們是不是見過麵?”

“你真是貴人多忘事啊!案發當天,是我給屍體照的相。”

霍藿突然想起,她就是在王大山被砸死後,也跟著胡玉言上了舞台,保護現場並且給屍體拍照的那位女性。

“哦,想起來了!您是位女刑警?”霍藿伸出了右手,心中充滿了喜悅。

“嗬嗬,您還沒有見過像我這樣大膽的女孩吧?我叫林玲,是《T市晚報》的記者。”原來坐在黃曉英旁邊的正是林玲,她伸出手來跟霍藿握在了一起。

林玲的回答讓霍藿大感意外,他一直以為那天拍照的是一位便衣女警。

“行啦,行啦,二位帥哥、美女不要寒暄了,趕快坐下說吧。”

霍藿一笑,不知道為啥他雖然和黃曉英認識的時日尚短,卻可以從她身上感到那種在自己攝製組身上難以感到的親近感。

“你點巴!”說著,黃曉英把菜單甩給了霍藿。

霍藿一邊展開菜單一邊說:“為什麽選擇這家燒烤店?”

“當然是我們兩個都愛吃燒烤了。”黃曉英的性格開朗,然後又指了指桌子旁邊的抽油煙的管道說道:“還有這個,一般的店裏可沒有這個,燒烤如果弄得女孩子滿身都是油煙味那就膩歪人了,還給回去洗頭,換衣裳,煩人。”

霍藿保持著對黃曉英的好感,笑著對早已經站在服務員說:“五花肉、牛舌、牛肉各一盤,給兩位女士上一盤山藥,再來一盤山芋。”

“看來你也是常吃燒烤啊?”黃曉英抿著嘴一笑,雖不美麗的臉上卻帶出了一個無比可愛的神情。

“嗯,前女友很愛吃這個,所以我也有點心得。”

黃曉英和林玲都不知道霍藿說這話是什麽意思,兩人有點尷尬,都沒搭茬。

不久,燒紅的碳被服務員放到了金屬的凹槽中。在這暑氣還沒有消退的季節,人們坐在涼氣逼人的屋中靠著炭火吃東西,讓每個人都能感覺到人類的生活總是充滿在矛盾之中,卻又在這種矛盾中順其自然的進行著。

霍藿喝了一口早已擺在眼前的大麥茶,對黃曉英說道:“今天找我出來到底為了何事?”

黃曉英努著嘴,指了指林玲,“不是我,是她找你!”

“哦?林小姐有何貴幹?”霍藿早已猜到恐怕是這個和警察關係密切的記者,可能要從自己這裏套出一些有關王大山案件的新聞來,但是他還是故意裝了糊塗。

一直在旁邊沒有說話的林玲笑道:“當然是為了王大山的案子!”

“你還不知道吧,你眼前的這位美女,可是我們市的女福爾摩斯,這裏一半的刑事大案都有她參與的。”黃曉英一邊看著霍藿一邊誇獎旁邊的林玲。

而這一句話,倒讓霍藿緊張起來。

“對不起,如果不是警察的話,有關王大山的事,我無可奉告。”

“我知道王大山這個人的背後有事情,而你們節目組的背後也有事情,警方也已經掌握了一些重要的線索,我想他們不久就會找到你的。”

“既然是這樣,讓警方來找我好了,對不起,林小姐這件事我對您隻能說抱歉,我無可奉告。”雖然活霍藿十分想找個可以傾訴案件情況的對象,但是他知道眼前的這個記者絕不適合。

“我是搞傳媒的,新聞的及時性是報紙營銷的最大賣點,我想從您這更加深入的了解一下《鑒寶》這個節目的程序和過程,還有王大山這個人。”林玲的話急迫且有壓迫感。

“你覺得我會跟你談這些話題嗎?”霍藿似乎已經對林玲的說法產生了反感。

“我知道這起案件,你們攝製組的每個人都在案發後受到了空前的壓力,可是有些事很明顯是壓不住的,王大山被殺絕對不是什麽單純的意外事件。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現在警方已經確定了案件為他殺,而王大山來到T市,也絕不僅僅是為了做一期節目這麽簡單。”林玲還是試圖在打動霍藿。

“你果然和警方走的很近啊!幹嗎非要報道罪案呢?新聞有很多種的。”霍藿的口氣多少有點不屑。

“嗯,我對罪案有種天生的興趣,我很喜歡追查罪案的感覺。”

“可是,我不可能什麽都告訴你的。”

“沒關係,我隻問我想知道的一部分?”

“你可以試著問,但我不一定會回答。”

“當然,我不是警察。即便是警察,你也有權保持沉默。”林玲的表情單純且堅定。

“林記者,你還真是頑固啊!”霍藿感覺自己遇上了比警察還要難纏的女人,心裏更加不自在了。

黃曉英見眼前二人的狀態有點不對,馬上做出了反應,“二位,今天隻為吃飯,交朋友,工作第二。”

而服務員也恰是時候的把三盤精致的肉類和三份混裝的朝鮮甜醬端了上來,然後給炭爐上加上了一個厚厚的圓形黑色鐵板。

這一係列的動作像是教練叫了暫停,暫時緩解了場上的緊張氣氛。

霍藿看到桌上的這三份肉類,果然很有特色,與其他店大有不同,雖然量少但是卻很精致。特別是那盤五花肉,被切成了一個個的小圓片,肥肉和瘦肉相間排列,一個肥肉圓圈套著一個瘦肉的圓圈,像是大樹的年輪,讓人感覺到十分的喜歡,看到這樣的菜肴,霍藿的心情似乎也好了很多。

“對不起,最近發生了很多事,心情不是太好。”霍藿先夾了一塊五花肉,放在了烤肉的鐵板上,鐵板上瞬間發出了刺啦刺啦的聲音,五花肉也從剛才的“美麗”形狀開始扭曲,蜷縮成一團。

“沒關係,其實我知道,這件事情口封的都很緊,不隻是你們那,我們報社也是,主編全部封殺了與這次事件相關的報道。不過這也正說明,這件事背後,有著很複雜的內幕。”

“可是我覺得真的不能和你說什麽,我現在的壓力也很大。”霍藿說著就把那個並沒怎麽烤熟的五花肉塞進了嘴裏。

說完這句話,霍藿的背後突然被人拍了一下,隨後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那你對我說合不合適呢?”

霍藿回頭一望,沒想到又是一個熟悉的麵孔。

“胡隊長?!”霍藿的眼神裏充滿了疑惑。

胡玉言笑著坐在了霍藿旁邊的空座上,“對不起,其實是我想讓林玲約你出來的,她不認識你,隻好找到了黃小姐的關係,繞了這麽個大彎子,你很意外吧?”

黃曉英一笑,“我怕說胡隊長約你出來,你會緊張呢?所以就說美女想見你嘍!”

“不、不,我倒覺得這會有個警察想見我,我感覺踏實一些。”霍藿之前想到的事提前到來了。

“你是不是認為,警方一直沒有找相關的人員詢問是一件很意外的事啊?”

“我想不隻是我,攝製組的每一個成員都會這麽認為。不過估計也是因為您上麵也下了所謂的低調調查之類的命令,才讓您很為難的吧?所以您才會把地點選在這裏。”

“兩個小時前還是這樣的,但是現在不存在任何障礙了,至少我們警方這頭已經有了新的指示,可以放手調查了,檢察院的搜查令也馬上就到。”說著胡玉言對黃曉英一笑,弄得黃曉英有點不知所措。

“原來是這樣啊!”霍藿想起了之前的那則電台新聞,似乎一切都預示著一切障礙都已經被搬走了,媒體和警方的介入都已經沒有了任何阻礙,而胡玉言的話證實了他的猜測。

“這要拜托很多人的幫忙呢!我之所以把詢問的地點選在這裏,就是因為我不想讓其他攝製組的人知道。嗨、嗨,今天其實也不是什麽詢問啦,我也不會做什麽筆錄之類的東西,我想就是咱們四個人在這裏討論一下案情,這樣我覺得氣氛就蠻好的了。”

黃曉英笑道:“難得,難得,能跟大名鼎鼎的神探一起討論案情可是件十分愜意的事呢。”

服務員此時又端上了一套餐具和小料,還有兩小盤的山藥和山芋。

“再來一盤五花肉吧,謝謝。”胡玉言對服務員說道,然後扭過頭對著旁邊的霍藿說道:“你好像很喜歡這的五花肉啊!”

“很特別,很精致!”霍藿好像覺得胡玉言能看透他心中所想。

“這起案件已經確定為謀殺了,所以,找出行凶嫌疑人也就變成了警方現階段的重點。”胡玉言顯然很坦誠,而他的這句話也不僅僅是衝著霍藿說的,也是對對麵的黃曉英說的,“我很想知道王大山在被害前有什麽特別的舉動沒有?”

胡玉言一字一字的對霍藿說道:“請你一定仔細回憶,即便是再細小的細節。”

鐵板上的肉已經糊了,好像燒烤這種要把一半精力都集中在烤爐上的項目,非常不適合談話,特別是這種嚴肅話題的談話。

“既然是胡隊長你親自來問了,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

胡玉言點點頭,不再管燒烤的事,而兩位女士此時變成了暫時的燒烤工,給兩位男士製作烤肉。

“其實,王大山參加這次節目我是很意外的,因為最初的專家名單中並沒有他。”

“你說什麽?”胡玉言確實也覺得很震驚。

“其實,懂得鑒寶的專家在全國挺多的,而想上這個節目的專家非常多。王大山在這個節目中的角色十分特殊,他不隻是節目的嘉賓,其實他也是節目主要策劃者之一,他和其他專家不同,他沒有特意要求每期節目都必須上場,相反他有時會把節目的錄製機會讓給其他的專家。而T市這期節目,他說有其他的講座,已經確定了不來了。可是就在節目策劃完成後,他又突然改口說,一定要來T市。”

“他又重新確定要來的時間是什麽時間?”

“這個是他跟莊嚴定的,但是肯定是在八月中旬的事。”

這是胡玉言遇到的新的線索,完全沒有想到王大山竟然有可能躲過這場無妄之災。而到底是凶手以什麽樣的理由引誘他前來,還是真的是他必須到T市來才能販賣那些曾經上過節目的古玩,還需要進一步的核查。

“那你覺得是什麽原因讓他改變了主意?”

“這個我也不知道,但是他在節目錄製的當天說過很奇怪的話。”

“很奇怪的話?”

“是的,他在節目錄製前曾經跟我說過,他曾經在年輕的時候來過T市,而且在這裏見過一樣東西,據說那件東西人們看上一眼就會覺得無比幸福了。”

“他是這麽說的?”

“嗯!一字不差,而且我覺得那件東西好像出現在《鑒寶》現場了,當然我不敢肯定。”

胡玉言、林玲、黃曉英都被霍藿的話吸引了。

“哪一件?”因為親身參與了節目的錄製,黃曉英率先提出了疑問。

“是D213號藏品。”

“你怎麽會知道是那一件?”胡玉言帶著疑惑的語氣問道。

“其實我並不敢肯定,隻是因為在節目錄製前,劇務把這次參與古玩鑒定的藝術品名冊拿給王大山看時,王大山看著那個藏品的照片,說了一句話,他說它終於又出現了!而且一說就是好多遍。”

“應該是元青花的壇子,雖然我不太懂,但是從照片上看,從那種不太鮮豔的青花色,再加上很粗獷的上釉來看,是元青花的可能性比較大。”

“日讀唐詩三百首,不會做來也能吟!看來就是這個意思吧!”林玲說著把烤好的牛肉夾到了霍藿的盤子裏。

“不敢,不過我確實在跟王大山學習著鑒寶。”霍藿話說的有些傷感。

“那個編號是怎麽回事?”

“是這樣的,由於每期節目百姓送來的藏品都很多,因為節目時間的原因,這些藏品事先要經過篩選,有很多藏品是不可能進入節目錄製的。而D項的藏品就是不能參加節目錄製的藏品。”

“是因為他們都是模棱兩可的藏品嗎?”

霍藿吃驚的點了點頭,“看來您之前也做過一番調查了。”

胡玉言想到之前尹劍平所說的情況確實沒錯,為了保障節目的權威性,能夠上節目的要不是真品中的真品,要不是贗品中的贗品,至於那些在短時間內不能確定真假的藏品則被無情的拋棄了。

“有了D號,應該還有A、B、C的編號巴?”

“A代表了真品,B是贗品,C是候補的藏品,也就是說還不知道能不能上節目錄製的藏品。”

“能不能查到那個D213號藏品是屬於誰的?”

“所有的藏品都是在節目錄製的前一天就到了會展中心,由專家進行篩選,但是很遺憾,初選的藏品基本上都是專家隻是看一眼而已,也並未進行攝像,如果未打算保留的,恐怕隻是留藏品的一張照片而已。由於藏品很多,再加上很多藏友不願意透露自己的姓名和居住地址,所以未進入最後節目錄製的藏品也就沒有保留其擁有者的相關信息。要問這個D213號的藏品的擁有者,恐怕還要問那幾個鑒寶的專家對他有沒有相關的印象。”

“嗯,這個我會去的。”

“不過,我想一個沒有機會進入會場的藏友,恐怕不會和這次謀殺有什麽關係吧?雖然我不太知道具體的殺人方法。”霍藿吃了一口牛肉,覺得這牛肉也很鮮美。

胡玉言沒有回答霍藿這個猜測,但是如果他真的不知道那個殺人方法的話,霍藿作出這樣的判斷是完全有邏輯的想法。

胡玉言繼續問了下邊的問題,“王大山在節目錄製前一天,並沒有到現場嗎?”

“是的,他那天不知道去哪了?”

也就是說,在節目開始前,王大山並沒有機會看到這件藏品,這又意味著什麽呢?胡玉言的腦子飛快的轉著,但是卻始終找不到那個應該確定的方向。

“王大山九月一號就來到T市,這你知道嗎?”胡玉言開始轉過頭來向霍藿發問。

“知道!”

“他之前的節目也是這樣嘛?”

“你知道他提前來T市來幹什麽了嗎?”

“咦?這你們不都調查了嗎?”

“調查?我們什麽時候調查了?”

“我剛來的時候坐的出租車,司機告訴我前兩周就是他一直在拉王大山,而且說已經有警察調查過他了!”霍藿一臉狐疑的看著胡玉言。

“開玩笑吧!”胡玉言早晨才剛剛向邢振玉交代了要調查東郊賓館周圍出租車的事情,邢振玉上午一直沒有離開過辦公室,不可能去調查,那又會是誰呢?還是警察!忽然胡玉言的腦子裏想到了一個人,但是他怎麽也不相信那個人會去參與這起案件的調查。

林玲也發現了問題,胡玉言顯然還沒有命令對王大山這十五天行蹤的調查,卻已經有警察完成了調查任務,而且不應該是刑警隊的人,看來對這起案件感興趣的人實在不在少數。

“你還記不記得那個出租車的車牌號?”

“沒注意,不過是輛捷達轎車,而且它就等在賓館門前,應該是時常在賓館前拉活的司機。”

胡玉言點點頭,“剛才你的話給我的幫助很大,還有個問題要問你。”

“你說?”

“王大山和你們的外景主持劉軒軒之間是不是有種很特殊的關係?”

霍藿真的對胡玉言的調查能力感到了欽佩,但是這個問題實在是不好回答,“這個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如果有什麽問題還是請您自己去調查,因為我實在不太清楚。”

“嗯,好吧,您覺得還有什麽其他值得關注的細節嗎?”

“這個細節你應該也聽到了,就是在王大山留給世上的最後一句話,他當時曾經說,等等我有話說。”

“是的,我聽見了。”

“當時,王大山戴著耳麥和小型的麥克,所以觀眾席應該都能聽得見他的話,雖然節目不是現場直播,但王大山不惜打斷節目錄製而說的那句話,肯定是有含義的。”

“我也這麽認為!”坐在一旁的林玲一邊又給胡玉言夾了一塊肉一邊說道。

“到底指的是什麽呢?”胡玉言也似乎回憶起了這個情節。

“我想應該跟第十七號藏友藏品有關,當時她正好獲得金牌,已經可以證明他的東西是真的了,而當時還沒有到估價的環節,那是等所有的寶貝都確定後才要進行的程序,他在這時是不應該說話的,而這時他說話,就表明了可能那幾位專家的判斷,他有不同的想法,我覺得可能是因為這個。但是我覺得即便有這種想法,也不應該在節目的錄製現場說,因為這不是現場直播,即便有錯誤,也可以再後期的剪輯中刪去,王大山是應該知道這點的。所以這句話說的實在是蹊蹺,當然我並不敢肯定這和謀殺案有關。”

“嗯,今天看來詢問就到這裏了,如果霍主持再想起什麽來,給我打個電話就成。”

“好的,我留一下您的電話號碼。”

胡玉言把號碼告訴了霍藿,霍藿卻隻把號碼記在了手機裏,並沒有給胡玉言回撥回來,可能是不願意把自己的手機號泄露給別人的緣故。

“你難道不懷疑我是凶手嗎?”霍藿突然問道。

“據現在所掌握的證據來看,你是第一個被我排除的嫌疑人。”胡玉言衝著霍藿一笑,“要不我也不會最先找你來了解情況。”

霍藿一笑,覺得眼前的這個刑警隊長確實值得信賴。

“對了,黃小姐,我想問問您,關於會場布置是不是您一手操辦的?”胡玉言又對黃曉英問道。

“嗯,是的!”黃曉英點著頭。

“那麽王大山在節目錄製中所坐的位置也是您那裏提前固定好的嗎?”

“是的,在調節好燈光後,那裏是最合適的位置,是我提前設定好的。”

“電視台的所有人都知道那個位置是提前設定好的嗎?”

“幾乎是的!這種事沒有必要瞞著巴?”

胡玉言沒有回答,繼續問道:“當時您請了多少臨時的劇務?”

“這個我還給去核對,好像是不少。”

“在您的印象中其中有沒有一個電工?叫張大海的?”

“電工有好幾個!名字我都沒特意去記,但是有一個給我的印象很深,他幹活很不錯!而且好像原來幹過燈光布景之類的事情。”

“哦?這個人有他的聯係方式嗎?”

“這個我也要回去查。”

“好的,您說的那個電工,有沒有給您留下特別深刻印象的地方?”

“我記得他話不多,操著東北口音,對了!我想起來了,他的右腕上有個火焰的紋身。”

“火焰的紋身?”

“沒錯,我還特意多看了幾眼呢,由於他的活幹的確實漂亮,人又不愛說話,所以我一直在注意他。其實我還想過,等節目結束後,讓他來電視台打打零工呢?隻不過可惜的是他好像突然就不幹了,聽說連工錢都沒拿。”

“對,看來就是這個人!我從一開始從會場的工作人員那裏也了解到了這個人!”胡玉言附和道。

“難道他就是凶手?”

“現在還不好說,案件發生時他並沒有在會場內,嗬嗬。凶手這個字眼有點嚴重了。”

黃曉英點了點頭,確實對於刑偵來說,自己這個非專業人士的判斷太武斷了。

“對了,回去請您務必感謝您父親的幫忙,之前的事,我深表歉意。”胡玉言衝黃曉英真誠的說道。

“那些事我都沒有聽說過了,那個頑固的老頭有時也是蠻可恨的啦!你如果跟他有點衝突那是很正常的,嗬嗬,不用放在心上。”黃曉英一邊擺著手一邊說道。

這時,《信仰》又想了起來,胡玉言一看是王勇,隻好接聽了電話。

“胡隊,出事了,快來東郊賓館,又出現了一起命案!”

胡玉言的手有點顫抖了。